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烏瑞亞

從出生起,他似乎和哥哥有着不小的區別。

祖父偏愛着外貌優秀的彭透斯,連帶着母神也總喜歡抱着他的哥哥,唯獨父神對他和哥哥一視同仁,有什麼好玩的總少不了他們。剛開始,烏瑞亞會沉默的縮在哥哥身後,看着他口齒伶俐的和母神、父神撒嬌,心中泛起淡淡的羨慕。

不僅是外貌,他的力量也不如一出生就孕育出海界的哥哥,山巒在海洋的光輝下顯得失色不少。然而烏瑞亞不會嫉妒彭透斯,因爲他喜歡這個做什麼事都耀眼無比的哥哥,就和他第一眼便喜歡上廣闊的大海一般。

真的是……非常漂亮的景色,美得不可思議。

彭透斯要是知道自己如此比喻他,定然會困擾的扯頭髮吧。烏瑞亞偷笑,和他坐在花園裡欣賞風景不同,彭透斯在草坪上無聊的睡覺,偶爾翻個身就在地上蹭了一臉的灰,但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還會滾到烏瑞亞身邊來蹭個枕頭。

腿上一沉,烏瑞亞就看見彭透斯安靜的睡顏,淺藍色的眼睫像蝴蝶的翅翼。

“哥哥。”戳了戳他軟軟的臉頰,烏瑞亞怎麼喊都喊不動裝死的彭透斯。直到哥哥的假睡變成真睡,烏瑞亞自己也眉眼惺忪起來,隨意的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光影斑駁的照在他們身上,宛如夢境一般溫馨美好。

睡得迷迷糊糊時,壓在腿上的重量消失,烏瑞亞依稀看見母神出現在面前,她懷中正是睡得香甜的彭透斯。

“哥哥……”他茫然的喃道。

在孤單的感覺包裹他之前,烏瑞亞就發現自己被父神抱了起來,天空的氣息是如此溫淳,和哥哥一樣都是家人的味道。回到了他們居住的側殿裡,烏瑞亞的睏意消散了大半,原本等着彭透斯繼續抱着他入睡,卻沒想到一眼望去,哥哥已經抱住了枕頭。

“哥哥喜新厭舊。”烏瑞亞瞬間委屈了,嘟囔的蓋上被子睡覺。

彷彿一語成定,烏瑞亞在之後的日子裡深深的體會到深海之神的反覆無常。比如哥哥幼時最害怕的就是祖父,結果聽見厄洛斯母神訴說着蓋亞的強大後,彭透斯又拾回了滿滿的勇氣,每次祖父來了就黏上去。

總有那麼幾次運氣不好……深淵之神在附近。

烏瑞亞捂住眼睛,悄悄的看向被丟出去的彭透斯,別說是他,連父神和母神都假裝沒看見,笑呵呵的繼續聊天。烏瑞亞困惑的瞅着黑夜女神燦爛的笑容,以及黑暗之神無動於衷的鎮定,大家彷彿都覺得彭透斯摔出去活該。

爲什麼呢?

好像連彭透斯都知道原因,爲什麼自己不知道?

烏瑞亞小心的揪着祖父的衣襬,想要出聲詢問,卻被祖父望向塔爾塔羅斯的冷漠目光凍住。

呃……他還是別問了,感覺很可怕。

在彭透斯鼻青臉腫的假哭下,烏拉諾斯無奈的抱起了大兒子,厄洛斯就抱起了他,一家人離開了地底神殿的聚會。在折返奧林匹斯山的路上,烏瑞亞實在忍不住的擡起臉,向母神厄洛斯問道:“爲什麼深淵之神要那麼對哥哥?”

“他活該。”厄洛斯姣好的脣揚起一絲笑意。

“纔沒有,是深淵之神嫉妒我!”彭透斯氣得鼓起臉頰,藍色的眼睛睜得十分大。

烏拉諾斯笑而不語,用手揍了一下彭透斯的腦袋,再次新鮮出爐了一個包。他們說着只有自己懂的話,烏瑞亞縮在厄洛斯的懷裡,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滋味。不過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在離開了父神母神後,彭透斯拉住了他。

兩兄弟圍坐在牀上,進行一場秘密的對話。

“你很好奇吧,烏瑞亞。”彭透斯一邊擦藥,一邊嘴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

“嗯。”烏瑞亞認真的點了點頭。

彭透斯把藥胡亂的塗完了後,十分認真的盤坐在牀上,說出了一句話:“塔爾塔羅斯在追求蓋亞,你現在明白了嗎?”一直被塔爾塔羅斯那張面癱臉矇蔽了的烏瑞亞瞬間懵了,然後吶吶的說道:“哥哥,祖父明顯不喜歡他啊。”

“所以,這是我的機會。”彭透斯笑出了一個小虎牙。

烏瑞亞無力的捂臉,差點忘了自家哥哥也在‘追求’蓋亞祖父,雖然他覺得這壓根就是胡鬧,但……看在兄弟的份上,他還是勉爲其難的支持一下吧。

本以爲平靜的日子會一直延續下去,神王神格的出現打破了安定的局面,他和彭透斯很快察覺到父神和母神之間的微妙,有一種隱隱的競爭氣氛。也不知道這種氣氛到底是過了多久,在某一天,母神厄洛斯笑得非常開心地對他們說道。

“從今以後,我就是神王了。”

烏瑞亞滿頭霧水的看着她,而彭透斯瞅了瞅母神的臉色,好奇的問道:“神王是什麼?”

