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瑤的事了結第二天,溫雪輕一起牀開門就看到卉棋跪在門口,她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你幹嘛?”
卉棋低着頭,帶着哭腔:“多虧了小姐,妹妹才能安息,兇手才能被砍頭。我原來對不起小姐,小姐卻還不計前嫌,以後我一定聽小姐的話,忠心耿耿伺候小姐。”
溫雪輕擦掉她的眼淚:“好啦,我都沒放在心上,幫你也是我願意做的。你要是覺得這麼做心裡會好受些,那就這樣好了。”
這邊溫雪輕正在安慰卉棋,那邊院子裡就聽到亂哄哄的吵鬧聲,伴隨着男子的大罵聲。溫雪輕不喜歡湊這些家長裡短的熱鬧,便不打算去,但下一刻就在那胡罵的大漢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溫雪輕就停下腳步仔細聽到底在吵些什麼。
“溫雪輕對吧?纔回來幾天就欺負到夫人頭上了,這可還是自己的嫡母,哪有這樣的道理?這是你們夫人親自到玄玉觀求的大師,人家親自來指點着改動的,現在要聽一個丫頭的話,說動就動了?你們這是在打你們夫人的臉!也是在打我們宋家人的臉!”
指名道姓的罵了,那麼這件事就散自己想躲也躲不過去,溫雪輕就朝着聲音的地方走過去,看看到底在鬧些什麼幺蛾子。
“小姐!這是夫人的大哥宋文修,脾氣一直很大,不好惹的。”卉棋跟在溫雪輕身後,不斷地給她講着這位舅爺的事蹟。“其實溫家躋身大樂朝五大富商之一,也是近幾年大少爺擔當家主以來的事情。之前老爺在世的時候,家裡的生意一度週轉不下去,盤出去很多鋪面。後來多虧夫人孃家的接濟,主要也是大少爺開始逐漸接管家裡的生意,這才挺過那段時間。不過這些在家裡挺過去後,就贈送給舅爺家超多鋪面金銀,早已經超出當年不知多少,而且就算現在經常弄到好貨,大少爺也都想着給舅爺家留一份,我覺得已經差不多可以的了,但舅爺每次還是獅子大張口。還總喜歡對家裡的事情橫插一槓……”
說話間已經來到祠堂外,卉棋也趕緊閉嘴,生怕被宋文修聽到一個半個字,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讓一個黃毛丫頭看風水改祠堂,說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一家子男人,說話不及一個女人頂事兒,都是軟蛋!”
眼看這個舅爺嘴裡的話越來越難聽,越來越髒,溫雪輕實在聽不下去了,更怕這話傳到老夫人耳朵裡,老人家再給氣出個好歹來:“誰都不準去告訴奶奶!”
一幫正要去找人的下人趕緊站住不動,溫雪輕又接着問:“夫人呢?她孃家舅舅來了,也不出來迎一迎嗎?”
但不等下人去找宋絮離,聽到溫雪輕的話,那正在罵的大漢頓時止住了聲音,朝着溫雪輕看過來。溫雪輕這纔看到這人正臉,穿着一身金色緞子,十指幾乎都帶上了金的玉的扳指戒指,五大三粗鬍子邋遢,看起來約有五十多歲年紀,滿臉橫肉淚溝極深,像是被人打了似的眼圈下烏黑烏黑,一副氣血兩虧的模樣:“你就是溫雪輕?”
“對。”
“祠堂你讓改的?”
“沒錯。”
“翻新不到一年,就又動祠堂,你也不怕鬧得溫家家宅不寧?列祖列宗在地下無法安息?”
“舅舅說笑了,動祠堂沒有家宅不寧,反倒是現在舅舅如此不顧臉面地大鬧,纔是真的讓溫家家宅不寧。”溫雪輕走上前,直直地盯着宋文修的雙目,“祠堂風水既然不對,那就應該動,否則列祖列宗纔會真的無法安息。再說了,溫家的列祖列宗,舅舅爲何這麼操心?難道,宋家竟是整個入贅了不成?”
宋文修沒想到這個丫頭片子這麼膽大,居然敢和自己頂嘴:“妹夫去世後我爲溫家出心出力,我什麼都不圖哇,就想妹妹外甥能過安穩日子,絕無半點私心,現在不能看到一個丫頭把家裡攪和的不得安生。”
溫雪輕不想和他廢話:“那我就直言了,舅舅,我聽你說這個大師是母親親自找的玄玉觀道長指點的,想必舅舅從中也出力不少吧?而之前溫家祠堂的風水也不只是漏財,最重要的是轉走財運,至於這財運轉到哪裡,想必舅舅心知肚明。”
宋文修被戳破了心思,一張臉漲成豬肝色,指着溫雪輕手指直哆嗦:“你!你!你!你放屁!”
“舅舅注意言辭。”溫雪輕不緊不慢地繼續往下說,“我問過溫管事,剛好在溫家遭難的那幾樁生意裡,最後都是舅舅撿了漏,幾個失去的老主顧,也都被舅舅用大哥給你的貨物拉攏走。當然,你也可以說是你自己經營有道,但到底是不是,我想你也清楚,我把這話說給大哥奶奶聽,你猜他們會怎麼想?”
溫雪輕一直盯着宋文修,沒注意到溫慕知已經被叫回來,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乾乾淨淨。宋文修看到大外甥來,趕緊上前討好似的拉扯住溫慕知的胳膊:“慕知啊,你可別聽這個丫頭胡說,你是舅舅看着長大的,舅舅疼不疼你你還不知道嗎?那些都是巧合。”
溫慕知小心抽出自己的胳膊,一貫的笑臉上看不出喜怒:“我自然不信是舅舅故意所爲,只不過既然生意上確實總出事,妹妹她又學過一些,奶奶不放心那就隨着她老人家的心意改改嘛,主要也是哄老人家高興,給她一個安心。舅舅不必放在心上,爲這件事傷了和氣,不太值當。”
宋文修臉色逐漸難看,據他所瞭解,自己這位大外甥最是外熱心冷,面上再和氣對你也是根本不在意,也根本不會對這種突然來的便宜妹妹有什麼憐惜的心思,可這話裡話外怎麼還盡是偏袒呢?還親切地叫着妹妹?
宋文修知道溫慕知不好惹,這種人被惹到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便陪着笑,說道:“那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翻修就翻修吧,她高興就好。我主要是怕你們被外人騙。”
溫慕知笑意更深,他看一眼溫雪輕:“舅舅放心,我只信家人的話,外人肯定騙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