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怎麼了?你喂她吃啥藥了?”
看着雙目迷離蹲在沙發上不斷碎碎唸的大小姐,珊多拉一臉驚訝,拽過我低聲嘀咕起來。
“沒啥,孽緣。”我言簡意賅,低頭看了手上的紀念郵票一眼。
如果靠近的話,大小姐不斷嘀咕的就是那幾個字:孽緣啊孽緣,這五個字她都嘀咕了有好幾分鐘了,我估摸着假如沒人阻止,等她自己停下的時候這些字用三號雅黑打出來應該能繞地球一圈……
姐姐看看林雪看看我,再看看林雪看看我,微微眯起來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戲謔,直等到我渾身不舒服的時候她才嘻嘻一笑:“阿俊,可要好好負起責哦,要不姐姐也會生氣的。”
我渾身一個激靈,連連點頭:“負責,負責——不過話說有必要這麼嚴肅嘛,那年我才九歲!你們怎麼都拿我想的那麼不堪吶?”
姐姐用三分之二眼白瞟了我一眼:“前科!”
淺淺過來擰着我的耳朵:“前科!”
珊多拉看着我們仨神神秘秘的模樣,聳聳肩:“雖然不知道你們說什麼,但是——前科!”
我頓時勃然:不知道你還說!
我看了這仨一眼,最後決定不跟她們對付了:姐姐大人不用說,這個家裡如果我算一把手的話,那她就是一把手的姐,壓根不具備可比性,淺淺則是個任意邏輯性傷害免疫的奇葩,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有跟她講道理的想法,至於珊多拉,她可能算善解人意,但現在的情況是二比一,只要淺淺和姐姐一塊攛掇。珊多拉骨子裡那點壞水應該可以把我折騰的跳思過崖去。所以我決定去跟大小姐聊聊,看看能不能讓她先別嘀咕孽緣了。
有句話怎麼說呢。緣。妙不可言——這句話以前我一直認爲可能發生不到自己身邊這些一個比一個奇葩的女孩子身上,畢竟你看她們有哪個像走羅曼蒂克路線的?可現在命運竟然掄圓了給我一棒子,告訴我其實“緣”這種東西無處不在,而且這一棒子還是砸在自己之前壓根想都不敢想的人身上:稀有材料合成的林大小姐——直到四十五分鐘前我還不敢相信大小姐跟自己之間能用“妙不可言”聯繫起來的。
林雪的想法不太敢確定。但我自己的心情其實還是很飄逸的,戀愛這種東西時間長了總會慢慢平淡。雖然自己倒是很喜歡平淡中的幸福,但偶爾平淡中蹦出來的驚喜當然更好,我很想感謝最高生命女神。是她的“旅牆”讓我能回憶起被自己忘卻的那一幕。讓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其實冥冥中自有緣法,說也不敢說是不是十幾年前那一場偶遇讓兩個人就此在命運中不可避免地糾纏在一起,反正在知道自己和大小姐這份牽絆之後,我很飄逸。十有**大小姐自己的心情也差不多吧,雖然她到現在還在“孽緣啊孽緣”地碎碎念着,但熟知這傢伙傲嬌脾性之後。我早就對她這種程度的碎碎念無視了,她能坦率地說出自己的心情那才奇怪呢。按照自己對對方的瞭解以及心靈深處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感應。這傢伙的心情指數至少早上**點鐘,陽光燦爛的能用來曬被子了。
“吶,你打算唸到啥時候?”
我拍了拍少女先知的肩膀,很想看看這傢伙勾着的腦袋下面是怎樣一副表情,結果對方比我想象的爽快多了,大小姐猛然擡起頭來,一臉不爽:“幹嘛,我正感悟人生呢!死一邊去!”
我無視對方的威脅,大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下:“還真讓人嚇一跳啊,這麼巧合的事兒都有,不過那時候你看着可跟小公主一樣,都把我驚豔了一跳,這些年命運究竟把你怎麼了?”
