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薛氏已經敞開直說訓斥過他了吧!
葉清蘭心裡權衡片刻,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然,以葉元洲的性子,這幾天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裡,一直沒來找自己?
以後兩人相隔千里,就算葉元洲有什麼心思也沒機會騷擾自己了。
想及此,葉清蘭心情好極了。
葉承禮率領妻兒一起到了暢和堂辭行。葉晟和蔣氏各自叮囑了幾句。雖然神色並不十分熱絡,到底流露出了幾分不捨。
長房二房的人也基本都來送行。比起回府時的冷落,啓程離京的待遇倒是好多了。看來,這昌遠伯府裡上下就沒幾個真心向着三房的,巴不得他們早些離開。
葉清蘭和往日一般,獨自一人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裡。站在這個角落裡絲毫不惹眼。卻又能將衆人的神態盡收眼底。
葉承禮特地和鄭氏低語幾句,鄭氏略略點了頭,目光迅速的瞄了過來,還沒等她回個微笑,便又收了目光。
想也知道,葉承禮一定是臨行前特地關照了她幾句。這個便宜老爹對她也算不錯了。
鄭氏的身邊站着的是長子葉元緯和兒媳崔婉。葉清寧漫不經心的站在鄭氏身側,竭力隱藏住眼底的一絲不耐。
葉清蘭正在暗暗思忖要不要上前和葉清寧打個招呼,就見崔婉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崔婉略有些歉意的說道:“聽說你這幾天身子不適,我本該去看你。只是雲姐兒整日離不開我,實在抽不出空閒來。還望十妹不要見怪。”
葉清蘭忙笑着應道:“大堂嫂可千萬別這麼說。我是以前落下的病根沒徹底治好,又受了些涼氣,這才臥牀靜養了幾天。以後麻煩堂嫂的機會還多着呢!到時候堂嫂別嫌我煩纔好。”
崔婉笑了笑,客氣的應對了幾句。目光卻在葉清蘭的臉上不停的遊移。
好端端的,怎麼說病就病,甚至一病不起了?
三房都回鄭州,卻偏偏把她一個人留在府裡,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可看她的神情,卻沒有絲毫不滿,更無半分被遺棄的落寞。若說她不得父母歡心,三叔卻又鄭重其事的拜託婆婆鄭氏照顧這個病弱的小女兒。
這個看似溫順的堂妹,到底是天生溫和良善,還是太有心計?
趁着這段時間,自己可得好好觀察一番再做打算……
崔婉心念電轉,面上卻絲毫不露。葉清蘭明明早已察覺到了崔婉探究的目光,卻只當不知,依舊淺笑着和崔婉說些不痛不癢的閒話。
崔婉目光一掃,忽的說道:“清寧這幾日心情似乎不太好。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當然知道。
鄭君彥那天的一番話,足以氣的葉清寧茶飯不思整日陰鬱煩躁了。以葉清寧的高傲脾氣,自然不肯將這等羞辱的事告訴任何人。就連崔婉這個做嫂子的也被矇在鼓裡,只覺得難纏的小姑脾氣越發古怪了。
葉清蘭歉然的笑道:“我這幾日一直待在屋子裡,哪裡知道六姐有什麼心事。”
她的表情十分自然,就連崔婉也被忽悠了過去,聞言隨意的笑了笑:“女孩子大了,有點心事也是難免的。你現在還小,等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就知道這滋味了。”
葉清蘭故作嬌羞的紅了臉。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該死的早婚習俗!才十幾歲的女孩子,居然就要爲終身大事發愁。她心裡再成熟,身體卻是個沒發育完全的小蘿莉啊啊啊!
拜託了,堂嫂,別再用那種看未來弟媳的眼神看着我行不?!
崔婉壓根不知道葉清蘭在心裡吐槽,還以爲葉清蘭真的害羞了,忍不住笑了,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葉清蘭一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事有什麼可害羞的。說不定,以後你會主動來求着我替你說門好親事呢!”
葉清蘭紅着臉不吭聲,心裡卻在暗暗叫苦。
完了,崔婉她娘該不是真的相中自己了吧!崔婉這口氣,可不像是在隨便說笑。
崔婉見葉清蘭靦腆的紅了臉,倒也沒再繼續說下去,隨意的扯開了話題。
繁瑣的辭行終於結束了。葉承禮領着妻子兒女出了暢和堂,走到側門處,一列馬車隊早已等候多時了。
薛氏領着葉清芙先上了馬車。薛玉樹本該跟着一起上馬車,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什麼,遲疑片刻,便又轉身走到了葉清蘭的面前。
“表妹,”薛玉樹鼓足了勇氣說道:“你多保重!”
葉清蘭淺淺一笑:“表哥也請多保重。”
薛玉樹還想再說什麼,可衆目睽睽之下,實在說不出口,只得依依不捨的揮手作別,上馬車的那一刻,心裡又酸又澀,別提多難受了。
同樣難受的還有葉元洲。
薛氏正用眼神暗示他快些上馬車,葉元洲一咬牙,只當做沒看見,直直的走到了葉清蘭面前。
薛氏心裡一緊,面色難看起來。
這裡這麼多人,要是葉元洲露出點異樣來,可就糟了……
葉清芙卻不知就裡,不耐的嘟噥了一句:“大哥和三妹在說什麼,怎麼磨磨蹭蹭的還不上馬車。”
隔了一段距離,薛氏自然也聽不到葉元洲到底說了句什麼。她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掐的手心生疼。
其實,葉元洲並未說什麼出格的話。他像個最普通的兄長一樣,殷切的叮囑病弱的妹妹:“你安心靜養,我很快就來接你回去。”
只不過,這麼普通的一句話從葉元洲的口中說來,卻多了層意味難明的意思。
他一定很清楚,她根本沒有生病,只是想借這樣的藉口留下避開他而已。卻在臨別之際,忽然對着她說了這麼一句。
是想暗示他不會死心嗎?
葉清蘭淡淡一笑,平靜的應道:“多謝大哥關心。不過,我身子落下了病根,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養好,還請大哥不要掛心了。”
明明白白的拒人於千里!
葉元洲眼神一暗,目光定定的在葉清蘭的臉上打了個轉,終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