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
我驚詫地看着四周神秘而壯觀的一幕，邊長大約十幾公里的石板平臺孤零零地懸浮在無盡的黑暗中，圍繞着平臺運行的則是數個緩緩旋轉，彷彿觸手可及的巨大星球，那些星球上甚至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其表面的山巒起伏乃至文明遺蹟，而在更遠的地方，則是燦爛的羣星，浩瀚的星河，以及瑰麗的星雲——就如同飄飛的彩色絲帶一般，爲空曠死寂的黑色夜空增添了僅有的一點色彩。
“還不太確定，不過我有個很糟糕的猜想……”莫妮娜此刻也換上了自己那身黑色的長斗篷，雙手各執一把狹長的黑色直刃短刀，刀鋒上不斷蒸騰起的黑色煙霧讓我甚至覺得只要被那東西碰上一點，連靈魂都會被燒得渣子都不剩。
後來這個猜想獲得了證實，“灼靈之刃”還真是可以切割靈魂的，儘管它的主人平常總是用那鋒利的神器來切菜削皮剁餃子餡……
“笨蛋哥哥，開路的任務交給你了！”
“怎麼是我……”伊爾森表情一僵，然後視線晃悠悠飄向我這邊，“這裡不是有個更適合……呃好吧好吧，交給我好了。”
我困惑地看了莫妮娜一眼，後者對我微笑解釋：“現在我們還不算進入了面前的異空間，一種介於實體和虛幻之間的屏障阻止了任何實體踏上這平臺，因此只要退出腳下的陰影區，入侵者就會回到體育館中，一般情況下，要穿過這種屏障是需要一種特殊密匙的，不過現在，由於巨大爆炸形成的破壞，兩個空間之間的屏障已經非常脆弱，用足夠強度的能量轟擊就可以破壞掉兩者之間的虛幻之牆。”
也就是說，需要一個能量學大師，怪不得伊爾森要說我更適合這個工作，不過誰讓你之前熱血上頭地來了一句“我開路”呢？
所以，春原陽平必須死，各種版本的都必須死。
雖然臉上帶着不情願的表情，伊爾森還是在妹妹毫不放鬆的凝視下乖乖地採取了行動，他隨手將那面華麗的紋章重盾靠在腿邊，然後雙手緊握住那把神聖飾羽長劍的劍柄，馬步擰腰劍尖向前，肉眼可見的神聖能量波動從四周的虛空中剝離出來，逐漸向那愈發明亮的光之劍刃上匯聚起來，越來越強烈的能量甚至在這沒有空氣的地方掀起了純光元素的旋風，而旋風匯聚的核心，正是伊爾森手中的金色長劍。
你丫現在要是敢喊一句“誓約勝利之劍”信不信我一個板磚拍的你一輩子長不出呆毛來！！
不怪我如此吐槽，主要是伊爾森現在的造型實在太像那啥了，盜版也不帶這麼玩的不是……要不咱打個商量，你這招叫動感光波行不？
幸好，雖然看着聲勢浩大，伊爾森所使用的卻並非有名字的招式，而僅僅是單純的能量釋放，要不我還真擔心一會他吼個誓約xxoo出來……
幾秒鐘的充能之後，強大的聖光風暴一瞬間從巨劍的尖端爆發出來，那是毫無花哨，甚至連目標都沒有的純粹能量釋放，空前的閃光甚至能讓直視者瞬間瞎掉，儘管及時閉上了眼睛，那一刻宛若另一顆太陽在眼前爆炸的光芒還是令我的視網膜隱隱生疼，因此我有必要對從剛纔開始就扭過頭去的林雪吼一句：
既然早就知道了，你提醒我一句會死啊丫頭！
當一切漸漸平靜之後，我緩緩張開了眼睛，眼前動盪的虛影晃動了一番才漸漸重合在一起，重新組合成那懸浮在空中的巨大平臺。
看上去似乎什麼變化都沒有，甚至就在伊爾森面前的地面上，那些深灰色的古樸石板也沒有絲毫傷痕，但從精神感知中隱隱傳來的違和感還是讓我可以確認，自己已然站在另一個空間裡。
“好了，虛無屏障已經被破壞掉了。”
伊爾森將巨劍抗在肩上，一臉陽光燦爛地扭頭微笑，整個人輝煌的就跟剛屠完龍吩咐打醬油的隊友上去分屍扒裝備的團長一樣。