“當年你看着還跟傻X一樣呢,”大小姐呲牙咧嘴地上來擰擰我的耳朵,“這些年命運究竟……嗯,應該沒把你怎麼樣。”
我當時沒反應過來,真的。
“看來跟你這個木頭糾纏不清還真是命中註定的事兒,”大小姐臉色平靜如常,擺弄着手裡醜兮兮的木頭疙瘩,這東西就放在她身上,原因我倒是能猜到:這丫頭一向是個習慣把隨身物品亂塞的性格,想當初她從自己兜裡掏出來的東西還讓自己開了一回眼界來着,這塊木頭疙瘩大概也是讓她當成童年回憶給隨便扔到隨身空間裡了吧,就跟我一樣,然後放着放着自己也忘了,畢竟十幾年前的小禮物,再回憶也就那麼回事——這點還跟我一樣,“剛纔本大小姐推算了三遍,發現假如當初沒跟你孽緣一般碰面,今後咱們還真的會形同陌路,你說緣分這事兒多奇妙?”
我看着林雪的臉色,發現了剛纔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驚惶,顯然那個“形同陌路”的命運分支讓她嚇了一跳,於是不動聲色地攬過對方的肩膀:“假如命中註定的是這樣的事情的話,那命運對咱們還不錯。”
大小姐臉上微微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觀察了遠處的幾個小傢伙半天,確認那幫一點動靜都能咋呼起來的丫頭片子正忙於玩耍之後才順勢往我懷裡一靠:“天氣轉涼了呢。”
“嗯……啊。”
“突然想出去走走了。”
“去哪?我陪你。”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不算晚,距離林雪平常回家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陪她出去散散步然後直接送回家應該時間正正好,這時候好像是跟自己女朋友交流感情的黃金時機吧?
大小姐想了想:“要不去馬爾代夫?還是跑遠點,去陽帆港?其實塞拉摩也不錯……”
我:“……”
一陣惡寒沒來由地涌上心頭,我心中一顫:完蛋了!這個麻煩聚合體又張羅着出去旅遊呢這是!
但現在阻止已經爲時過晚,大小姐興致上來了那是誰也擋不住的,我還沒反應過來,這丫頭已經站起身振臂一呼:“大家!有想出去旅遊的沒?海邊!”
對方話音沒落我就用手擋住了眼睛,心想接下來就沒懸念了:還有什麼是比煽動一幫本來就活力嚴重過程的姑娘們更容易的事兒嗎?那就是被煽動的這撥姑娘裡面還有個淺淺……
細心的讀者想必已經發現了。依爾森和肯瑟這倆大老爺們是被刻意忽略掉的——一個被他妹花好幾萬年操練成了抖M,還有一個語言庫裡面算上標點符號一共四個字符。你說這倆有被算數的意義麼?!
於是毫無懸念。等我放下手的時候淺淺已經換了一身青春靚麗的熱帶長裙扛着個小包走到客廳門口了……這丫頭行動力給我稍微收斂一點!
林雪拽了拽我的耳朵,我回過頭,正好對上她笑盈盈的視線:“這次本小姐心情很好,讓我任性一次吧。”面對這句話自己還能說什麼呢?反正我是無條件投降了。
這次負責突發奇想的不是淺淺。而且林大小姐,並且她的建議很快就獲得了全家所有人的響應。當然,一開始我還是比較緊張的,因爲當初的糟糕經歷現在還記憶猶新:大小姐組織的每次旅遊最終都得演變成一場讓人頭大如斗的麻煩。麻煩的規模最小都是拯救世界起。上不封頂,也就是那幾次經歷之後,我纔給大小姐起了個麻煩聚合體的愛稱——你就當這是愛稱。
不過這次林雪專門給了我個定心丸:“你不用擔心,本小姐看了,起碼咱們旅遊期間出不了問題,而且又不去遠的地方——艾澤拉斯世界可是帝國領土。”
沒錯。最終決定的旅遊目的地不在地球,而在艾澤拉斯。經過全家人一致協商,我們決定去奎爾丹納斯島。出發的時候泡泡顯得比誰都興奮,抱着她閨女連蹦帶跳的,我很擔心她是打算單刷魔導師平臺或者太陽井——可能自己有必要提醒凱爾薩斯趕緊申請政治避難了。
自從救苦救難的帝**幹掉了盤踞在艾澤拉斯世界的墮落使徒和燃燒軍團之後,這個飽經戰火摧殘的星球終於迎來了和平,而且是目前看來或許會永遠維持下去的和平,帝國版圖中的艾澤拉斯已經和在地球上作爲資訊投影的那個艾澤拉斯走入兩個截然不同的軌道,我認爲這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假如不是我們提前幹掉了整個燃燒軍團的話,奎爾丹納斯島可不會變成一個和平的旅遊勝地吧?
