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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實話,我們來這兒不是想了解當地土著如何以封建社會的生產力來打一場星際戰爭的,也對他們打過幾次星際戰爭不感興趣,我們肩負的使命是在墮落使徒眼皮子底下搜索這個世界,找到星域神族留在這地方的神器,或者那個陣亡偵察兵留下的任何跟神器有關的線索。不過很快我就被羅恩講述的那些歷史給吸引了,因爲我是個喜歡聽故事的人,黯月戰爭聽起來可比那些在一個星球上打生打死的神魔大戰有意思的多:他們還沒把神仙打出來呢就已經在外星球亂放閃電箭了……
現在羅恩剛講到最早的黯月戰爭之前的事,那時候地月之間還沒對立,兩顆星球是被一個傳說中的長橋連接起來,黯月也不叫黯月,而是一顆聽上去水土正常的宜居星球——不像現在看到的那樣,黑乎乎一個髒雪球掛在天上,看着跟重度污染了似的。就跟每個不怎麼美好的神話故事一樣,這般和平的田園時代總有終結的一天:兩個平常素有間隙的種族爆發了戰爭。地上人的版本是原罪民首先開戰抽了人類一巴掌,但考慮到歷史不一定公正,我作爲局外人也就不關心是誰先打的第一槍了。總之被稱作原罪民的山地蠻人看上去是一羣心狠手辣的角,在面對世界各族聯軍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地拉着秘密小弟演了一場戲,把聯軍各大首領全給咔擦了……
隨後聯軍不退反進,瘋狂反撲,世界各地那些原本中立的大族也紛紛宣佈參戰。而且不約而同地投身到原罪民,也就是山地蠻人的陣營裡,一次兩國衝突最終就這樣變成了世界大戰。
而且隨着戰爭繼續,人類聯軍——其實人類只是聯軍裡的一路,但由於他們是最先被抽的所以我將這支聯軍稱作人類聯軍——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真相:山地蠻人的老大可能是吃金坷垃長大的……
“不死之身?怎麼個意思?”我下意識就問了出來。結果看到羅恩露出有點意外的眼神,趕緊補救,“哦,我知道這個說法,但不知道細節,想問問教典裡有沒有提到那個不死之身是什麼情況。”
“早失傳了。”羅恩擺擺手,拍拍膝蓋上那本烤肉味的聖經,“這上面也只有這四個字,我猜山地蠻人的首領是用黑巫術得到了什麼禁忌的力量,他把自己變成了怪物。這段歷史缺漏的地方不少,有爭議的地方更多。但不管哪個版本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山地蠻人首領一人之力就能對抗整支軍隊,強的已經超出人類理解,所以有個猜測就是那傢伙竊取了女神的部分力量,但教會是不承認這個的:女神的力量根本不屬於凡人,別說竊取了,直接接觸一下就是龍族都得死個透徹。總之戰爭是越打越艱難。原罪民的士兵也越來越強的不像話,他們好像也得到了蠻人之王的什麼‘指點’,變得越發扭曲,有些種族就連外形都開始變成怪物。戰爭到後期已經完全失控,神典記載,連原本絕對中立、世間罕見的龍族最後都不得不出面了,他們加入了正義的一方,那些強大的古代生物確實讓戰爭局勢稍緩,原罪民也被壓制回去。但這也沒持續多長時間,山地蠻人的黑巫術終於放棄最後一點底線。他們開始污染精靈族和人類,一部分精靈被黑巫術扭曲成夜魔精靈,一部分人類則開始嗜血傷人,變成了吸血鬼。這種黑巫術具體什麼樣也沒人知道了,教典上只提到它能像瘟疫一樣蔓延。並且無藥可救。這差不多是致命的,因爲精靈和人類分別是聯軍中魔法師和戰士的支柱種族,這兩個最強種族被削弱之後,戰爭差不多就徹底沒得玩了……”
一個正常的傳教士絕對不會用“徹底沒得玩”來形容神話故事裡,所以我挺喜歡羅恩的敘事風格的,聽起來很有親切感。
我示意羅恩接着講下去,卻看到這個黑胖大個先把手摁在聖經上唸叨了一句,這才繼續往下說:“在戰爭眼看就要失敗的時候,轉機出現了。原罪民的黑巫術和各種邪惡魔法超出女神的容忍極限,她終於決定親自出手懲罰自己走上歧途的那部分孩子,這就是最著名的‘第一次神降’——女神親自降臨凡間,手執聖光巨劍一下子打退了原罪民的總攻。雖然我在神學院那時候也有偷懶睡覺,但只要講到女神的章節我就格外有精神,太厲害了!”