“恩，”莫妮娜點點頭，然後木然擡起頭，“那麼笨蛋哥哥，你把所有的屏障和通道都毀掉了，一會咱們怎麼出去？這裡可是用來存放‘那個東西’的半位面哦~~”
“哐當”一聲，伊爾森手中的巨劍沉重地砸在地上，前一秒威武雄壯的希臘戰神這一刻真的變成稀蠟戰神了。
不會吧！！這傢伙腦子裡都是豆腐腦嗎？！
“呼，我早就知道，”莫妮娜一臉悲哀地搖頭嘆息，然後視線飄向我旁邊胸有成竹的林雪，“先知，你有外面的座標吧？”
“你怎麼知道？”林雪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判斷所接觸的每一個人的全部性格特徵，掌握所有人的行動模式，根據最微小的線索確定目標現在所想所做的事，這是一個專司特種作戰和滲透暗殺的刀鋒遊俠必須掌握的技能，”莫妮娜臉上帶着驕傲的表情，“要不當年我能成功從軍校裡翹半學期課？”
別把那當成自己的光榮歷史好不好！
不過也幸好先知先覺的林雪提前利用精神力在外面的空間中設置了座標，讓我們不至於迷失在這個據說相當麻煩的半位面中，按照莫妮娜的說法，這種半位面並非天然生成，而是專門用來存放特殊“物品”的保密空間，具有高度的安全性，即使現在它的大部分防衛設置都已經完蛋，沒有明確的對外座標，要想從這裡傳送出去也是極端危險的，你有一半的機率會被扔進空間錯位區裡去。
另外一半機率是掉入無盡虛空……
當然，上述兩種麻煩恐怕都很難殺死我們這幫規格外，但就像蛤蟆不咬人，但它噁心你一樣，空間錯位區和無盡虛空哪怕弄不死我們，到時候我們也得暈頭轉向到連苦膽都吐出來，而假如有哪個倒黴蛋路癡屬性發作了，恐怕真的掛在裡面……額，也是有可能的。
更別提現在我們身邊還跟着一個拖油瓶阿爾忒彌斯，本來我的意思是讓身爲普通人類的她留在外面的，或者先回去也行，畢竟那些甦醒者現在差不多是依靠她的力量才保持了自我，身爲甦醒者的領導，她離開大本營太久可不是什麼好主意——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太弱小了，面對一個未知的，甚至連空氣都沒有的生命禁區，她壓根不可能生存，不過伊爾森自信滿滿地給這個倔強的女孩施加了一層“不朽聖堂的恩寵”，據說這種法則級的守護技能可以在施術者戰死之前另被保護者處於永遠的無敵狀態中，擁有了不死之身，阿爾忒彌斯對神秘新世界的好奇心又被充分調動，結果就是，我們多了一個不好對付的小拖油瓶……
也因此，儘管知道她現在是無敵狀態，我還是不由得讓每一步行動都儘可能小心一點，倒不是說我對身爲戰神的伊爾森的能力有什麼……好吧，我就是覺得這個缺根弦的傢伙不怎麼可靠。
伊爾森的職階是星域守備官，專司防禦的戰士，這跟西卡羅有點類似，但後者更擅長在軍團級戰役中利用技能和陣列來強化整個軍隊的陣地防守能力，而前者則是將自身的防禦力和對小隊的保護能力強化到極限的神族戰士，在我們現在這樣的小隊行動中，伊爾森明顯比那個盜版販子更加能展現能力，當然，從白癡屬性上來講，他們兩個人倒是各有千秋難分高下……
執着重盾的伊爾森小心翼翼地在前面開路，領着我們向平臺的中央地帶慢慢靠攏，從這方面來講，熱血白癡的伊爾森倒也有敬業的一面：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放鬆警惕，哪怕四周平靜到如同死水。
“前面究竟是什麼？”隨着逐漸靠近平臺中部，林雪的眉頭也越來越緊，終於，她忍不住提出了這個懸在我們每個人頭上的問題。
