蘇玉浩吃驚擡頭:“玉釵,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問你件事兒。”蘇玉釵將門關上,來到書桌邊淡淡的看着他。
“什麼事兒這麼嚴肅,爲什麼不找人帶我我去王府看你呢?”
“這事兒必須在我們家裡說,哥,我問你,梨園姑姑的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蘇玉浩頓住:“你…”
“真的是你?”蘇玉釵眼中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哥,你糊塗啊,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是會被皇上殺頭的死罪啊。”
蘇玉浩緊緊的擰眉:“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也是一時糊塗,聽了太子爺的慫恿才…”
“你說什麼?是太子爺慫恿你做的?”蘇玉釵吃驚:“太子爺爲什麼會找你做這種事兒?”
蘇玉浩搖頭:“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我這幾天絞盡腦汁的在想,太子爺身邊有那麼多親信,爲什麼他不去找那些人做這件事兒,卻偏偏找上我。”
蘇玉釵焦急:“你…你怎麼能什麼多不想明白就答應他呢,你是不是瘋了啊。”
“當時他慫恿我說,這樣可以幫你報仇,而且也不會被人發現,這事兒一箭雙鵰,我想來想去都覺得很好,所以纔會一時糊塗。”
“你的一時糊塗還害的蘇家家破人亡,大哥,你怎麼做事兒總是不經過腦子去想呢,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蘇玉釵的目光讓蘇玉浩無所遁形。
或許在蘇霓裳面前蘇玉浩可以很高傲,可是在這個親生妹妹面前,他卻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蘇玉釵就近找個座椅坐下,她神思有些恍惚的看向地面,原來這事兒是真的。
怪不得蘇霓裳這麼開心,禍闖大了,她終於可以看到蘇家備受煎熬了,她得償所願了。
想到蘇霓裳,蘇玉釵忽然頓了一頓,這事兒…有蹊蹺。
“哥,我問你,最近蘇霓裳與太子爺是不是走的很近?”
蘇玉浩突然的問話讓蘇玉浩也是愣了愣,搖頭:“沒聽說啊。”
“沒有嗎?”她擰眉,如果沒有的話,那這事兒就跟蘇霓裳沒有關係,可是,太子會找到大哥做這種事兒的意圖很讓人費解。
“不過…昨日我們去找霓裳幫忙,霓裳一通數落後答應幫忙,可我們臨行前,她卻讓父親幫他去找太子殿下,說要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知道我們蘇家爲他所做的隱秘。”
“太子爺去了嗎?”蘇玉釵皺眉。
“去了,昨天爹派去監視的人看到太子爺傍晚入宮。”
“傍晚入宮?”蘇玉釵無語:“你們什麼時候請太子進宮的?”
“晌午下了朝就去了。”
蘇玉釵雙手對搓:“哥,你不覺得這事兒其實很蹊蹺嗎?你們晌午請太子入宮,可太子爲何晚上纔去?雖說皇宮有太子爺的寢宮,可是這樣有些太不合理了吧。
自古以來也沒有皇室成年皇子們半夜進後宮探望皇妃的規矩啊。”
蘇玉浩想了想:“對啊,那他們是怎麼見面的?”
蘇玉釵眼珠子快速的轉動着,隨即冷笑一聲:“大哥,你說…皇宮裡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過子嗣了?”
“這…許多年了,我都忘記了。”蘇玉浩說着一頓:“玉釵,你什麼意思啊,你是在懷疑…”
“大哥,霓裳的手段別人不知道,你跟我都非常的清楚,你說在深宮這麼多年,霓裳沒有靠我們蘇家一分一毫,卻也步步平步青雲,這其中必然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艱苦,可是…我現在真的不得不懷疑她跟太子爺的關係。”
蘇玉浩聽着,沉默了許久:“我敢跟你打包票,你現在去宮中調查霓裳宮裡的宮人們,她們昨晚絕對沒有見過太子,而且,她昨晚絕對離開過寢宮。”
“可是…沒有證據這種事兒不好亂說的。”蘇玉浩搖頭:“若真的被你猜中了我們蘇家不也一樣會攤上麻煩嗎?”