墮落使徒的軍隊最後被阻止在銀月防線前面,奎爾丹納斯完全沒有被戰火波及,戰爭結束之後這裡就成了東部王國最好的風景點,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要找一塊完全沒有被瘟疫或者惡魔污染過的土地可是很不容易的,不過能有資格來這裡旅遊的人還是少數,他們必須有戰功或者傑出貢獻,要有救世軍成員的身份,還得有自己種族領袖頒發的許可證,原因就是——這座島的中央放着第二套用於連接艾澤拉斯世界和影子城的跨世界傳送門,整個島有一半都是軍事禁區,剩下一半則屬於半管制地帶。
我們選這個地方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清靜,風景好,而且有事兒回去也特別方便。
從神界回來休息了不到兩天,我們一家子就集體來這邊吹海風。說起來,好像我們也確實很長時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旅遊休假過了,打仗,戰後短暫休假,處理一堆政務,在家發呆吃飯睡覺,然後等着什麼時候某個世界再出問題再去打仗,這樣循環了好幾輪,等自己意識到的時候,還真是感覺從精神到**都累的夠嗆,大小姐的建議或許有突然心情大好導致的心血來潮作爲原因,但也未嘗不是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想要讓家裡人都散散心。
因爲是好久沒有進行過的舉家旅行,而且這回家裡還增加了不少新成員或者新客人,我可是把所有人都給帶上了,甚至包括了出發那天正好來家裡找林雪的林風和莎莉兩口子,以及被自己生拉硬拽才終於出門的安薇娜,浩浩蕩蕩的第一家庭還帶着浩浩蕩蕩的旅遊團,我們一個隊伍就大有把整個海灘承包下來的趨勢,而且第一家庭活動起來總是準備齊全,衆人的隨身空間總是帶着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在抵達目的地之後,我們只用十分鐘不到就把一個原生態的異界海岸給改裝的跟海岸度假村似的。林雪興致勃勃地沿着沙灘給擺了至少三十個沙灘躺椅。也不管用上用不上,珊多拉則在後面稍遠一點的地方準備起了沙灘燒烤的火堆——半徑十米,我懷疑她打算去把九頭水怪給逮上來烤了,當然最神奇的還是姐姐大人。習慣在任何情況下都準備周全的她,這次竟然還帶過來一個設施齊全自備能源的移動式行星殖民艙——她打算在海灘上住幾年是怎麼着?
我和依爾森還有肯瑟仨大老爺們並排躺在陽傘下面。滋溜滋溜吸着冰鎮椰子汁,頹廢的跟中老年地主似的,看着一幫大大小小的姑娘在沙灘或者海面上發瘋順便欺負那些興許是家長帶來的本地血精靈小孩兒。渾身的骨頭懶成一地。依爾森翻了個身發出一聲特別YD的讚歎:“誒呦——舒服啊,凡人在享受方面的天賦真不是吹的。”
肯瑟微笑點頭,緊了緊十五塊錢從二里橋買來的花褲衩:“甚好,甚好。”
我伸出腳丫子在依爾森腰上一踹:“你丫這聲舒服說的虧心不——有你這樣在沙灘上曬太陽都穿着三百多斤鐵皮的?一會進沙子硌不死你!”
依爾森一撩頭髮,渾身那板正的重鎧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我首先是個戰神,你不懂。”
戰神就應該騷包到在陽關沙灘上穿着三百斤鐵殼子怒放青春嗎?這時候你走走奎託斯路線多好:至少人家還穿着沙灘短褲是吧?
