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每一位皆知嫦娥仙子法力深不可測,卻沒有想到她有如此神秘不可測的身法,李靖擁有無相法眼,他的感受甚至比多聞還要深刻,他在心底毒狠的詛咒道:
“此妖女仙法登峰造極,如今日不除,本天王夜不能寐!!!”
嫦娥心中卻是另一種想法,她一掌按在傘面上,如同滴水落入湖面,只出現一絲波瀾,就再也無法寸進半分,心中不由得嘆道:不愧是老君煉製的法寶,果然神通廣大。
就在她驚歎之際,一道黑色旋風夾雜着無數道劍意掠至她身前,嫦娥拍着傘面借勢倒飛。黑色旋風乃是萬道劍意而成,只見劍光浮影剎那間便到嫦娥面前,嫦娥目光凝滯的看着劍影,右手如剝蔥般的食指與中指輕輕探出,正是廣寒絕技拈花指,雙指掠過萬重劍影如蜻蜓點水般,夾住了萬重劍影裡的一道殘影,剎那過後,萬重劍影組成的黑色旋風驟然消失,劍氣爆燃四射,烏雲上站立的神將身上的盔甲被劃出一道道整齊的缺口,巨靈神避之不及一道劍氣從他側臉劃過,他顫抖着手抹了一下臉,眼神驚異的看着手指間沾上的一點猩紅。
黑色旋風劍影散於天地,只徒留一把長劍在紫霞指間,而劍的另一端,正是三界劍道聞名的增長天王,增長天王握劍的手顫慄着,鐵黑的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嫦娥夾劍的指決變幻着,正準備彈出一指重傷增長天王之時,一道鞭影如毒蛇般悄然爬到了她的腕間,嫦娥皺了一下眉頭,她發現自己的手腕動不了了。
嫦娥感應到腳下異變,低頭一看只見一道影子慢慢從地面凸起,幻化成了一個老者模樣的人,老者手中牽着鞭影的另一頭,正是廣目天王。
一道琴音悄然而至:
“餘音嫋嫋,敢問君聽一曲。”
一聲悅耳的男音緊接着琴音而至,一位袒露上身,身材姣好、面容英俊的青年男子懷抱一把玉琵琶從濃霧裡走出,正是四天王之首,持國天王。
持國天王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弄着懷中的琵琶,口中唸唸有詞:
“一區三折,歸去來兮!”
餘音剛落,紫霞指間的劍寸進了半分,纏在腕間的鞭影如毒蛇纏住獵物一般,更加劇烈的收縮着,紫霞無力分心應對這道魔音,只覺胸口一悶,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嗷!!!”
一聲巨獸的吼叫響徹天際,持國天王的撥動琴絃的指尖,被琴絃突兀的劃破滲出一滴鮮血,琴音戛然而止,站立在豬剛鬣身旁的兩名神將腦袋直接則被這聲巨吼震碎,變作兩具無頭屍體倒下。四周的神將忍受着錐心般的頭疼,惶恐間窸窸窣窣圍城了一圈將槍尖指向豬剛鬣,眼中的忌憚之色卻變得更濃。
豬剛鬣吼完這一聲後精疲力盡,他看向被困住的嫦娥,笑着喊道:
“嫦娥妹子,老豬我困了,唱一首小曲來聽吧,額,就唱那首廣寒夜雨。”
增長天王的劍因爲這一聲巨吼,退後一寸;纏在嫦娥手腕間的鞭影,也鬆動了一分。
嫦娥看向豬剛鬣悽美的一笑,嘴角浮現出一絲暖意,殷紅小口微起,嗓中天籟如傍晚小村邊,那等待夫君農作歸來的炊煙,嫋嫋升起:
“廣寒寂繆,等君來,妾無寐,雲母屏風燭影深;
孤袖獨舞,盼君至,思無邪,碧海青天夜夜心。”
……
嫦娥心隨曲動,想起了廣寒宮內千年的寂繆冷清,那日日夜夜思君至,卻盼不來的孤苦;本意同心牽手,奈何天意難違,只能做一對苦命鴛鴦。
“不!!!”
