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鶯鶯花魁可生得七竅玲瓏心,她雖目光都在那兩個雋逸公子身上,也沒忘記了溫雪輕這個不打眼的小公子。
一行三人,跟着鶯鶯花魁來到隔壁的偏房。
他們又是微微一驚,這鶯鶯在重名樓裡地位果然很高,柔柔鴇母竟專門騰出了一間屋子來讓鶯鶯養她的寵物。
甫一進門,便被屋子裡的景象震驚了。
這一間屋子,十分寬敞,裡面擺着許多水晶魚缸,裡面養着各種各樣珍稀的魚。
鶯鶯走在前頭,隨手一指:“這是海魚,平時是見不到的,我花了很大的價錢,才讓人幫我找着了。”
“既是海魚,如何能生活在普通的水裡?”
溫雪輕靠近那水晶魚缸,盯着裡面那條遊得歡脫的海魚,它的尾巴就像陽光照射下的五色石,散發着五彩斑斕的顏色。
“這水自然是專門找人運來的海水,縱然是海水,也要更換,所以爲了養這魚,我可花了不少大價錢。”
不知何時,鶯鶯花魁已走到她身邊了。
半尺左右的距離,鶯鶯花魁身上飄來淡淡的清香,一點都不厚重。
溫雪輕深深吸了一口氣。
爲了不暴露目的,溫慕和耐心的隨着鶯鶯花魁一路將這些魚看過去。
這些魚每一條都與衆不同,而且都價值不菲。
真要算起來,這鶯鶯花魁身價不菲啊。
終於,他們在一個半人高的魚缸裡看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這條魚長得好漂亮,通體雪白,晶瑩剔透的。”
溫雪輕故作無知的問出這個問題。
這雪鯛與他們飯桌上的那條簡直別無二致。
那鶯鶯花魁輕輕一笑,極具溫柔:“這叫冰魚,極其罕見,我最喜歡的,便是它這樣純白無瑕的樣子。”
“冰魚?”溫雪輕回頭看了眼溫慕章,這魚不是叫雪鯛嗎?
溫慕章搖了搖扇子,輕咳一聲:“我看這魚長相酷似鯛魚,莫不是鯛魚的一種?”
一直溫柔似水的鶯鶯卻皺了皺眉:
“溫公子你莫不是記錯了,鯛魚形扁平,且多是銀紅色,與我這冰魚有何相似之處?”
雖她未直接表明,但溫雪輕莫名覺得她有些惱意。
也難怪,她這般愛魚的人,自己養的寶貝冰魚被拿來和鯛魚相提並論,難免會不高興。”
溫慕章也識相,連連致歉。
鶯鶯花魁很快舒展了眉頭:“這魚畢竟少見,溫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
“這冰魚,可是隻有這一條?”溫慕和終於問出了與案情相關的問題。
她眼睛一亮,眸子裡都帶着歡欣。
“公子如何知道!”
可不得知道……他們就是爲了這個來的。
不等溫慕和找藉口解釋,鶯鶯自顧自的說道:“這冰魚原來確有兩條,因它們是相伴而生,漁民將它們送來的時候,這兩條魚就緊密的靠在一處,我猜想它們是一對夫妻。”
“那另外一條呢?去了何處?”
溫慕和目光落在鶯鶯花魁身上,不錯過她任何反應。
鶯鶯有些低落:“是被一位客人借走了,至今那位客人不曾把魚還給我。”
他們三人互看一眼,溫慕章接着問:“什麼客人,竟然借魚不還,實在可恨,讓我去幫鶯鶯姑娘將魚討回來!”
他裝得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對面那兄妹倆卻神情古怪的看他,可不就是他將那冰魚當雪鯛買回去,最後端上了飯桌嘛。
在這的除了鶯鶯花魁,都知道那條魚最後的下場,但絕不會有一個人會將真相告訴她。
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那鶯鶯花魁聽了溫慕章的話,雖然難受,卻抿脣,不願說出那客人的名字。
“罷了,這便是這條魚的命罷了。”
眼看着再問不出什麼了,鴇母給的時間又快到了。
他們只得先告辭。
鶯鶯花魁卻盯着溫雪輕,突然開口:“我看小公子十分投緣,這月我有一日空着,不知可否邀小公子一同遊湖?”
這下三人俱驚。
按理說在場三人,溫慕章和溫慕和,相貌均是不凡,再不濟,鶯鶯花魁也不該放着他們兩個英俊非凡的翩翩公子不要,卻對溫雪輕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丫…小子另眼相看。
縱是離開風月場所幾個月的溫慕章,一時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爲何?”溫雪輕將不解擺在臉上。
又見鶯鶯花魁面露悽楚:“不瞞小公子,你的面容與我之前走失的幼弟有幾分相似,若他還在這世上,約莫也有你這麼大了……”
對面三人皆是沉默,鶯鶯花魁拭淚,這才露出一個牽強笑意:“對不住,鶯鶯一時情難自禁,冒犯了小公子。若是小公子不願,自不用勉強。”
“好啊。”溫雪輕答應了,“與美人同遊,求之不得。”
溫慕章和溫慕和皆盯着溫雪輕看。
他們開始懷疑,帶自家小妹來此,是否屬於一個錯誤的決定?
即便他們內心拒絕,然而約定已成。
溫雪輕答應三日後來此處找鶯鶯。
回去的馬車上,三人擠在一間小小的車廂裡,氣氛沉悶。
“小妹,你真要赴約?”
“總不能答應了又失約於人吧。”
這兩位哥哥不關心案情的事情,卻將注意力放在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上,不好。
於是溫雪輕率先問道:“你們覺得鶯鶯姑娘所說是真是假?另外一條冰魚去了何處?”
“不是已經被我們蒸熟了。”溫慕章此時說話還帶着輕佻。
顯然他對蒸了鶯鶯那條魚的事情絲毫不覺愧疚。
唯有溫慕和認真思索了一下,道:“我看她的話不假。”
“怎麼說?”
“以鶯鶯姑娘那般愛魚的性子,那魚與人想必,必然是魚更貴重。”
想當然,絕對不會爲了範宇那樣的人,浪費自己一條魚。
“那倒也是。”溫慕和附和道。
“既然能從鶯鶯姑娘手中將魚借走,又讓鶯鶯姑娘既不敢追究又不透露身份的人,定然不簡單。”溫慕和繼續說。
溫雪輕點頭,這一點與自己想得完全一樣。
她思忖着,又補充了一句:
“或許那人,我們今天已經與之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