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關我們什麼事，那種損人，早該在外面被人打死了。”
張大此言雖然惡聲惡氣，卻完全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溫慕和今日是微服，如非必要，自然不會貿然暴露身份，引人提防。
所以即便是聽到張大的話，他面上依舊沉穩。
倒是張娘子，趕緊扯了扯張大的袖子：“相公，別說了，人都死了。”
“好好，都聽媳婦兒的。”
這張大對他媳婦卻是唯命是從。
今日的暗訪差不多到此結束了，溫慕和幾人與他們告辭。
回去的路上，溫慕章一個勁的表露出心疼自己錢包的表情。
他希望自家五弟能給報銷一下。
畢竟他的荷包可是爲了幫他查案給貢獻出去了。
溫慕和假裝沒看到，只笑着說：“四哥，你今日給府上廚房貢獻了一批食材，母親一定很感動。”
“哼，少打趣我了。”
溫慕和斂了幾分笑意，見溫雪輕安安靜靜的，似乎在思索什麼。
他忍不住問：“小妹，你可想到什麼了？”
溫雪輕也不藏着掖着，她道：“五哥，你是不是懷疑人是張大殺的？”
“是，範宇此人的身份昨日便調查清楚了。”
如那張大所說，範宇在此處，不過是個窮酸書生，平時靠着巴結同輩的那些富家子弟過活。
此人雖窮酸，卻也有幾分才情，他又慣會做人，所以別人只當他是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根本沒人把他放在眼裡。
所以經過多方問詢，最近跟他有衝突的人，竟然也只有張大而已。
而且，張大的動機很充足。
他又極其熟悉這一帶的地形，要想殺死一個人，他完全做得到。
不過溫慕和還是有些納悶，摸了摸鼻子：“我的懷疑有那麼明顯嗎？”
“不是你表現得明顯，一般是個正常人知道了這些事，第一想法就會懷疑張大。”
溫慕章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兄弟二人俱看向溫雪輕，這個年年歲不大的小妹，往往會給人出乎意料的結果。
果然，溫雪輕沉吟片刻，揚起下巴，雙眸堅定的說：“兇手不是張大。”
“怎麼說？”
儘管只是從一個小丫頭嘴裡說出來的話，但因是他們的小妹，所以願聞其詳。
“哥哥們的懷疑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溫雪輕目光微閃，道：“那條可疑的雪鯛。”
所謂可疑，有兩點。
第一點，那雪鯛明顯不是長風湖裡會有的魚。
第二點，張大說前天就已經捉到那條雪鯛，也就是說那時候，範宇的眼珠子已經在魚肚子裡。
可是他們是昨日纔打撈起範宇的屍體，那時候屍體尚未腫脹，死的時間不超過一天。
“我猜有兩種可能。”
溫雪輕正要說出自己的猜想，溫慕和左右看了一下，示意她噤聲。
將二人帶到一處酒樓包間，點了幾道小菜。
溫慕和纔開口：“此處無人，小妹儘管直言。”
出門在外，還是謹慎些爲好。
溫雪輕完全理解。
她點點頭，繼續說出自己的猜想。
“我猜想，那範宇在活着的時候，就被人挖了雙眼，故意餵魚，然後當天晚上，他被人下了迷藥帶上船，行至一半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扔到湖裡。”
“可是那魚？”
“那雪鯛，自然是殺他的人，故意放生到湖裡的。”
溫慕和還是不解：“可是那兇手爲何要放生雪鯛？”
溫雪輕輕輕嘆了一口，道：“五哥忘了嗎，這長風湖，本是不讓撈魚的，這魚會出現在我們的飯桌上，只是湊巧。”
所以將魚放生，也是爲了湮滅證據。
兩位哥哥突然都噤聲，神情若有所思。
“小妹，第二種可能呢？”
溫雪輕突然輕笑了：“第二種可能，簡單啊，這範宇，在被人扔下湖之前就已經死了，就死在魚缸裡。”
乍一聽，還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但不得不說，溫雪輕的猜測很大膽，如果她說得是真的，那殺死範宇的人，就要另外調查了。
“五哥也不必憂心，如今範宇的死因確定了，死亡的時間，約莫還是在這三天左右，根據他屍體的腫脹情況，可確定拋屍的時間就在兩天以內。”
“你說得不錯，我會派人去調查這兩日在長風湖上的畫舫和船。”
簡單吃完飯後，溫慕和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去，而是轉道去了縣衙。
在這幾個哥哥里面，也就大哥五哥最忙了。
其他人，不是無所事事，就是不務正業。
此時她身邊就有個不務正業的兄長，還在一個勁的心疼自己的錢包。
回了溫府，門口正有小廝守着。
見了兩人回來，喜笑顏開。
“這是怎麼了？”
“四公子，小小姐回來了，先前五公子派人送了好些魚來，太太特意叫小的在這裡等着，叫二位公子小姐過去吃魚呢。”
聽了這話，溫慕章表情繃不住了，他似笑非笑咬牙切齒的說：“那魚是用我全部身家買的，怎成了五公子送來的？”
“這……小的也不知道啊。”
兩人是已經在酒樓裡吃飽喝足了，但宋絮離特意讓人在這裡等了這麼久，恐怕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他們不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便也過去。
得虧溫雪輕之前光顧着跟他們講案情，沒吃多少，眼下應該還能吃點東西進去。
可苦了溫慕章了。
兩人進門的時候，飯桌上正滿滿當的都是人。
除了不在家的幾位兄長，溫慕知溫慕恆幾人都在。
老夫人也坐在上首。
見了他們，面上露出慈藹笑意：“老四和雪輕來了，來得正巧，這魚剛上來，鮮着呢。”
溫慕知目光掃過他們二人，眼裡帶着溫和笑意。
“慕和呢？我聽聞早上你們一道出去的？”
“他有事，先去縣衙裡了。”
在這家裡，溫慕和竟是最忙的人。
老夫人聞言，嘆了口氣：“可憐老五，天天被公事所擾。”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孩子爭氣。”宋絮離勸慰道。
“罷罷罷，這孩子雖然忙，但有孝心，咱們先吃，到時候差人專門給他送些夜宵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