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所料不及
腳上又痛又麻,臉上火辣辣的,中招的身體部位正在提醒伊凡大統領,嘲笑他的自大和狂妄,打擊着他高人一等的貴族自尊心。
伊凡.斯迪皮爾德怒火中燒,全身鬥氣猛地一爆發,充沛霸道的烈火之力順着全身經絡與肌肉快速流動,瞬發即至的鬥氣宛如高階的治癒術,飛快地消融了侵入體內的寒氣,輕輕一扭腳腕,略微痠麻僵化的腳踝和周邊肌肉頓時恢復正常,這才體現出中階戰士與低階實力上的巨大鴻溝。
感受着霧氣中若隱若現的敵人所在,城衛軍大統領腦海裡自動浮現出老傢伙一臉得意的笑容,那種奸計得逞後無比可惡和猖狂的笑容,於是他一聲暴喝,長刀急速向着鎖定的方位劈了過去,滾燙狂暴的鮮紅鬥氣以他手中的戰刀爲出發點,如同來自地獄的烈火般筆直射出,濃郁的霧氣頓時翻翻滾滾,避之不及地讓出一條通道來。
一根拖着長長火焰尾巴的烈火長槍,就這麼朝着普利坦德法師直刺而去,快得幾乎無法躲避。
六級戰士的全力一擊,威力竟然如此可怖!
“嘭”的一聲炸裂響起,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充滿暴劣氣息的攻擊性火系鬥氣,擊中了剛剛感受到的普利坦德所站之處,然而伊凡.斯迪皮爾德從自家鬥氣破開的通道中,驚訝的發現,那裡竟然空無一人,換句話說,他志在必得的凌厲一擊,完全落在了空處。
老傢伙消失不見了!
自從晉級中階戰士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出現感知嚴重失誤的情況,所謂牢牢鎖定目標更是徹頭徹尾的一種錯覺,錯愕之餘,難免疑惑萬分。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城衛軍大統領破空的一擊如同強烈的觸發信號,隱藏在四面八方的魔防同一時間發動,一場堪比一樓那般後果慘烈的魔法風暴,宣告隆重登場。
好幾道火系、水系、風系與雷系的一階法術混合、交織在一起,組合出完全無法辨認出具體類型,但殺傷威力卻足足提高好幾個等級的可怕打擊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交相輝映的亮光次第閃動,聲浪驚人的法術充斥着細長的通道,瞬間淹沒了伊凡.斯迪皮爾德高大而強壯的身影!
一聲帶着瘋狂戰意的咆哮從瀰漫的電閃雷鳴當中傳了出來,耀眼的火紅鬥氣沖天而起,火光之盛,連院外的城衛軍都看得一清二楚。
深陷重圍與暗算,徹底激怒了實力強勁的伊凡.斯迪皮爾德,他兩眼通紅狀如瘋牛,猛然爆發出最強的戰意,鬥氣毫無保留地自內向外噴涌,頓時全身都裹在燃燒的火焰之中,氣勢之強仿如來自火之地獄的暴烈惡魔,衝破了四周重重法術的攻擊,四周的濃霧被清出一個方圓數米的空間,再次現出他魁梧的身形來。
擡眼望去,他除了滿頭棕色長髮略顯凌亂之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明顯受傷的跡象,老管家佈置的連環殺招,似乎對他沒有什麼作用。
倘若不去仔細觀察伊凡大統領,鐵青一般臉色的話。
院外傳來部下的驚叫聲與吶喊聲,給伊凡.斯迪皮爾德滿肚子的疑惑提供了答案:老魔法師已然離開了傭兵總部,通道顯然就是眼前那牆上的洞口。
腳弓一彈,城衛軍大統領原地躍起,咬牙切齒的迅速跳出早就破開的牆壁洞口,相信有了一早安排的大批部下封堵,該死的老傢伙再是詭計多端,開溜的再迅速,也改變不了近身肉搏差勁的先天缺陷,此刻無疑正陷入城衛軍戰士的重重包圍之中,苦戰不已。
然而人在空中尚未落地,伊凡.斯迪皮爾德就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一個搗蒜栽倒下去。
他赫然發現,老魔法師不僅遠離了自家佈置的包圍圈,還竟然向南逃出了足足近百米之遠!
街上負責狙擊、包抄漏網之魚的城衛軍士兵哪裡去了?城衛軍大統領飛快掃了周圍一眼,他所依賴的衆多部下,正一個個躲得遠遠的,不是滿面惶恐的站在屋檐下頭的陰影裡,瑟瑟發抖,就是閃到路燈柱子後面,朝着院子這邊探頭探腦,偏偏就是不在應有的戰鬥崗位上,最近的一個也在幾十米開外!
只有一架大號的牀弩,孤零零的“傲然挺立”在大街的正中央,擺出了堅守崗位的不屈架勢,然而弩弦已被砍成兩截,大殺器淪爲徒有其表的點綴之物,至於牀弩的四周,十餘名城衛軍士兵倒在血泊之中,不用問都知道,他們潰敗得有多幹脆,多徹底。
一羣廢物!