至少，莫妮娜明顯是知道些什麼的。
“作爲先知，你都看不到嗎？”
“不是很清楚，但這裡就是揭開世界碎塊秘密的關鍵所在。”
“你的力量果然很神奇，即使身爲神族，我也只能依靠經驗來做出這樣的判斷呢……”莫妮娜突然嘆了口氣，然後叫住了前面開路的mt，“白癡哥哥，不用戒備了，假如你畢業那年沒翹課的話就應該知道，這裡現在是不可能有敵人存在的了。”
我：“……也就是說剛纔開始伊爾森就在舉着盾表演啞劇吧？”
這位黑暗女神大人還真是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折騰自家哥哥的機會呢。
而與此同時，隨着莫妮娜的話音落下，前面舉着盾身形偉岸的希臘戰神伊爾森同學身子也是一僵，然後石化……呃，灰化了，真的灰化了誒！
莉莉娜這個惡劣的傢伙還上去用樹枝對伊爾森的屍體捅了兩下，然後扭頭跟我們彙報：“通知家屬吧，我已經盡力了。”
不理這幾個無良的活寶怎麼互動，這時候我和姐姐大人已經蹲在地面上，並發現了一點不同的地方。
符文，儘管和四周一樣被深灰色的古樸石板覆蓋着，但這裡的石板上卻多出了很多隱隱有些熟悉的符文，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才猛然想起，原來這些是神族文字——由於叮噹經常使用而且不久前莉莉娜還釋放了一次神術，對這些雖然優雅但複雜程度十個加號的符號我還是認識一點的。
“神造空間？”
姐姐大人也認出了那些文字，皺着眉自言自語起來。
“這裡，原先應該有一座巨大的宮殿。”
林雪用手指輕輕撫摸着那些粗糙的符文石板，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三層疊檐古巴洛克風格建築，附兩座哥特風格高尖塔門口還站倆後現代的石頭人，木錯！就是這樣！”
你就不能省着自己的精神力做點有用的預言嗎？
“相當精確的描述……”莫妮娜臉色一呆，“好吧，如你所講，這裡有過一座巨大的宮殿，神族建築，名爲幽暗皇城的管理終端。”
“管理終端！？”我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神族建築幾個字上，那幫無處不在的蛋疼傢伙在三環裡擺攤賣神器我都不在意，但是管理終端這四個字意義可就不一樣了，“世界的xp娘？”
姐姐大人輕輕敲了我腦袋一下：“……嚴肅點，這拯救世界呢！”然後扭過頭去，“windows？”
莫妮娜已經徹底被我們打敗，或者說同化，面對衆神管理世界的聖殿被稱之爲xp娘，她甚至略有贊同地點點頭：“差不多吧，星域衆神管理世界慣用的***作系統都不太一樣，隊長習慣用經典的傻瓜版世界之樹，因爲那東西加載mod速度快不死機，常用功能用腳本就能搞定，不過因爲維護起來麻煩，一般只有生命神系纔會選擇這種類生命的管理終端，而我們面前的這個……遺址，根據地面上曾經用來支撐宮殿並彙總世界信息的符文推斷，應該是第三版的幽暗皇城，性能強大，可靠性好，可惜因爲版本老了點，文明演化和穿越功能需要靠手工設置，一般只有狂熱的技術愛好者纔會用這東西來管理世界。”
“技術宅的神器，”我淚流滿面地伏地，雙手按在那貌似曾經是上帝宮殿但現在只剩下地基或者說os的符文石板，“好吧，那現在這座宮殿哪去了？”
“消失了。”
林雪雙眼中閃爍着幽深的光暈，所有的模糊點都已經消失，一切的真相呈現在她眼前。