嫦娥心中發出一聲吶喊,她等夠了,也忍夠了,什麼狗屁天條,統統見鬼去吧。
持國天王的手指艱難的撥動着懷中的玉琵琶,與嫦娥一曲一歌,風雅之下盡是金戈鐵馬,琴音與歌聲如同數萬刀劍在空中劃過,兩道意念相碰,猶如千軍萬馬相遇,天空中電光火石,發出一聲聲“叮叮噹噹”如兵器劇烈相撞的摩擦聲。
李靖如同潛伏在暗中捕食的野獸,尋找着一舉撕裂獵物的最佳絕機,他知道出手的時機到了。
李靖用力拋出手中的七巧玲瓏寶塔,雙手結印,口中快速的念動着咒語,只是一瞬間,李靖的境界氣勢便提到巔峰,全身金光四射,如同狂風驟雨至,身上的將袍以及那花白的鬍鬚與冠發,都豎直飄動了起來。
七巧玲瓏寶塔在空中瘋狂的旋動着,瞬息暴漲至數十丈巨大,壓下正在與持國天王鬥曲的嫦娥。
“急急如律令,八部浮屠,寶塔鎮邪!!!”
李靖舌燦驚雷,七巧玲瓏寶塔排山倒海的壓向了紫霞仙子,紫霞的歌聲戛然而止,她對着壓來的寶塔,左手虛空按出一掌,一個巨大的虛掌印橫空而出,接着了氣勢恢宏的寶塔。
嫦娥倉皇應對的一掌,體內氣息瞬間混亂,又一絲鮮血從她嘴角溢出。
增長天王的劍顫慄着,一分分寸進。
手腕間纏繞着的鞭影,悄然爬至紫霞夾劍的指尖。
而持國懷抱着玉琵琶,更加鏗鏘有力的彈奏起來。
豬剛鬣雙眼冒着血絲,不敢的大吼一聲:
“不當如此啊!!!”
一口鮮血從豬剛鬣的口中吐出,遠方一直默然不動的僧侶,臉上茫然的表情褪去,手指化作殘影快速攆動着手裡的佛珠,心如止水的模樣下,一顆佛珠被指尖碾成齏粉。
豬剛鬣頹然之下,想到了以往,眼睛一亮,他艱難的再次擡起頭,看着嫦娥苦笑道:
“妹子,還記得那西遊取經的十四年間,那隻天天望着月亮流淚的豬嗎!?”
託着寶塔的虛掌印越來越模糊,眼看下一刻就要破碎,嫦娥冰冷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人間,正值十五月圓之日,忙着秋收的老農累了一天,翹着二郎腿在自家的院子裡休息,突然,他叼在嘴裡的菸斗掉在了地上,他眯着眼看着天上好一會兒,然後揉了揉眼睛,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急忙的對着屋內正在一臉幸福吭蔥花餅的老太婆招招手:
“老伴,你出來看看,我這眼睛是壞了還是咋的,怎麼會有兩個月亮!”
老太婆聽後一臉不情願的嘀咕了兩句,罵了兩聲瞎老頭,屁顛屁顛的走了出來,她順着老伴的手指擡頭一看,正在咬餅的嘴巴停了下來,手中的半塊餅掉到了地上。
愣了一會,老太婆一拍大腿:
“哎呀我的媽呀,天狗吃月亮啦!!!”
說罷一邊往屋內跑一邊大喊道:
“天狗吃月亮啦,我的鑼放到哪啦!?”
老頭子心中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這也不像啊,哪是天狗吃月啊,天狗吃月不帶這樣的啊!”
老婆子想到了什麼,從屋內折了回來,撿起掉在地上的半塊蔥花餅揣到兜裡,又往屋內急急忙忙的跑:
“狗日的吃月亮啦,趕緊敲鑼嘍!”
老太婆這一咆哮,所有的街鄰街坊都跑了出來,這些樸實的農民看到天邊的奇景,都傻眼啦,只見天上原本掛着的那一輪明月,正在漸漸變暗,而與此同時天空的另一個地方,出現了一個暗淡的圓月,而隨着原有的月亮逐漸暗淡,新的月亮卻越來越亮。
天界,紫霞宮外。
嫦娥仙子所在的地方如同一個漩渦,所有的物質與能量都在瘋狂的向她聚集,嫦娥目光裡出現了一絲狂熱的神色。
李靖與在場的四大天王見狀大驚失色,李靖想起了上古諸神之戰裡,有一位仙界大能曾經有一門毀天滅地的大神通,後來被仙界列爲了禁術。
李靖臉色蒼白的失聲喊道:
“嫦娥,你竟敢挪用禁術,就不怕遭天譴嗎!?”
嫦娥因爲法力透支而面色蒼白的臉,透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要不是你們有老君煉製的法寶,我又何苦被逼至於此。”
說罷單指彈開增長天王的劍鋒,輕輕拂袖震開廣目天王纏繞的腕間的鞭影,嘴角上揚:
“天譴!?哼,不遭天妒,是庸才!”
下一瞬,一道嘹亮的女音驚動天地:
“禁術•孤月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