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珀紐斯不止達佛涅一個女兒,但顯然的,達佛涅變成月桂樹的事情惹怒了這位河神。阿波羅和厄洛斯的突然造訪,珀紐斯閉門不見,拒絕和阿波羅厄洛斯見面,專心於波塞冬下棋。
侍者再次來通傳厄洛斯與阿波羅還在外面的事,珀紐斯看了一眼對面的波塞冬,波塞冬放下棋子,伸了一個懶腰,“見一面,讓兩個年輕人吃吃虧,下了兩天,依舊沒分出勝負,我該回去了。”
“恩。”
命人把棋盤收下去,珀紐斯和波塞冬並肩往宮殿外走。
阿波羅和厄洛斯站在礁石上,盯着河面漸漸出現的不尋常水紋,不一會兒波塞冬和珀紐斯出現在水面上。波塞冬掃了一眼兩人,握着自己的三叉戟離開,而珀紐斯則是來到厄洛斯和阿波羅面前。
“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並不歡迎你們。”
“河神大人,我是來道歉的。”厄洛斯直接開口,看着珀紐斯,說出自己來此的目的。珀紐斯望着厄洛斯,挑了挑眉。
厄洛斯被關禁閉的事情,他已經知道。至於道歉,倒是沒想過一個孩子會鼓起勇氣來向自己道歉。
“你在爲自己的過失道歉?”
“是,因爲我的無理取鬧和任性纔會把自己的能力當做報復的工具,導致達佛涅變成了月桂樹。”禁閉不是沒用,厄洛斯想到自己利用丘比特之箭做出的事,有些愧疚——想要讓阿波羅難堪,方法很多,但偏偏選擇了丘比忒之箭,他不該利用這樣的手段。
“厄洛斯,儘管你是孩子,但你應該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所以,你也感受一下,身體被撕裂,變成一棵樹的經歷,這算是我對你的懲罰。”珀紐斯的話音尚未落下,厄洛斯便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腿像是被無限的拉扯,深入泥土中,而手臂上的皮膚開始破裂,頭皮也開始炸裂,整個身體內像是有某種力量在不斷的衝撞着皮膚表層。阿波羅站在一旁,望着厄洛斯身體的變化,猛地一怔,回過神來,一道音符筆直的飛向珀紐斯。
“阿波羅!”
“你這樣對付一個小孩,實在是卑鄙。”阿波羅雖然不是戰神,但戰鬥力決不可小覷,珀紐斯與阿波羅撞上,必定是一場無法估量帶來毀滅性的戰鬥。
“住手。”厄洛斯趁着自己還能開口說話,連忙制止阿波羅的衝動,喊道:“阿波羅,你要是再繼續下去,我也變成一棵樹,永遠不變回來!”
阿波羅和珀紐斯同時停手,因爲剛纔交手掀起的浪花的水面恢復平靜,厄洛斯鬆了一口氣。真是的,阿波羅這麼衝動,要是真的和珀紐斯打一架,鬧到宙斯那裡,追究責任原因,被罰的肯定還是自己。
他可不想成爲一個被衆神唾棄的對象。
“哼!你繼續守着這棵樹!”珀紐斯生氣的扭頭就走,回到河內,河岸邊只留下阿波羅和一棵樹。
阿波羅望着眼前已經不能說話的厄洛斯,靠在樹幹上,鬱悶的開口,“我知道你能聽見,厄洛斯,你幹嘛阻止我教訓珀紐斯呢?他不一定打得過我,你這麼不相信我的能力能夠保護你嗎?你瞧,你現在這樣,我既不能抱你,還不能親你,真是討厭極了。”
聽見阿波羅所說的話,厄洛斯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初達佛涅會選擇變成一棵月桂樹,而不接受阿波羅的愛意了。
但是,自己這副模樣,該怎麼和阿芙洛狄忒交代。
距離天界之門關閉的時刻越來越近,厄洛斯和阿波羅都有些着急,尤其是厄洛斯,無論心裡怎麼想着要變回人形,都沒辦法拜託珀紐斯施下的咒語,依舊是一棵樹。
“珀紐斯,你出來!”阿波羅終於按捺不住,手中豎琴彈奏出的音符擊打在水面,想要把珀紐斯逼出來。
宮殿一陣晃動,珀紐斯黑着臉出現在水面,不悅的看着阿波羅,“你可以回奧林匹斯山,至於厄洛斯,他繼續留在這裡,你這麼護着他是爲什麼?阿波羅,你可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和你無關,你快解除厄洛斯身上的咒語,你不想阿芙洛狄忒和阿瑞斯一同出現,來問你要人吧?”