我沒空搭理這個神經不太正常的戰神。起身去撩騷正在遠處守着一大堆篝火等飯吃的珊多拉,女王陛下穿了件特有亞熱帶風格的輕紗腰圍和一套海藍色的泳衣。雖然樣式稍顯保守,但她的身材本來就很好,再加上那種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雍容氣質,這種樣式的泳衣反而很適合她,再加上一頂鑲着花邊的可愛草帽,今天的珊多拉幾乎是在將可愛和雍容兩種氣質在身上滾屏播出。
當然我來逗她的主要原因是很好奇這丫頭究竟在烤什麼東西或者準備烤什麼東西,結果自己一過去就傻眼了:火堆另一邊放着至少半噸的海魚,人魚公主伊莎娜正飛快地把魚穿到籤子上遞給珊多拉,一邊遞還一邊說:“知道不,你把我烤了,和這個味道是差不多的……”
伊莎娜是我見過最勇敢的生物,沒有之一,她在珊多拉麪前提這個話題是出於對這個世界的厭倦嗎?
“阿俊,你嚐嚐!”珊多拉見我過來,立刻舉起手中的烤魚,“這都是伊莎娜幫忙撈上來的,娜迦捕魚好手啊!”
我戰戰兢兢地接過珊多拉加工出來的食物,驚訝地發現其實味道還不錯:或許這種完全沒有烹飪過程的食物就是珊多拉唯一做出來吃不死人的東西了吧?
“你怎麼也來了?”我看了正在烤魚的伊莎娜一眼,對方的魚尾巴在沙灘上活動不方便,只能蹦來蹦去,目前她已經把自己埋在一個半米深的坑裡了。
“軍隊放假,我回艾澤拉斯探親,好久沒感受過故鄉的海水了,仙女湖的水雖然舒服但鹽分太少,我可是鹹水魚……啊!女王陛下,那條魚還生呢!”
“用一下火用一下火!”淺淺突然從沙灘方向衝了過來,手裡抱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等跑近了我纔看見,原來那是一堆用黑乎乎的不知名東西捏成的杯盤碗碟(疑似),裡面還混着沙子,淺淺抓着一個不規則的圓盤就送進了珊多拉用來烤魚的篝火堆中,壓根沒有怕火燒的意思,然後就那麼用手抓着圓盤在火裡烤起來。
“你幹嘛呢?”珊多拉奇怪道。
“做深海泥瓷器,我突然想起來的,應該挺有意思。”淺淺一臉興奮地在火堆裡倒騰盤子,要不是怕泳衣燒着的話說不定她整個人都跳進去了:那身泳衣可是普通材料做的。
我在旁邊看着,得出兩個結論,第一,這又是一個典型的淺淺式突發奇想,第二,這丫頭好像又發育了一點。今年竟然都有溝了——這算愛情的力量?
“你這麼烤得用多久啊?”珊多拉跟淺淺的智商突然走到了一條線上,跟她蹲在一塊討論起來。“而且火力還不夠。”
“沒事。我有時間。”淺淺一臉興奮地把那堆深海膠泥捏的奇怪東西都扔進火堆,然後臉色突然一整,我就看到那半徑足有十來米,裡面混着燃油。目測燒上兩天兩夜都不一定能燒完的大篝火劇烈哆嗦了一下,突兀地變成一地灰燼。
灰燼裡留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黑瓷碗。伊莎娜在旁邊舉着幾個只剩下少半截的竹籤子發起愣來,上面的魚早就燒沒了。
當然,淺淺的黑瓷碗是成功的。別說凝固。裡面的沙子都燒成釉了!這丫頭在自己的時間線裡把這些東西燒了整整兩天兩夜還多啊!
“我的烤魚……”伊莎娜欲哭無淚地舉着空蕩蕩的竹籤子跟我哭訴,“還一口沒吃呢。”珊多拉擺擺手:“沒事,我可以吃生的。”
伊莎娜想了想:“對哦,我住在水裡,平常好像也是吃生的。”
我趕緊拉着淺淺離開,一會這裡該茹毛飲血血流成河了。自己這心理素質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淺淺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她那一大堆黑乎乎的寶貝,她堅持要用那東西吃飯。好吧,這丫頭的行動力已經超神了。
看着淺淺把那些還冒着熱氣的號稱陶瓷的東西埋在沙子裡降溫,我擡頭看了看海灘的方向,小的們正在那裡撒歡,我得時刻注意有人亂跑,結果一擡眼就看到雛莓正哇哇大叫着向這邊衝來,眨眼間,這個不到一米高的人偶小丫頭就掛在自己胳膊上了:“大叔大叔!水銀燈不舒服!你快去看看吧!”