我這時候已經不關心他學生年代的那點破事,這個故事繞來繞去這麼長時間,終於繞出第一個重點,也是出人意料的一點:女神親自降臨!
我們一直都認爲這個世界的宗教是受到那件星域神器的影響才發展起來的,神器釋放出的力量和其原主人的信息擾動力催生出女神教,並且在當地人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抽象的女神形象,這就是他們所有神話故事的來源。我們對這個猜想很有把握,並因此將神器下落壓在這個教派身上,結果羅恩講着講着,怎麼他們真有個女神親降了?
“等等,”冰蒂斯直接打斷羅恩的講述,“關於女神降臨這一段,是確切記載的吧?”
“怎麼不是,”羅恩理所當然地點頭,臉上那表情似乎覺得我們在說廢話,“每次黯月戰爭都是以女神親臨戰場,並且將黯月民重新封印在月亮上告終的,人人都知道這事——哦,你們研究學問的總會提出點奇奇怪怪的問題,這倒挺正常,不過我覺得在女神降臨這一塊你們最好別亂懷疑,要不是女神,有誰能把黯月大君打回去?”
我和冰蒂斯對視了一眼,知道現在不適合繼續追究這個問題,便對羅恩點點頭:“好吧,那你繼續。女神親自出手戰爭也就沒什麼懸念了,這部分歷史我是知道的(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挺虧心),你給講講女神怎麼處理那些原罪民吧。”
“嗯,這是教義裡最重要的一段,哪怕你們聽過無數次我也肯定會再講一遍。”羅恩笑起來,“在女神的親自帶領下,聯軍這邊首先把已經感染黑巫術的吸血鬼和夜魔精靈給識別出來,然後全部驅逐出去,這就阻斷了黑巫術的蔓延,隨後聯軍開始對原罪民反攻。女神和女神召喚出來的神兵戰無不勝。很快就把原罪民打回到他們各自的據點裡。這時候山地蠻族那個變成怪物的王終於露面了,他已經變成扭曲的大惡魔,接下來發生的事在所有故事裡都被反覆提起:他宣佈要和女神單挑。”
……我相信聖經上的原文絕對不是這倆字,羅恩的描述方式真親民。
“神典上是這麼說的:”羅恩搖頭晃腦地背起來,這個黑大個頂着一張仇恨社會的臉背聖經的模樣格外逗樂,“原罪的惡魔在女神面前挑戰。狂妄和暴虐兩種罪惡在他的鎧甲上燃燒起了熊熊火焰,這惡魔狂奔向女神,天空也隨之陰暗下來,然女神手執一長劍,一劍斬下惡魔頭顱。”
“秒了?”我還以爲這一段有多驚心動魄呢,結果就一句話的功夫。
“嗯,秒了。”羅恩聳聳肩,“隨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女神畢竟心懷仁慈,她不願對自己創造的孩子趕盡殺絕,哪怕他們已經誤入歧途也要給他們一個贖罪的機會。於是女神將原罪民全部驅趕到被黑巫術徹底破壞的月亮上,讓他們在自己製造的惡劣環境裡反思。隨後女神一劍摧毀了天地之間的長橋,從此大地和月亮便不能隨意往來。這就是所謂第一次黯月戰爭。”
我隨口接下去:“原罪民後來也就被稱作黯月民了。”
羅恩點頭嗯了一聲:“嗯,因爲黑巫術和原罪民的墮落思想都被驅趕並集中到了月亮上,這些負面東西污染了原本明亮的月面,把它的海洋染黑,陸地腐化。月亮就變成了那副黑乎乎的模樣。從那天起,它便被稱作黯月,而被囚禁在那片污染大地上的人,就被稱作黯月民,其中也包括那些腐化的夜魔精靈和吸血鬼。留在地上的人則從此稱呼自己爲地上人。”
