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克洛諾斯的神咒。”
普羅米修斯放下胸前撩起的衣物,淡笑解釋。
“他需要我的智慧,但不相信我的忠誠,所以採取了些必要的手段。”
“那你現在?”
洛恩心頭一沉,不由擔憂地看向這位小命捏在克洛諾斯手中的盜火者。
脫離巨靈一族的巢穴,來到戰神山和他們密談,可算不上“忠誠”。
萬一被克洛諾斯察覺,普羅米修斯的下場可想而知。
“放心,【神咒】目前處於沉睡階段,只要我小心些,暫時不會有危險。”
普羅米修斯淡定解釋,隨即話鋒一轉,含笑看向眼前的洛恩。
“當然,這還要感謝你纔對。如果不是你在色薩利擊碎了克洛諾斯的【王冠】,讓他不得不返回到神塔休養,我就算接到赫斯提亞傳遞的訊息,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更還沒機會從地下走出來。”
洛恩聞言,不由略微鬆了口氣,隨即和雅典娜共同上前查看這道神咒,想要破除普羅米修斯身上的這道枷鎖。
然而,那位盜火者卻擺了擺手,婉拒了兩人的好意。
“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這道神咒破壞容易,但只要一觸動,就會立刻驚動克洛諾斯,讓那位神王陛下起疑。”
“管他幹嘛?你來戰神山不就得了?”
赫斯提亞撓了撓頭,下意識詢問。
“但我留在地底,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普羅米修斯沉聲回答,目光悠遠。
衆人見普羅米修斯心意已決,只能無奈作罷。
爲了打破這些沉悶的氣氛,洛恩則是岔開話題。
“說起來,克洛諾斯現在怎樣?”
“雖然傷得不輕,卻並未觸及本質。”
普羅米修斯嘆了口氣,如實回答。
“因爲只要【神座】還在,他就可以通過不朽的權能修復軀體,戴冠重臨,再次掀起這場命定的巨靈之戰!”
“所以,這場勝負的關鍵,就在於泰坦神殿?”
普羅米修斯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火堆前四位面色如常的神靈,眸中浮現出一抹欣慰。
“看來,你們已經猜到答案了。”
雅典娜點了點頭,直截了當的詢問。
“克洛諾斯會沉睡多久?”
“大概七天。”
赫拉眸中凌厲一閃:“那我們能不能趁着他休養期間,突襲泰坦神殿?”
“恐怕不太行……”普羅米修斯搖了搖頭,沉聲解釋道,“一方面,眼下有大批的巨靈守在泰坦神殿附近,人數派的太少,於事無補,人數太多,幾乎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只會打草驚蛇;另一方面,克洛諾斯只是沉睡,並非對外界毫無感知,一旦察覺到危險,他必然會選擇直接復甦。到時候,憑藉神殿的加護,你們未必能贏過他!
普羅米修斯頓了頓,指着腳下的大地,幽幽提醒,“而且,因爲大地加護的存在,泰坦神殿的位置好地底世界的構造並非是一成不變的,只有等克洛諾斯和泰坦諸神登上地表,全力對戰時,神殿纔會錨定自己的所在,以此爲根基向泰坦主諸神提供強大的支援,神殿周圍的防禦結界也因此會張開,你們到時候纔有可乘之機!”
洛恩微微眯起眼眸,神色凝重。
“所以,機會只有一次?最好是在第三次巨靈之戰中動手?”
“沒錯!”
“可如果等克洛諾斯和堤豐捲土重來,大舉進攻海岸牆和色薩利,我們肯定也會被拖住,到時候就算知道泰坦神殿是他們的死穴,我們恐怕也分身乏術,又能做得了什麼?”
赫拉皺起眉頭,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普羅米修斯微微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夫人,這場戰爭不僅關乎諸神,更關乎……”
“人類!”
雅典娜猛地開口,眸中精芒閃爍。
“他們?”赫拉聞言一怔,頓覺荒謬,“你是說?讓這些人類爲諸神衝鋒陷陣?”
一隻白皙的修長的手掌輕拍在了赫拉的肩頭,安撫住這位天后有些激動的情緒,溫潤悠長的聲音隨之傳來。
“還記得那個有關【巨靈之戰】的預言嗎?”