厄洛斯的父母,阿芙洛狄忒和阿瑞斯,兩人都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對象,珀紐斯皺眉,對着厄洛斯變成的樹揮手,見厄洛斯恢復人形,冷冷的哼了一聲。
“河神,你現在解氣了嗎?”
珀紐斯盯着厄洛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你的道歉我代替達佛涅接受,她想從月桂樹變回來時,她會變回來的。”
給厄洛斯一顆定心丸,厄洛斯驚訝的擡頭,看着珀紐斯。
“您的意思是?”
“達佛涅並不會永遠維持月桂樹的模樣,終有一天,她變回原來的樣子,依舊是水澤女神。”珀紐斯說完,擡腳離開,回到河裡。
阿波羅看着厄洛斯驚訝的模樣,不知怎麼,想到達佛涅,卻再沒有癡迷,心裡裝着的都是厄洛斯的一舉一動。
珀紐斯雖然爲難了自己,但至少這件事情算是完美的解決,厄洛斯邁着比來時愉快的步伐,輕鬆的往奧林匹斯山走。
“你要去哪?”
“回奧林匹斯山,我已經道歉了,可以回去了。”了結一樁心事,厄洛斯難得心情好,關心一下阿波羅的去處,“你一會兒要去哪?阿波羅,別跟着我,你可以在人間到處走走,這裡有許多美女。”
最好再看上一個,不要再來纏着他。
“天界之門就要關閉,我不回去,晚歸可是會讓宙斯知道的,人老了,總會話多,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阿波羅言語之中都是對宙斯的嫌棄,厄洛斯聽了,不由得挑眉。
“你可真是奇怪。”
“相處久了,你會發現其實我不奇怪。”阿波羅習慣的要去拉厄洛斯的手,卻沒拉到,發現厄洛斯早有準備的把手放在身前,狡黠的對他眨眼。
“阿波羅,吃了一次虧,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被牽了一次,還被繼續牽第二次,那就是傻了。
回到天界之門時,厄瑞涅已經開始召烏雲,遮住天界之門的入口,厄洛斯和阿波羅兩人加快腳步,在關閉之前回到奧林匹斯山。
厄洛斯忽然覺得背後有一些瘙癢,想要伸手去撓,卻碰到慢慢出現的翅膀,手一頓,驚恐的看着阿波羅,“你快看看,我背後怎麼了!”一個人,好端端的長了翅膀,想想都覺得驚悚。
阿波羅奇怪的看了一眼厄洛斯,再瞥了一眼厄洛斯身後出現的潔白雙翅,“你的翅膀出來了,可能是受到珀紐斯咒語的影響,你沒辦法再把它隱藏起來。”
“翅……膀?”