“第一次黯月戰爭之後。大地和平了很長時間,”羅恩咂咂嘴,似有些感嘆,“因爲戰爭死了那麼多人,活下來的人當然更知道還是和平好,他們重建了被戰爭摧毀的女神殿,各族合力重建大地,這就是第二天國時代了。後面的事兒沒什麼好說的,人嘛,不管人類還是精靈還是矮人,總有好了傷疤的時候,時間一長,地上就又亂了——這時候女神已經回到神界很長時間,甚至有人就忘了女神的教誨,幾個國家再次打打鬧鬧,但總歸有第一次黯月戰爭的教訓,地上人也不會打到世界大戰的程度。不過就是這樣的混亂,也給了敵人可趁之機:黯月民回來了。不光黯月民回來,連當初那個讓全世界聞風喪膽的惡魔也回來了,就是山地蠻族以前的王,他被女神殺死後幾百年竟然再次復活,而且更加強大。他知道地上人已經把月亮稱作黯月,把原罪民稱作黯月民,於是他乾脆承認這些稱呼,並自稱是黯月大君。第二次黯月戰爭就這麼突然爆發。”
“復活?”我和冰蒂斯異口同聲,隨後兩人在精神連接中短暫交流,同時得出一個結論:細節問題先不管,當地人信仰的那個女神絕對不是正牌星域神明。
一個星域神明,哪怕是叮噹那樣的,也不至於連個凡人都無法徹底殺死,那個黯月大君生前鼎盛時候也還在“凡人”這個範疇裡,他連這個恆星系都跳不出去,又怎麼能跳出星域神明的抹殺力量?
其實哪怕沒有這條,我也不大相信當地人信仰的“女神”就是當年陣亡的星域偵察兵。連神界都徹底認證的死亡人士,是不可能再次出現的。
“啊,就復活了,”羅恩點着頭,“這時候地上人才知道蠻族王,也就是如今的黯月大君所取得的的不死之身已經如此強大。就連女神也只能讓他在數百年內無法復活而已。第二次黯月戰爭幾乎比第一次還要慘烈,因爲地上人已經和平太長時間,而黯月民在月亮上卻用了幾百年來準備,黯月大君幾乎是一路橫掃了當時所有的王國。”
我知道這場戰爭肯定還是以黯月民敗退告終的,忍不住問:“後來怎麼反擊的?”
“各族在抵抗黯月軍隊的時候終於發現一件事。黯月大君似乎並不是衝着殺敵和佔領地盤來的,他一直在進攻各地的女神殿和教會國,而每當一個女神殿被摧毀,黯月大君手下的軍隊就會憑空多出幾萬人來——這時候地上人才明白過來,女神對黯月民的封印力量還在,那個惡魔在不斷削弱這個封印。來釋放他以前的軍隊。各族總算想起第一次黯月戰爭的教訓,知道只有女神的力量能摧毀敵人,於是他們把最強最虔誠的信徒都集中起來編成神殿騎士団,並重新虔誠地祈禱起來。剛纔我說了吧,和平幾百年之後,很多人都幾乎忘了女神的教義。現在這部分人幡然醒悟了。”
“最後女神又出現了是吧?”冰蒂斯突然插了個嘴。
“沒錯,當人們的信仰再次堅定起來的時候,女神的力量自然也會重新回到大地上,女神再一次親自降臨,把黯月軍隊驅趕回月亮上,而且在長橋前再一次殺死了黯月大君。這是第二次戰爭。”
“記吃不記打的人啊,”冰蒂斯一聲長嘆。“沒猜錯的話後來該第三天國時代,第三黯月戰爭,第四天國時代,第四黯月戰爭,以此類推——你們已經打過五次黯月戰爭了,怎麼就沒個記性呢?”