赫拉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小情人,久違的記憶被隨之勾起。
好像,巨靈之戰的預言就是他們孽緣的開始。
——諸神想要在巨靈之戰中贏得勝利,需要一個人類英雄相助!
爲此,宙斯又一次下界播種,並和前來問責的她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將她這個正牌妻子重傷,也要保住自己那個關乎天命的私生子。
於是乎,她心灰意冷之下,在河邊碰到了某個小混蛋,並在繼續追殺那個私生子的路上,被某個小混蛋趁虛而入,因此身心淪陷,最終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更諷刺的是,宙斯毀家背妻也要保住的天命之子,不僅自己沒用上,反而站在人類一方,成了他驅虎吞狼的阻礙。
甚至,那小子對她這位【母神】的敬仰與信賴,都超過那位【父神】。
隱約間,赫拉似乎明白了什麼,脣角勾起一抹笑容,緩緩開口。
“赫拉克勒斯?你們是打算讓他來做這件事?”
洛恩點了點頭,坦然開口。
“既然這是他的天命,那就讓他自己來承擔。”
雅典娜略一沉思,順勢補充。
“不過,命運之河中已經蕩起了太多的漣漪,未來早已無法確定。爲了保險起見,我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一個人身上,最好組織一支由人類英雄組成的精銳部隊,和他一起深入地底,想辦法摧毀泰坦神殿!”
赫斯提亞則舉起素手,提出質疑。
“可是,這要怎麼找到目標?他們上次進入地下不就被埋伏了嗎?還差點全軍覆沒!”
“所以這次,我會爲他們引路……”
普羅米修斯舉起手中一截燃燒的茴香枝,微笑着悠然開口。
而此時此刻,火堆前的衆神也恍然明白,什麼普羅米修斯甘願接受克洛諾斯神咒的折磨,留在巨靈一族的陣營中。
洛恩看向那對深瞳之中如炬的火光,不由肅穆點頭。
“好,在此期間,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拖住克洛諾斯和九大泰坦主神,讓他們無法回援!”
“那麼,地下的一切就交給我!”
普羅米修斯點頭應和,隨即忍不住砸了咂嘴,指着地上的空了酒壺詢問。
“還有酒沒?”
“有,管夠!”
洛恩展顏一笑,當即打開魔法陣圖,拿出數十壺仙饌密酒。
普羅米修斯見狀,頓時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壺美酒,就咕嚕嚕灌了起來。
雖然早就從高加索山的神罰中掙脫,但解救他的那些巨靈們,生活品位實在是太差了,平常飲用的水源,要麼是地下的污水,要麼是獵物的血液,食物生冷不忌,連烹煮的程序有時候都省了。
普羅米修斯爲了融入其中,可沒少經歷茹毛飲血的生活。
今夜難得迴歸到文明的世界中,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似乎是想要全心全意地款待這位盜火者,洛恩拿出一隻綴滿寶石的金色大杯,親自將美酒倒入其中,遞給普羅米修斯。
“壺口太小了,不夠痛快,來,試試這個!”
普羅米修斯接過金盃,將其中的美酒一飲而盡,感覺彷彿體內的毛孔盡數張開,迎接深夜中涼颼颼的八面來風。
“好酒!”他不由發出了一聲暢快的讚歎,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略帶醉意的酡紅。
但很快,這位盜火者便催動神力,驅散掉了體內的那股微醺感,舒展着身軀從火堆前站起,向衆人鄭重道別。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爲了避免那位神王陛下起疑,我也該回去了。”
“不帶幾壺?”
洛恩指了指地上還剩下不少的美酒,有些不捨地看向普羅米修斯。
雖然只是短短几個小時的相處,他已經被這位盜火者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心中不免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解釋不清來路的東西,還是不碰爲好。”普羅米修斯無奈婉拒,隨即舔了舔,笑意盈盈地看向面前的酒神,“反正,等打贏了這場仗,你又少不了我的酒喝。”
“那是肯定的!”洛恩認真點頭,肅然吐出承諾,“下次,我們一起喝個痛快!”
