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是京城最高學府,自然不是那麼容易進的。昌遠伯葉晟親自去打點了一番之後,葉元洲又參加了一個類似入學考試的面試,等了十幾天之後,終於等來了好消息。
葉承禮高興極了,喊了葉元洲進書房,殷切的叮囑了一通:“……元洲,你今後進了國子監讀書,一定要勤奮用功。還有,國子監裡大多是京城貴族世家的子弟,趁機多結交一些也是好事。”
葉元洲心願得償,精神奕奕的應了。
薛氏得知此事之後,卻暗暗嘆氣不已。看來,未來的幾年她得一直留在京城“照顧”葉元洲了。如此一來,葉承禮就得獨自赴任。就算再不情願,也得派一個通房丫鬟隨身伺候。
薛氏皺着眉頭盤算起通房丫鬟的人選。容貌不能太差,也不能太美太妖,性子柔順些最好。最好是挑一個家生子,孃老子都在府裡做事的,也好拿捏一些。
葉承禮卻不知薛氏心裡的盤算,臨走之前,特地又去找了大哥葉承仁:“……大哥,我這一走,元洲只能託你幫着照顧了。薛氏畢竟是女流之輩,難免有思慮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哥多多費心。”這麼一說,無異於將三房都託付給長房照顧了。
葉承仁和葉承禮不算親厚,不過,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弟,不至於連這點要求都推託,聞言笑道:“你只管放心,元洲的事情我會上心的。至於府裡,有你大嫂在,薛氏和芙姐兒蘭姐兒也不會缺了用度。”
葉承禮感激不已,連連道謝。
回了荷風院之後,葉承禮將兒女都叫到了面前,又叮囑了一番:“我明天得回鄭州。你們以後住在府裡,說話行事都小心些,千萬不能惹禍。”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地多看了葉清芙一眼。
葉清芙頓時不樂意了:“父親,你說這些的時候,爲什麼要看着我。”
……這還用問嗎?三兄妹裡就她的性子最浮躁最輕狂,也最能惹事了。偏偏薛氏還對她百般縱容。明明比蘭姐兒大一歲,可說話行事毛毛糙糙,比沉穩細心的蘭姐兒差遠了。
葉承禮不耐的瞪了她一眼。葉清芙立刻老實多了,不敢再多嘴。
葉承禮又看向葉清蘭。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一些:“蘭姐兒,以後凡事都要聽你母親的話。若缺什麼穿的用的,只管和你母親張口。”
葉清蘭忙恭敬的應了。這個便宜老爹總算還有幾分良心。這麼說擺明了是在逼着薛氏表態。果然,就見薛氏忙擠出笑容:“老爺請放心,妾身一定會照顧好蘭姐兒的。”
葉承禮滿意的嗯了一聲。
薛氏咳嗽一聲,又說道:“老爺,你明日就要啓程去鄭州了。身邊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丫鬟伺候。妾身把身邊的紅綃開了臉給你如何?”
葉承禮一愣,下意識的看向薛氏身側的丫鬟。葉清蘭也悄悄瞄了過去。
薛氏身邊的丫鬟都以紅字開頭,紅玉紅鸞紅綃都是薛氏身邊得用的丫鬟。最出挑最伶俐的是紅玉,紅鸞略遜一籌。這個紅綃,容貌只有中上,也沒什麼特別過人之處。不過。性子還算柔順。
薛氏特意挑了紅綃,自然也是看中了紅綃性情柔順好拿捏的緣故。
紅綃被看的渾身不自在,紅着臉垂下頭。到底是妙齡少女。這一臉紅忸怩,倒也有幾分少女的嬌羞美麗。
葉承禮隨意的點了點頭:“這點小事你拿主意就是了。”這麼說,也就是默許了。
薛氏心裡涌起一股酸意,面上卻擠出了笑容。待葉承禮走了之後,把紅綃喊到一邊又敲打了一番。當天晚上便讓紅綃去伺候葉承禮了。
第二天,葉承禮啓程回鄭州。除了一些行李,只帶上了幾個小廝丫鬟,還有剛開了臉的通房丫鬟紅綃。
送走了葉承禮之後,薛氏又忙着爲葉元洲收拾行李。
葉元洲隔日便要去國子監裡報到,薛氏一介女流不方便出面,便去找鄭氏商議:“......大嫂,明天元洲要去國子監,不知能否請元緯送他過去。”
些許小事,鄭氏自然沒不答應的道理:“等元緯今晚回來了,我和他說一聲就是了。”
薛氏見鄭氏答應的爽快,心裡自然高興,忙道了謝。卻還是坐着不肯走。
鄭氏一看就知道她還有事,淡淡的笑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薛氏就等她問這一句,忙笑道:“其實,還是元洲的事情。元洲過了年就十六了,可親事還沒着落。大嫂久居京城,人面比我廣的多。不知能否替元洲說一門合適的親事?”