厄洛斯答道:“萬神之王,神上之神。”

彭透斯撇了撇嘴,對母神說了一句令烏瑞亞今後都難忘的話,“這世上真的能湊出一萬個神靈嗎?母神你加油生啊。”一剎那,坐在旁邊的烏拉諾斯噗笑出聲,厄洛斯的笑靨也破裂了一角。

烏瑞亞忍笑忍得肚子疼,天知道母神此時的心情有多複雜。

等到私下裡和哥哥獨處時,烏瑞亞隨口和彭透斯說道:“哥哥,神王神職聽上去很棒啊。”

“那是當然,任何一個擁有神王神格的神靈就能與五大創/世神平起平坐啊。”彭透斯眼露憧憬,不過烏瑞亞還是很直白的打擊道:“算了吧,平起平坐也只是表面上的意思,真讓一個後天的神靈當上神王,祖父他們未必會把‘他’放在眼裡。”

“說的也是。”彭透斯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嘟囔了一句話:“爲什麼不是父神當神王呢,母神的身份已經夠高了。”

突然,烏瑞亞明白了父神和母神之前的矛盾所在。

他望向彭透斯的方向,哥哥卻如同無意間吐露的一樣,並未再提起這個話題。

烏瑞亞掩下心中的不安,由衷的期待這份矛盾快點過去,還他們以往平靜的日子。可惜事與願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氣父神,母神對蓋亞祖父的感情表露得異常明顯,哪怕是遲鈍的烏瑞亞也看出了其中的曖昧。

彭透斯在私下裡摸着下巴說道:“母神要找蓋亞爬牆嗎……”

烏瑞亞心塞塞的回憶起厄洛斯提及蓋亞時的臉色,在這麼多年的言語‘薰陶’下,他如何不知道母神對祖父的依戀。事情沒有因此了結,反而在母神懷孕後,愈演愈烈的進行出一場獨特的‘三角戀’。

看見彭透斯焦急的跑去地底神殿,烏瑞亞束手無策,只好待在奧林匹斯山上安撫母神。

遺憾的是彭透斯並未直接把蓋亞請來,他們在神山上頂着家庭糾紛的氣氛度過幾日,總算等到了上山的蓋亞。看見蓋亞收拾完懷疑他的父神,再花了一段時間平息了母神的牴觸,烏瑞亞默默在心底裡豎起崇拜的旗幟,不愧是他們的祖父。

事實證明,他和彭透斯高興的太早。

隔日,一鈔我不要生下孩子’的爭戰開始了。烏瑞亞毛骨悚然的注意到母神不僅想要弄死肚子裡的孩子,乃至於對他和彭透斯都心懷殺氣。這是怎麼回事?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啊,態度不至於說變就變吧!

哥哥彭透斯一見事情不對勁,就立刻再去請蓋亞回來了一趟。

這回祖父不是溫柔的安撫了,一個手刀乾淨利落的打斷了這場紛爭。事後烏瑞亞和彭透斯才得知了原委,母神似乎是做噩夢了?

好吧,不能和做噩夢的母神計較太多……

烏瑞亞憐憫的瞅了瞅烏拉諾斯連續幾天沒睡好的臉色,父神真不容易。

嘛,後來孩子還是生下來了,他們多了十二個弟弟妹妹,隔段時間,又來了六個長相獨特的巨神,這點不得不感慨母神的能生程度。至於母神想發誓成爲處/女神來杜絕生孩子的辦法,彭透斯拉着他笑了一個晚上。

烏瑞亞這次沒跟着他一起笑,板着臉看哥哥,直到哥哥不好意思的輕咳,道:“怎麼了,烏瑞亞?”

“今天你們的態度好奇怪。”烏瑞亞嚴肅的表示自己只是木訥,不是呆蠢,這次一定要把前因後果全部弄清楚。“我不就是問了一句‘男神怎麼生孩子嗎’,你們又瞞着我什麼了?”

彭透斯干笑了幾聲,道:“也沒什麼啦,主要是你的話戳中了蓋亞祖父的心窩子。”

烏瑞亞不安的看向哥哥。

“喏,你沒發現你一說出這句話,大家的視線都看向蓋亞嗎?”彭透斯賣了個關子,烏瑞亞順着他的話誠懇的點頭,然後彭透斯心滿意足的告訴了他們隱瞞的一個秘密:“父神其實不是祖父蓋亞和母神厄洛斯的孩子,他的另一個父親是塔爾塔羅斯。”

烏瑞亞大驚失色,道:“深淵之神生了我們父神?”