“恩,你作爲小愛神,擁有和小使者們一樣的翅膀。”阿波羅儘管不知道厄洛斯爲什麼會因爲自己背後長出的翅膀而驚恐,但他依舊耐心的解釋。
小使者?厄洛斯腦袋裡關於奧林匹斯山的所有事情又變得混亂不清,理不清究竟誰是誰,是管理什麼的天神。
“噢,這些日子一直都把它藏起來,突然出現,我還以爲是珀紐斯在我身上施下的咒語,真是嚇了一跳。”厄洛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讓自己的害怕在阿波羅面前展露,“我要回去了,阿波羅,剛纔的事,謝謝你。”
詫異於厄洛斯突然的友好,阿波羅對着厄洛斯擺手,“晚上見。”
因爲阿波羅維護自己的產生的好感,蕩然無存。厄洛斯嘆氣,轉身往阿芙洛狄忒的宮殿走去,想着該如何打消阿波羅纏着自己的念頭。
回到宮殿,沒有發現阿芙洛狄忒的身影,這讓厄洛斯鬆了一口氣。離開的時候,他向阿芙洛狄忒保證,保證自己會早一些回來,可是,似乎自己食言了。若是阿芙洛狄忒問起晚回來理由,他可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編造一個謊言去欺瞞阿芙洛狄忒。
厄洛斯從心底有些害怕阿芙洛狄忒,他是個假冒的,要是阿芙洛狄忒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厄洛斯,恐怕會以最殘酷的方式來懲罰他。因爲儘管阿芙洛狄忒寵溺厄洛斯,但不代表阿芙洛狄忒會無條件的縱容他。
況且厄洛斯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來一個母親,一個美麗的女人做自己的媽媽,這對於一個活了二十多年,一直無父無母的人來說,是一件怎麼想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來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還成爲了厄洛斯,神話中的最美女神阿芙洛狄忒是自己的母親。
漸漸開始熟悉的馨香出現在房間裡,厄洛斯收起臉上的疑惑,轉而換上單純的笑容,回過頭,“媽媽,你回來了?”
“厄洛斯,我還以爲你沒有回來。”阿芙洛狄忒習慣的摸了摸厄洛斯的頭,柔順的長髮從肩頭滑落。
厄洛斯跟着笑,“其實我也纔回來不久,向珀紐斯道歉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不過,讓我解決了,而且珀紐斯也接受了我的道歉。”
“珀紐斯接受了你的道歉,那麼厄洛斯這件事就算過去,以後你要記住這一次的教訓,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阿芙洛狄忒手心幻化出一個果子,遞給厄洛斯,“這是給你的獎勵,會讓你的神力盡快恢復,珀紐斯對你的懲罰,你不能放在心上,因爲達佛涅承受了你一樣的痛苦,你不能對此有所怨言。”
“我知道。”厄洛斯心裡一驚,面對阿芙洛狄忒的微笑,忽然有些擔憂。眼前的愛神,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單純,許多事,她都看在眼中。
阿芙洛狄忒盯着眼前這張十四歲的面孔,不由得滿意的露出笑容。在衆神心目中,俊美的小愛神,繼承了父母姣好的容貌,他未來長大成人,一定是一個俊美的青年。
俯下頭,親吻一下厄洛斯的額頭,阿芙洛狄忒想起剛纔在外面拿到的請柬,“厄洛斯,明晚,我們要去參加一個宴會,衆神都要參加,不能遲到,我們需要好好的打扮,才能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衆神面前。”
“恩,我一切都你的話,不會胡來的。”衆神的聚會?厄洛斯有些好奇。那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見到奧林匹斯山所有的天神了嗎?