以葉元洲的相貌人品和庶房嫡子的身份,想說門親事不難。關鍵就在於合適這兩個字。
什麼樣的人家才叫合適?若是隨便挑一個官宦人家,薛氏根本不用求到鄭氏面前來。現在既然厚顏張口了,當然是想給葉元洲挑一門好親事。
鄭氏哪裡想管這種閒事,隨口便敷衍了過去:“崔氏和崔姨娘都有了身孕,我要忙着照顧她們兩個,還得打理一堆瑣事,實在沒什麼時間精力。還是三弟妹自己多費費心吧!”頓了頓又道:“不過,若是你有相中的,不妨和我直說。我倒是可以替你去說合。”
薛氏聽了前半截的話,心裡已經涼了。再一聽後面的,立刻又有了精神,立刻說道:“不瞞大嫂,那次在府裡見過鄭國公世子夫人身邊帶着一個女孩子,性子溫柔,樣貌又好。當時就上了心,只是當時走的倉促,沒來得及提這些。”
鄭氏一怔。薛氏胃口倒是不小,竟看中了兄長鄭蘊的庶女鄭敏。雖說鄭敏只是庶出,可堂堂鄭國公府的庶女也是矜貴的。大嫂徐氏膝下無女,對這個庶女還算疼愛。所以一直挑挑揀揀的沒定下親事。
“大嫂,元洲是你的親侄兒,相貌人品你是最清楚的。只要你肯從中說合幾句,鄭國公世子夫人一定能相中元洲。”薛氏提起自己的兒子,一臉的驕傲。
事實上,她也確實有這個驕傲的資格。葉元洲相貌俊秀斯文,說話行事謹慎得體,就算是用再挑剔的眼光來看,也不得不承認葉元洲是個優秀的貴族少年。
鄭氏見薛氏如此自信滿滿,不由得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若論門第,昌遠伯府比起鄭國公府自然差了一籌。葉元洲又是庶出三房的長子,若真的娶了鄭敏,算是有些高攀了。可這件事若成了,也是一樁好事。到時候,昌遠伯府和鄭國公府的關係會更緊密。更何況,孃家侄女嫁過來,日後自然會聽自己的話。三房力量雖然薄弱,可若是爭取過來,日後對付起蔣氏和二房來,也能多一份助力......
薛氏滿含期盼的在一旁等着。
鄭氏卻沒一口應下,只笑着說道:“這事容日後再說吧!”看這架勢,葉清寧和鄭君彥的親事很快就會被提上日程。和徐氏見面的機會多的很,到時候再提也不遲。
薛氏見鄭氏這般態度,心裡暗暗一喜,忙笑着道了謝。然後心滿意足的回了荷風院。
葉元洲已經老大不小的了,說親一事本就順理成章。再一想到葉元洲對葉清蘭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薛氏恨不得立刻就爲他定親娶了媳婦纔好。
鄭敏是她早就相中的,相貌雖然不特別出衆,也沒什麼過人的才華。可鄭國公府女兒的身份,就足夠有吸引力了。再說了,徐氏只有鄭君彥這麼一個兒子,鄭敏這個庶出的女兒,和嫡出的也沒太大區別。
只要葉元洲娶了鄭敏,成了鄭蘊的女婿,日後的前程也就不用發愁了。
薛氏的如意算盤撥的叮咚響,心情十分舒暢,連看葉清蘭都不像往日那般礙眼了。晚上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竟難得的主動說道:“蘭姐兒,怎麼也不多吃點?”
......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麼?
葉清蘭心裡暗暗嘀咕着,面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多謝母親關心,只是我這幾日胃口不太好,所以才吃的少了一些。”這當然不是實話。其實,她的胃口一直很好。可只要一擡頭見到葉元洲的臉,她哪裡還有吃飯的心情。
這些天,對她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吃飯的時候了。以前她大多是在環翠閣或是在落梅院裡蹭飯,可薛氏既然回來了,她自然不能再隨意亂跑。每頓飯都得老老實實的留在荷風院裡吃。
薛氏對她從來是不聞不問,今天忽然冒出這麼一句,還真是讓她吃了一驚。薛氏這是遇上什麼好事了,心情怎麼會這麼好?
一旁的葉元洲,心情卻有些沮喪低落。
這些天,薛氏一直看的很緊,他想和葉清蘭多說一句話幾乎都沒機會。更別說私下獨處了。明天他就要去國子監讀書了,這一走至少也得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一想到半個月都見不到葉清蘭,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一定要在離開前和她單獨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