彭透斯笑嘻嘻的否認了,“不是,生下父神的是蓋亞,要不然蓋亞爲什麼那麼討厭塔爾塔羅斯。”

他被這個勁爆的消息砸得暈乎乎,之後連看見深淵之神都不免面露糾結。怎麼看都覺得塔爾塔羅斯不像是情場高手啊?烏瑞亞納悶的觀察了一段時間,塔爾塔羅斯完全是隱晦的親近,還不如彭透斯來得主動。

這些悠閒的小煩惱沒有干擾烏瑞亞的生活,他一如既往的跟在哥哥身邊,偶爾看見幾個弟弟妹妹湊在一起玩鬧。

他想道:“奧林匹斯山上終於熱鬧了很多。”

到底是年歲和外表有一段差距,彭透斯不喜歡親近這些新出生的弟弟妹妹,但是烏瑞亞總不能時時刻刻和哥哥在一起,便抽個空去接觸了十二位提坦神。接觸了一段時間後,烏瑞亞鬱悶的得出了一個結論——弟弟妹妹的心思都好活絡啊。

這份印象一直維持到母神要選出二代神王的一天,彭透斯得知了成爲神王的方法後,竟然決定真的要把祖父追到手。

對此,烏瑞亞的下巴已經驚掉下了,原來真正思維活絡的是哥哥。

左思右想都覺得彭透斯會和塔爾塔羅斯正面對上,烏瑞亞默默祝福了一下哥哥。沒想到哥哥一下子就突發靈感,從母神那裡討要來了愛情金箭,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往地底世界跑去。

一箭射出,箭就沒有了回頭路。

鮮血的濺出,令持弓的烏瑞亞渾身如墮冰窟,明白事情脫離了預定的軌跡。

愛情金箭被掉包了,亦或者哥哥從始至終拿到的就是假的。爲了這件事,烏瑞亞憤怒的懷疑了是不是父神包庇母神,懷疑母神想要殺了哥哥,卻始終沒有懷疑到年幼的幾個弟弟妹妹身上。

最後,提出掉包金箭的主兇是……克洛諾斯。

烏瑞亞在大地神殿見到一臉單純的幼弟,難以想象這種事情竟然是他策劃出來的‘玩笑’。

不,這根本就不是玩笑!

知道彭透斯‘原諒’了克洛諾斯的道歉,烏瑞亞嚥下了心中的憤慨,哥哥如果決定了是這個態度,身爲弟弟,他只能尊重哥哥的意見。烏瑞亞硬起心腸,完全不理會被彭透斯使喚得團團轉的克洛諾斯,年紀再小也抵不過心思狠毒。

爲了彭透斯的心願,烏瑞亞陪他在大地神殿裡養傷,也就錯過了奧林匹斯山上的宴會。

倒是克洛諾斯不甘寂寞的跟着蓋亞去了宴會。

宴會結束的當天夜裡,簡直是地動山搖。烏瑞亞慶幸起自己沒有睡覺,否則怎麼能及時的把哥哥轉移到安全的黑夜神殿去。圍觀了一場大地之神和深淵之神的爭鬥,烏瑞亞再次覺得彭透斯插足‘第三者’的想法十分不明智。

彭透斯思考了一下他的意見,半響,頹然的決定放棄。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烏瑞亞帶着哥哥回到了奧林匹斯山上後,海皇神格誕生了。彭透斯驚喜若狂的表情把烏瑞亞嚇了一跳,隨後想到哥哥果然沒有表面那麼輕鬆,有俄刻阿諾斯這個同樣海神的弟弟,哥哥對海皇神格的執着更深了。

彭透斯無法前往海界,就拜託了他幫忙尋找。

聽着耳邊讓他注意安危的話,烏瑞亞沒怎麼放在心上,反正有哥哥給的神力結晶,他在海界可以暢通無阻的前進。和哥哥說定了尋找神格的事情後,烏瑞亞返回了自己的寢殿,把神力結晶放到了一個盒子裡,沒有選擇突兀的下山去海界。

——這或許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誤吧。

前往海底的烏瑞亞看着手中破碎的神力結晶,猛然被海水的壓力掀了跟斗。他不相信哥哥的神力結晶會如此劣質,可是海域帶來的壓迫感並非作假,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隨後來不及多想,他看見了有一枚藍色的東西劃入了冥河。

烏瑞亞的視線很好,是藍色的神格!

哥哥的願望充斥在他的心頭,他不再猶豫的跳入了冥河,只是冥河河水沖刷得太快,神格立刻與他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海皇神格——”烏瑞亞努力的伸出手,努力想抓住它。

幽冥深淵的地域限制住了山巒的神力,烏瑞亞在冥河裡不斷往前游去,直到盡頭的斷流出現。

他在水中握住了這枚神格。

假的。

大腦忽然空白了一秒,烏瑞亞沒能制止住自己的身體,掉入了冥河的盡頭。

在神魂俱滅之前,他渾渾噩噩的聽見了一道慵懶無情的嗓音,對方說道:“真是膽大的神靈,這裡……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奉上,圈圈去碼第三更

0點之前會更新第三更,但是時間短,可能碼不完三千字(用複製的內容湊一個數),希望大家能夠多等一會兒。

霸王票留到第三更再感謝,o(n_n)o~~大家勿怪啊,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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