蘇玉釵嘆口氣,是啊,所以就算她猜測的是真的,她也一樣不敢揭發出來:“哎,我只是覺得心裡氣悶,你平白無故的被太子這樣戲弄,如今小命不保,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我知道,我知道,這事兒真的是我考慮不周,不過霓裳已經答應要幫我,我相信她的能力,她一定會…”
“她幫你?”蘇玉釵嘆口氣:“夠了哥哥,你還信她的話嗎?蘇霓裳就是個狡猾的狐狸,她答應幫你,可事實上卻是將我算計了進去。”
“她怎麼算計你的?”蘇玉浩驚怒。
“她讓我用王妃之位去求靖王爺饒了你。”蘇玉釵咬脣:“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丫頭的心竟然這麼狠,可現在想想,她對自己都這麼狠毒,更逞論對我們呢。”
“她竟然真的這麼做了嗎?”蘇玉浩激動:“這個死丫頭,玉釵你聽我說,我沒有想過要毀壞你的幸福,你不需要爲我這樣做,大不了我就去找皇上坦白,我豁出去我這條命不要,我也絕對不能害了你。”
“夠了,衝動的事情做一件就夠了,難道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嗎?”蘇玉釵眼中說着就噙滿了淚珠。
“其實用我的王妃之位換你的命,我覺得我一點也不委屈。”蘇玉釵搖搖頭:“所以哥我求你,不要再衝動了,想想婉清,想想咱們的爹,他只有你這一個兒子呀。”
蘇玉浩抱頭自責:“玉釵,我對不起你,我沒想到最後害你走上這一步的人竟會是我。”
“不是你,是那些有心之人利用你來害我的,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哥哥,我永遠都不可能會責怪你的,你不是都知道嗎。”蘇玉釵上前來伸手摸了摸大哥的頭頂:“別擔心,我沒事兒的,反正...在世人眼中,我現在跟被丟棄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那怎麼能一樣。”蘇玉浩大吼一聲,以後若你回到了相府,定然會受人指點,別人會在你背後戳你脊樑骨,爹也會因此而厭惡你呀。
蘇玉釵咬脣,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呢。她緩緩後退,沉思的坐到了一旁。
房間裡越安靜,她就越覺得無所適從,真的要讓她回來,她是斷然沒有那個臉面的,如今她能做的事情是什麼呢?難道真的只剩下從這世上消失了嗎?
“哥,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報應。”蘇玉釵咬脣:“當年,我真不該將計就計的讓自己嫁進靖王府,如果沒有當初的執着,也便不會有如今的蘇玉釵,後悔的話我已經在心裡反覆唸了千遍萬遍,可是,事實就是事實,這輩子都不可能改變,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我…回不到過去,也無法讓時間重來,我很難過。”
蘇玉浩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懊惱,早知道不去找蘇霓裳,這樣她也就不會將此事波及到玉釵的身上。
蘇玉釵沉默了許久緩緩站起身:“哥,如果有一天我累了,請你無論如何要幫我一把,讓我離開焦陽城,找一個小城鎮也好,小鄉村也好,幫我買一處宅子,讓我從此以後不要再過這種可怕的生活。”
“玉釵,你打算做什麼?你不會真的要用王妃之位換我的命吧。”蘇玉浩訝然起身。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覺得很值得。”蘇玉釵說着對他勉強的笑了笑,邁步離開了相府。
今天,是她離開相府時腳步最沉重的一次。
院子裡,婉清還在無憂無慮的玩耍,她還不知道在這個諾大的官家宅院裡已經發生了什麼變化,她只知道爭取眼前的小小遊戲的勝利,卻不知道父親的命已經命懸一線,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姑姑如今也已經黔驢技窮的走投無路了。
世界對與婉清來說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可於她而言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以後怕是再也不能開心的笑了。
離開相府,她又回到了那個囚禁了她心六年的牢籠,靖王府。
下人如往常般恭敬的尊稱她一聲靖王妃,可她知道,這個稱呼已經就快要不屬於自己了。
她的心裡現在其實很害怕,可是害怕也改變不了什麼。
回到生活了六年的房間,她忽然覺得好可笑,六年來,靖王爺竟從來沒有踏入過這房門一步,就如同新婚那天,他冷嘲熱諷的告訴她:“你永遠都別指望本王碰你,本王死都不會進你的房間半步。”
他真的做到了,他是個言而有信的男人,她一直都知道。
吃過晚飯,她慢悠悠的在王府的院落裡轉悠着,這是她最後的時光了,她要懂得珍惜。
一路晃悠着來到了冉樂姬的鎮寶宅,看着這明晃晃的三個大字,她撇嘴笑了笑。
以前她無數次來過這裡,爲了折磨裡面的女人,可如今這個女人卻將這裡打理的井井有條,院落裡的菜已經下了藤,可卻依然乾淨整潔,東西也置辦的越來越多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但她隱約記得,叫冉樂姬的這個女人是從那次死後詐屍變的不一樣了。
原來,人真的要死過一次之後才能變的堅強和勇敢啊。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院子裡婇姈出門來,卻被她嚇了一跳:“王…王妃吉祥。”
“冉樂姬在嗎?”蘇玉釵口氣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