羅恩臉上表情有點古怪,因爲冰蒂斯這語氣顯然把自己和地上人摘成兩撥來說的:她用的詞是“你們”。女流氓大大咧咧,這時候也懶得計較用詞準確性,不過幸運的是羅恩看起來也細心不到哪去,他把這當成冰蒂斯一個小小的口誤。然後搖了搖頭:“黯月戰爭倒是一次一次被這麼命名了,天國時代倒是沒人再提,雖然我說這個不太合適,但把記吃不記打的年代叫做天國時代這不丟人呢麼?”
到這時候,關於黯月戰爭、地上人、女神、黯月大君之類的東西我們基本上是理清了。但我跟冰蒂斯反而更不敢肯定神器是不是跟這些神話故事有線索:當女神教中真的有一個女神降臨之後情況就撲朔迷離起來,我們都知道那位真正的女神有可能在這個宇宙誕生之前就已經死在別的地方,她留下的神器還是幾萬年前才漂流到這個世界的,那羅恩口中親自降臨的女神是個什麼來歷?
冰蒂斯臉色難得很嚴肅,我在精神連接裡跟她商量了一下,女流氓提出兩個假設:“要麼,神器上殘留了當年那個老前輩的意志,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她就以殘影的方式出現一次,這被當地人當成女神親降了。要麼,是別的什麼人佔據着神器的力量,所謂‘女神’確實是存在的,但只是個能使用星域力量的外人——如果有一件神器輔助,這不是不可能。”
“你還是覺得這個世界的宗教確實是被那件神器激發出來的?”我看了冰蒂斯一眼。
冰蒂斯微微用下巴示意羅恩脖子上的女神像掛墜:“雖然很微弱,但這個黑胖子祈禱的時候妾身感覺掛墜被激活了,是星域的力量沒錯。不過這點力量僅僅是輻射餘暉,還指示不出神器的位置。”
我怔了一下,心下終於大定,這事兒的前半截起碼是妥了,至於那個女神是怎麼回事我們可以慢慢從長計議,如果真是殘魂自然喜大普奔,如果是有人佔用了神器力量……
想到這我偷眼看了冰蒂斯一眼:“如果真是有外人佔用了神器咋辦?”
冰蒂斯翻着白眼回憶起來:“嗯,那得看是什麼神器,以及得到神器的人在幹什麼。如果當事人沒威脅世界平衡,那自然就是回收神器,記錄事件,給當事人一個警告教育了事,如果當事人是個好事做盡,積德行善,天上破個窟窿都恨不得把自己堵上去的傢伙,考覈之後還有獎勵。但如果做了壞事就難說了,經過萬神殿審覈會做出一雷轟頂到五雷轟頂不等的懲罰,嚴重罪行另判。”
我不解:“一雷轟頂和五雷轟頂有什麼區別?”
“沒區別啊,神雷劈下來肯定都死了,”冰蒂斯聳聳肩,“主要示衆的時候比較有威懾力。”
我:“……那依你看當地人信仰的這個女神算是做好事的還是做壞事的?我尋思着她怎麼也像拯救過世界的主……”
冰蒂斯咧嘴一笑:“因爲把黯月民囚禁在月亮上就算積德行善了麼?妾身可不這麼看,而且黯月戰爭打了整整五次,一次兩次還能用下不了手來解釋,五次都這麼把黯月民趕回去拉倒,在妾身眼中,這可不算行善吶……這個黯月戰爭,疑點太多了。”
我愕然,心說可不是麼,每次黯月戰爭最後都是生靈塗炭,那些黯月民明顯就已經被黑巫術徹底腐化到不可救藥的程度了,那“女神”始終留着他們是爲什麼?如果用力量不足解釋肯定說不過去:黯月大君在女神面前可是開大都撐不了兩秒的……
“那啥,”羅恩這時候看我和冰蒂斯大半天不說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們還有什麼要聽的?話說咱們說好聊天的,最後這怎麼還是變成我一個人說教,在神學院學到的臭毛病是改不了啦!”
我一陣尷尬:自己剛纔一直在精神連接裡跟冰蒂斯討論問題,就忘了旁邊還坐着個人呢,在第三方視角里,我跟這個女流氓恐怕“眉來眼去”大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