“一言爲定!”夜色下的普羅米修斯揮了揮手,身影在黑暗中漸行漸遠。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四人這才悵然若失地坐下,望着身前的美酒和美食,頓覺索然無味。
“雅典的防務有很多還沒處理,徵召的英雄也需要提前甄選,我先走了。”
“阿爾戈斯王國那邊,我也要做些準備。”
雅典娜和赫拉對視一眼,相繼起身離場,將獨處的機會留給剩下的兩人。
長夜漫漫,冷風呼嘯,火堆前的兩道身影不知不覺中貼近、依偎。
赫斯提亞縮在那溫暖的懷抱中,沉默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忐忑。
“你說,我們會贏嗎?”
“會的。”
洛恩喃喃低語,右手輕輕在女神那柔潤的長髮之上撫摸,似乎在回答赫斯提亞,也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而那位爐竈女神在得到答案後,臉上不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嗯,我相信你!”
“這麼確定?”
“因爲無論發生什麼,你總有辦法!”
那斬釘截鐵的回答帶着一絲驕傲和崇拜,洛恩不由微微一愣,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緊繃的臉上隨即綻放出同樣燦爛的笑容。
“沒錯!我答應的,一定會做到。”
“我的洛恩果然是最棒的!”
赫斯提亞雙手攀上自家從神的脖頸,歡快地在洛恩的額頭啄了一口。
嗯,很潤!
嚐遍美食的爐竈女神砸了咂嘴,在心中給出了評價。
洛恩擡手摸着額頭上留下的溼痕,不由一愣,詫異地看向發動突然襲擊的赫斯提亞。
而在這份凝視之下,赫斯提亞如同偷吃小魚乾被抓到的小貓,頓時俏臉一紅,倉皇鑽出洛恩的懷抱。
“咳,我今晚還有事,我先走了哈。”
“等等!”
洛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赫斯提亞的手臂,微眯着眼眸冷哼。
“親完了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我,我這不是看你忙前忙後這麼辛苦,給你點獎勵嘛……”
赫斯提亞心虛地乾笑,努力爲自己的行爲辯解。
洛恩頓時被氣笑了:“我限制了諸神的權柄,延續了文明的火焰?忙前忙後的幾百年,你的獎勵就這?”
“我神格和神位都給你了,這些還不夠嗎?”
渾然不覺的赫斯提亞,一臉愁苦,神色鬱悶。
“沒了,真的什麼都沒了。”
洛恩看了一眼自家這位富有但吝嗇的主神,玩味沉吟。
“那能啊,您不是還有一道正菜沒上嗎?”
“正菜?什麼正菜?”
赫斯提亞望着地上灑落的籤子,以及還沒吃完的烤肉,一臉茫然。
而沒等她反應過來,身上的長裙便碎裂開來,布片如蝴蝶般四散飄飛。
赫斯提亞一愣,連忙雙手抱胸,茫然看向自己的從神。
“幹嘛撕我衣服?”
看着火光下那曲線完美的小羊羔,洛恩舔了舔發乾的脣,眸中的烈焰劇烈跳動。
“因爲,我要開飯了!”
隨即,渾然不知大禍臨頭的女神被推倒在地,化作了一盤美味的珍饈,擺上了惡狼的餐桌。
不得不說,三位發誓守貞的處女神中,雅典娜是考量了得失後的抉擇,阿爾忒彌斯是因爲對那位父神的畏懼,只有赫斯提亞,大概是真正享受單身的生活。
也因此,這位爐竈女神對兩性的經驗最爲空白和淺薄。
於是乎,常常扮演被動角色的洛恩,不得不在今夜成爲引路人,以極大的耐心和毅力,幫助自家主神普及一些知識和經驗,
當相比於言傳,身教才學得快。
在洛恩這個好老師的教導下,赫斯提亞很快度過了開墾初期的艱澀和苦難,並且越學越投入,不斷用各種新奇的學習姿勢,豐富着自己的知識庫。
甚至,樂此不疲,反客爲主。
一番上下求索後,洛恩看着如爛泥般蜷縮在火堆前酣睡的赫斯提亞,戲謔地作出了課後總結。
好騙是好騙,就是不太好用,續航也是最低一檔。
總之,要多練!
調侃一番之後,洛恩抱起昏睡的赫斯提亞,憐愛地將其送到家宅中安歇。
而安置好自家女神之後,洛恩站在院中,火焰仍在跳動的眸子看向天空還未完全褪去的夜色,思索片刻後,壞笑着步入聖域的星光之內。
很快,戰神山黑暗的山腹中,傳來了陣陣壓抑的女神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