實在來不及追究部下爲何如此窩囊,又是誰給了他們膽子,膽敢公然瀆職,伊凡.斯迪皮爾德用幾欲噴火的雙眼,匆匆瞪了一眼凌亂的敗兵,就急急忙忙看着老魔法師還算清晰的背影,追了下去。
今晚的月光不算十分明亮,城裡七拐八拐的小巷子很多,陰暗的角落數不勝數,萬一動作再晚一點讓老傢伙跑遠了,想追上去宰掉他就要多費些手腳了,恨不得將老傢伙碎屍萬段的伊凡.斯迪皮爾德決定先辦正事,整頓軍紀,收拾手下這羣廢物點心的事留到以後再說。
幸虧城衛軍大統領拎得清孰輕孰重,沒工夫細問他那些雙眼充滿驚奇之色的無能部下,否則的話絕對不止氣炸了肺那麼簡單,搞不好當場活活氣死都有可能。
其實還真不怪這羣被兩小外加一老整治得涼兮兮、欲哭無淚的普通士兵,問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的話,誰都會理解並同情他們爲何要像一羣鵪鶉那樣,縮着脖子躲得遠遠的,心中滿是委屈。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確實嚴格按照大統領的命令,刀槍出鞘,弓弩上弦,拱衛着牀弩這具大殺器,信心滿滿地圍着傭兵總部嚴陣以待,盼望着自投羅網的敵人。
然而,形勢突然就變得不妙起來:
先是安東諾夫一聲怒喝,中氣十足。
然後他被敵人一頓暴打,只剩一口氣的被人從二樓扔了出來,前後還伴隨着什麼火球術、石砲術的,朝着周圍無差別亂射,十分可怕,着實弄死了不少躲避不及的倒黴弟兄;
緊接着,又聽到久加諾夫一聲暴喝,氣勢十足。
然後他更慘,直接被人打死了,屍體被敵人拎着當成擋箭牌,從二樓拋了出來,出來前仍然是火球術和石砲術開路,左右開弓,又弄死了不少膽子大站得近的城衛軍;
到了剛纔,終於輪到尊敬的大統領您一聲咆哮,憤怒十足。
然後就是您被人從二樓丟了出來,哦,不對,請恕小的們一時眼拙,外加習慣性的胡思亂想瞎扯蛋,是您主動跳着追了出來......前面自然是不敵您神威,倉促落荒而逃的老魔法師,問題是老傢伙落地之前,可怕的火球以及尺寸驚人的石砲一如既往的提前降臨,幸虧小的們運氣好沒敢上前,不然又得死不少人。
一切都是熟悉的節奏,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味道啊......
親愛的大統領,請原諒小的們失職、失禮,光看您出場之前的架勢和節奏,和前面幾個自家的死鬼幾乎一模一樣,試問誰會傻到去封堵敵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沒了活似擺設的無能部下拖累,怒氣衝衝的伊凡.斯迪皮爾德盡情釋放出六級戰兵應有的速度來,可惜追了一陣子,他又鬱悶的發現,高速的奔跑別說追上先發的普利坦德,連縮小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都做不到,老魔法師的身影依舊在他前面,不遠也不近。
這可氣得邊全力奔跑的大統領邊腹誹,前頭一心逃命的老魔法師到底是幹什麼的,是不是半路出家的水貨法師,早前難道是專修武道之人不成,否則這把歲數,哪來這麼好的腿腳和體力,竟然逃得如此之快,姿勢偏偏還那麼瀟灑從容?
兩人一個追得惱火,一個逃得淡定,就這麼保持着原來的距離。
突然,陰沉沉的長街另一頭拐角處,就在最早突圍的諾爾默和晨曦前方,出現了一個火紅的身影來,黑夜裡頭,火紅色的長袍無比顯眼,一現身就氣勢逼人,堵住了兩人直奔南門而去的道路。
太好了,是喬.普萊德大法師!
遠遠看到前頭攔路之人標誌性的紅色長袍打扮,城衛軍大統領懸了半天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他安心了,有了城裡最強大的魔法師出手攔截,別說就在前面不遠的老傢伙,連最早開溜的兩個罪魁禍首,任何一個都跑不掉了。
緊盯着緩緩走近,全身裹在火紅法師袍裡頭的敵人,籠罩在兜帽陰影裡的相貌不甚清楚,諾爾默和晨曦緊握手中的武器,全神戒備着,沒有急於發起進攻。
雖然還沒有真正動手,僅僅是引而不發,眼前突然出現的敵人就帶給人一種壓迫感,比起前面那些水貨般的城衛軍來,實力明顯要強得多了。
“你們向右邊的巷子引開大蠢驢,這裡交給我。”
和兩名少年隔着十多米遠,普利坦德就語氣輕鬆地從後面喊出他的見解,顯然他的“逃跑”之路並不怎麼狼狽,至少綿長的氣息、淡定的語氣說明老管家還悠得很。
“好。”
晨曦果斷地回答道,同時伸手一拉身邊的諾爾默,帶頭向着右邊的巷子跑去,少女充滿信心的做法,讓略帶不安的諾爾默也暫時放下擔心,跟着妹妹轉身就跑。
先前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這回少年可沒有傻到留在原地,關切而認真的問老管家一句:“你行不行啊?”
奔跑中的諾爾默很快就想明白了,普利坦德的應對無疑是正確的,後面緊追不捨的伊凡.斯迪皮爾德,其實滿腦子想得是自己和晨曦,不會放着追殺兩人的大好機會不要,改爲圍殲相對不那麼重要的普利坦德,畢竟根據拷問戴妮絲得出的口供,殺死他親弟弟的並非老魔法師。
另一方面,自己和晨曦要是磨磨唧唧不走,三人一同被實力強大的敵人從兩頭堵死,形成了包餃子的局面,其實反倒是更加的不利,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兵分兩路引開敵人,將他們逐個擊破的好。
對於老管家隱藏的實力,諾爾默很及時的想起了父母親的叮囑,告誡自己重要關頭不要“拖累”普利坦德,既然雙親都對老管家這麼有信心,老管家本人也表示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敵人面前全身而退,自己留下來礙手礙腳反而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