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夏侯陽每天下了早朝來找於顏,她不是跟十一公主出去玩兒了,就是去御花園了。
他按照宮女兒說的地方去找,卻每次都是找不到她。
夏侯陽即使再遲鈍也該知道於顏的確是不對勁了。
她在躲着他。
可想想卻又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了傷他心的事情。
到了第四日,夏侯陽決心已定要找到她,他沒有直接去寢宮,而是先去了御花園的石林區。
她不在。
找了許多地方都沒能找到她,他決定去她寢宮守株待兔。
可纔剛進大門,就聽到裡面有說笑聲。
走進廳裡,就看到於顏在跟夜楚下棋。
遠遠看去,那夜楚的眼神其實就是大灰狼在虎視眈眈的看着小白兔的模樣。
夏侯陽悄無聲息的走上前,頭頂一片陰影灑下,於顏仰頭:“九爺?你來啦,前幾天他們總跟我說你找我,可每次我在御花園都沒等到你,今天我索性在屋裡乖乖呆着了,別說,還真是碰到你了呢。”
夏侯陽臉一黑,怎麼有種惡人先告狀的意味呢。
夜楚起身:“臣給王爺問安。”
夏侯陽不悅:“你怎麼會在這裡。”
夜楚眉心一揚:“昨日在石林碰到姑娘,約好了今天一起下棋,所以我就過來了。”
夏侯陽握拳:“這是後宮。”
“臣知道,臣已經向皇上稟告過了。”夜楚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夏侯陽忍住怒火:“於顏,到後院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哎呀九爺,棋局正熱鬧着呢,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說吧。”於顏臉上仍是笑嘻嘻的,心裡卻覺得很痛快。
因爲夏侯陽那張冷臉實在是太有看頭了。
夏侯陽無法再忍,拉起她的手就往後院行去。
夜楚坐在那裡嘴角帶着抹飽含深意的笑:“王爺,既然你們有事,那臣就先告辭了。”
夏侯陽沒有搭理她,只聽到於顏嬌道:“九爺你力氣太大了,你抓疼我了。”
夜楚看着對面已經空無一人的座位,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難得的,今天在花園遇到她,她居然邀請自己下棋。
從前她總是對他避而遠之的。
既然她邀請,他當然不會拒絕。
兩人坐下後,於顏執白子,他執黑子。
下了幾步後,於顏竟忽然叫道:“夜楚這個名字比白默生這個名字聽起來更有將軍風範。”
他脣角帶着抹笑意:“猜到了,不錯。”
“又不是笨蛋,能有多難猜。”於顏看着他翻白眼:“你果然是皇上安排進北涼的嗎?”
“是。”
“那麼詐死的計謀是你的還是皇上的?”
夜楚揚脣一笑:“爲什麼覺得我那是詐死?”
“你明明活的好好的,邊疆卻傳來消息說你因爲茹汐和夏侯陽的事情而分神,戰死沙場,這難道不是詐死嗎?”
夜楚冷笑:“那我這個詐死的過程可謂心酸。”
“詐死就詐死,說什麼心不心酸的。”於顏落子,撇嘴。
“我是沒死,可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勉強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北涼皇帝對我也算不錯,隱瞞了我還活着的消息。
我暗中託人送信給皇上,告訴他我還活着的事情,皇上也是在斟酌之後才做出決定,讓我潛伏在北涼。”
“原來是這樣,不過倒是可惜了那茹汐姑娘了。”於顏覺得茹汐是這故事中最大的受害者了。
“她有何好可憐的,我因他而站前失力失了那麼多的兄弟的命,她死有餘辜。”夜楚眼神中帶着一抹幽冷。
於顏打個冷戰:“你能別這樣說嗎,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呵,說起來你也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當年的阻止,你跟夏侯陽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這話什麼意思?”
“當年我答應在北涼當細作只有一個條件,讓茹汐按照約定嫁進白府,承受我全家人的羞辱,這是她該受的。”夜楚揚眉看她:“如果不是她受不了自殺了,我想…她一定會想辦法跟夏侯陽成親,那麼,你會如何呢?”
於顏的心顫了一下,是啊,那樣的話結局會不同的。
“我會如何?了不起就是不遇見夏侯陽,那樣說不定我會愛上別的男人,過上與現在不一樣的生活。”
夜楚點頭笑了笑:“是,說不定那時候你會遇上我,會跟了我也不一定。”
於顏只是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麼。
“你就因此而恨夏侯陽不覺得太幼稚嗎?因爲一個女人…虧你這大將軍說的出口。”
“那時我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完膚,就是憑着心中的這股恨勁兒活下來的。
你以爲我爲什麼要這樣恨夏侯陽?
其實我恨的不是他搶走我的女人,而是恨他讓我害死了那麼多兄弟的生命。”
於顏會想起自己受傷在五爹爹的世外桃源裡養傷的情形,那時候她心裡也只是恨着,恨玉夫人,只想回來報仇。
想來她跟夜楚也算是有幾分同病相憐的嫌疑。
於顏落子:“所以說啊,世界上沒有如果,只有必然。”
夜楚回想着兩人剛剛的對話,對於顏的好感又漲了一分。
她的確是個不一樣的女人。
夏侯陽拉着於顏來到後廳的房間裡,於顏不停嘟囔:“胳膊疼啊。”
他鬆開手看她:“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反常。”
“我哪有啊,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啊。”於顏揉搓着自己的手腕:“是你心裡有鬼纔會這麼覺得吧。”
夏侯陽皺眉:“於顏,我瞭解你的爲人,你心中一定有事兒,你說出來,咱們共同解決,你這樣我真的很惱火。”
“哎呀,我好好的你惱火什麼嗎。”
於顏退到一旁坐下。
夏侯陽拉着凳子在她面前也坐下道:“那我問你,你爲什麼要跟夜楚下棋。”
“我不是想幫你打聽點事情嗎。”
“幫我打聽什麼?”
“我想知道他爲什麼因爲一個女人討厭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恨你了,人家不都說了嗎,多個朋友路好走,你沒看到這幾天五爺天天跟夜楚來往密切啊。”於顏說着努了努嘴。
夏侯陽直覺的搖了搖頭:“不對,你還有別的事情,之前明明是你想回府去住的,可不過一天你就回來了,之後就一直都很不對勁。
於顏,你還信不過我嗎?”
於顏心中嘟囔了一句,是信不過。
不過不是她信不過他,而是他信不過她於顏。
“九爺,你想太多了,你有時間圍着我轉,還不如早點回去忙你的事情呢。”於顏臉色也冷了幾分,低頭摳着手指頭。
“你不想見到我。”這不是疑問,夏侯陽很肯定他的感覺。
於顏擡頭看他:“我沒有。”
“那你今天跟我回王府,我去找父皇說。”夏侯陽起身。
於顏不冷不熱的道:“你不用白費心了,我還不想回去。”
她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你先回去吧,這幾天你若忙就不要來看我了,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照顧自己,我還答應十一公主要陪她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