“還有,一定要跟在我身邊,你要是和我走散了,我會擔心的。”阿芙洛狄忒叮囑,擔心厄洛斯離開自己後會再惹出麻煩。
“媽媽,你相信我,我一定時刻都在你身邊,讓你能看到我。”
厄洛斯向阿芙洛狄忒保證,自己一定會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活動。其實,除了待在阿芙洛狄忒身邊,他也沒有地方可去,整個奧林匹斯山,這些神,他認識的沒幾個。
阿芙洛狄忒和阿波羅是最近厄洛斯最熟悉的兩個人,還有一個就是某一次無意中撞見阿刻忒,掌管着餐飲的餐飲女神,比他年長,和阿波羅差不多年紀的女神。
阿刻忒,是一個美麗又低調的女孩,讓厄洛斯很難忘記一頭烏黑長髮和如同眼睛克斯拉特島精靈的眼睛。
“厄洛斯,早點休息,明天,你可以好好的休息,準備晚上的宴會。”
“我知道了,媽媽,你明晚一定會是最耀眼的女神。”無論在什麼時候,阿芙洛狄忒都是最美麗的,即使和宮殿內盛開的百花相比,也不會遜色。
“真會說話,晚安。”
“晚安,媽媽。”
厄洛斯送走阿芙洛狄忒,癱倒在牀上。腦中回憶起剛纔阿芙洛狄忒看着自己的眼神,讓他開始不安。阿芙洛狄忒並不迷糊,精明的讓他不得不開始回想自己之前的行爲,是否有出格的動作。
迷迷糊糊的倒在牀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高大修長。
“誰?!”多年的職業素養讓厄洛斯猛地驚醒,還沒說出後面一句話,就讓人捂住了嘴。
漆黑的夜裡,厄洛斯瞪着眼睛,藉着月光瞥見一抹金色的頭髮,以及逐漸熟悉的味道,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伸手拍拍捂着自己嘴的胳膊。
會有這麼無聊舉動的,除了阿波羅,不作第二人想。
阿波羅鬆開厄洛斯的手,湊到厄洛斯面前,“噓,小聲點,如果讓阿芙洛狄忒知道我在你的房間裡,相信我,明天整個奧林匹斯山的人都知道我夜闖你的房間,那樣你可就逃不掉了。”
“你還知道你的行爲是見不得光的,說吧,你來做什麼?”
阿波羅望着厄洛斯,白色的衣服在月光下,讓一頭金髮的厄洛斯顯得更加可愛,忍不住再往前湊了湊。
‘啪嘰——’
讓阿波羅得逞兩次,那他就是白拿了那麼多年的槍。
“厄洛斯……”委屈的望着厄洛斯,垂着眼望着糊在自己臉上手,覺得自己的心再一次受到傷害。這麼機智的厄洛斯,一點也不好玩,還是迷糊一些的好,最好是軟軟的,可以讓自己隨意揉捏。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厄洛斯一愣,望着阿波羅,搖了搖頭。
外面除了雲飄過,似乎,沒什麼聲音了吧?厄洛斯不解的看着阿波羅,不知道阿波羅聽到了什麼,正好奇的想開口詢問,誰知阿波羅拉着他的手放到他的心臟上。
“我心碎的聲音。”
厄洛斯傻眼,很想一巴掌給阿波羅打過去。難道奧林匹斯山上最受愛慕的太陽神就是這副模樣?要是讓那些愛慕阿波羅的人瞧見他這副模樣,肯定會大跌眼鏡。
擡腳,狠狠的踹向阿波羅的膝蓋。
“嗷——!”突然的襲擊讓阿波羅一點準備也沒有,被厄洛斯絲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腳,慘叫出聲。
阿芙洛狄忒正在自己的房間思考明天要穿什麼衣服,才能力壓其餘的女神,忽然聽到隔壁厄洛斯的房間裡傳出一聲慘叫,連忙放下手中的裙子,急匆匆跑到厄洛斯的房間,推開門的同時問道:“厄洛斯,你怎麼了?”
“媽媽,我只是做惡夢了,對不起,還讓你跑過來。”垂着眼,低着頭,厄洛斯一副受驚的模樣讓阿芙洛狄忒心疼的上前摟住厄洛斯。
“該死的,一定是俄尼裡伊他們搞的鬼,上次我沒答應他們的邀約。”阿芙洛狄忒施法關上門,“今晚我陪你睡,這樣你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媽媽,我——”什麼?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好吧,儘管現在自己是她的兒子,但心裡的彆扭讓厄洛斯渾身不自在。
這都是什麼事。
“孩子,早些睡覺。”
阿芙洛狄忒躺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厄洛斯腦袋一片空白,手腳僵硬,都不知道該怎麼睡纔對,直到一雙手攔過自己的頭,讓自己靠在她懷裡時,厄洛斯猛地一怔,面色漲紅。
這真是考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