“世界在進行某種重要演化的過程中發生了這一切，作爲管理中心的幽暗皇城遭到了入侵，但不知爲什麼原本應該守備森嚴的世界管理中心竟然沒有絲毫反抗，世界的毀滅是在一秒鐘內完成的，並不是什麼超能量大爆炸，也不是來自世界外的啓示錄閃光，是世界體系本身瞬間崩潰導致的結果。”
藍屏順便燒cup了，是吧？
“完全符合當前收集到的情報，”莫妮娜環視着四周，“我必須向神界彙報這一切，這應該是第一次發生世界核心失蹤的事件，但相關的報告一定早已送到了輝煌神庭那邊，我得去看看他們是不是需要這份情報。”
“誰有那麼大本事，能把世界核心給……偷走？”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決定用“偷走”來形容這次事件，衆神管理世界的聖殿，就這麼憑空消失，這也太扯淡了點……
“事實上，除了用來存放它的，安全等級極高的半位面和佈置在四周的防守部隊之外，世界核心本身的防備力量並不強大，畢竟那只是一個管理終端，沒有人會給自己的筆記本封面上貼兩張禁咒卷軸吧？”
有，潘多拉不但給家裡的每一個筆記本上裝了微型護盾發生器，她還在我去年剛買的數碼相機鏡頭下面裝了兩個鐳射槍啊魂淡！
“不過儘管世界核心本身的防禦力不強，在它四周的安保措施也是相當強大的，而且還有更安全的加密型半位面保護，基本上，除了神族自己之外，能突破甚至繞過半位面的防禦並且盜取它的就只有……”
莫妮娜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而姐姐大人則幫她說了下去：“墮落使徒……”
“恐怕我現在就得動身回神界一趟，”莫妮娜收回了手中的雙刀，一邊撿起了旁邊稀蠟到現在的家兄，“假如真的是墮落使徒在打世界核心的主意，我們就必須通知所有神屬世界提高警惕，當初希靈帝國全盛時代，我們可是將大量涉及到半位面的技術傳授給希靈使徒了……”
比如說，影子空間技術。
“怎麼說呢，我有點尷尬。”儘管作爲墮落使徒的對立面，在當前這複雜的情況下，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上古時代的衆神將涉及到世界核心安全的半位面技術都幾無保留地教給了希靈人，結果在墮落使徒出現之後，一個世界管理終端卻因此而在全無反抗的情況下被偷襲了。
再沒心沒肺這時候都是笑不出來的。
“不，你無須爲此感到困擾，”莫妮娜依然帶着禮貌的微笑，臉上的表情和之前毫無變化，“那與你們無關，我們從不會遷怒任何人，也不會因感情用事讓事情更糟，希靈使徒和衆神是朋友，而且永遠都是。”
假如這句話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或許我會覺得對方是在虛僞，但從一個星域神族口中說出，可信性就提高了無數倍，他們就是這樣一個種族，在某些方面，簡直完美公正到了蛋疼的地步。
反正隨便提溜出一個來扔人堆裡就是當耶穌的主。
“等一下，”就在莫妮娜即將告辭離開，我們也打算回到外界空間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爲什麼我突然覺得……你們的對話好奇怪？”
阿爾忒彌斯察覺到異常了——莫妮娜，你剛纔掉鏈子了是吧？
“失誤！這是一個失誤！”
莫妮娜臉色一紅，一邊毫不客氣地在放肆偷笑的伊爾森腰椎間盤上用力一頂，“嘛，也沒什麼，反正很快事情就要解決了，告訴她也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