我一聽,拔腿就往那幫人偶呆的地方跑去。
水銀燈和她的姐妹們已經習慣在一塊了,就連出來玩的時候都是一幫人偶少女湊成一堆打打鬧鬧,我過去的時候發現所有薔薇少女都在場,一個個滿臉緊張的樣子,水銀燈則在費力地扭動着身體撓着後背,蹦來跳去一臉急躁,看到我急慌慌地跑過來,小人偶頓時滿臉尷尬地停下了不太雅觀的動作站在我面前,但身上還是忍不住扭來扭去。
“怎麼回事?”我順手把抱起來,來回擺弄着問道。
“癢癢,怎麼撓都不管用,”水銀燈的嘴角抽搐着,一邊紅着臉扭過頭去,“不準笑!不準看!要不以後就叫你變態了!”
——今天是水銀燈第一次穿泳裝——雖然是一件小學生纔會穿的校園泳衣,但這丫頭還是堅定不移地害羞了。
“喂!說了不要亂動!你這個對人偶動手動腳的笨蛋!以後不讓你抱着睡覺了啊!”
我完全不理會已經被自己養的很奇怪的水主席,只是捅了捅對方背後的一個小孔:“你鑰匙孔裡進沙子了。”
衆人:“……”
把水銀燈翻過身來,小丫頭背後赫然一個上發條用的鑰匙孔,平常這東西一直被我當成她身上的萌點——用鑰匙給小燈上發條的時候這丫頭扭來扭去的樣子可好玩了——不過這次,好像這成了個巨大的麻煩。我用棉籤沾着水在鑰匙孔裡蹭了半天,才終於從最裡面弄出幾個小石頭子來,然後把小人偶放在地上,對方頓時恢復了容光煥發,但她還是堅定不移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試圖咬人:“你這個笨蛋!你這個不通人情世故的笨蛋!太無禮啦!”
“都過來,把上衣掀開,雛莓!轉過身,掀背後!翠星石,瞪眼也沒用,除非你乖乖回屋呆着去,蒼星石你摁住她,真紅……紅茶改變不了你需要上弦的事實,不聽話我用玻璃膠給你封上!”我胳膊上掛着水銀燈,對一羣薔薇少女揮斥方遒,然後掏出一把防水創可貼開始挨個給她們貼上,“別去深水區啊,我總覺得你們的球形關節不保險,羅真那個年代還沒密封圈技術呢!”
等好不容易處理了這幫奇奇怪怪的薔薇少女之後,我專門繞着圈去看了看大家到底都在幹啥,結果發現那幫奇奇怪怪的傢伙果然一個比一個能鬧騰:
莉莉娜拉着小泡泡比賽游泳,但後者壓根不知道什麼叫游泳,最終結果是傻乎乎的小泡泡咕嚕嚕沉到了海底,在海牀上一陣瘋跑——後來捲上來至少二十噸海鮮和一陣幾乎趕上海嘯的巨浪。我們撐着海防護盾給珊多拉改善了一次伙食。最後琳憑着怪力下水把小泡泡拎了上來,那丫頭其時已經把海牀鑽出半公里的洞。還傻乎乎地以爲“莉莉娜姐姐”在前面遊呢。
潘多拉和維斯卡在很遠的一處海角盡頭堆沙雕。她們派了兩千個士兵去整個奎爾丹納斯島以及大陸架上收集海砂,計劃等比例複製一銀月城出來,想到仍然在淺淺隨身空間裡放着的那座冰雪城堡我壓力很大。
小綺晶被她娘(阿賴耶)從精神世界裡拽了出來,前者是第一次見到大海。興奮的不能自已,後來她被真紅她們發現了。後者邀請這個早夭的妹妹一起玩沙堡。薔薇少女的沙堡比潘多拉姐妹的規模小很多,但特別的童真童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水銀燈做的沙堡和她宣稱的目標最爲接近甚至傳神:她做了二十多個蒙古包。
阿賴耶和姐姐大人一起。在負責看孩子……
依爾森在太陽傘下面躺了一個多鐘頭之後終於覺得索然無味,他在沙灘上刨了至少一米多深的一個大坑,自己跳了進去,招呼着肯瑟把他埋起來,說是想享受一下所謂的沙浴到底是什麼感覺,肯瑟倒也是個實在人。一個流沙術就搞定了,只是埋完之後我們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像個墳包。依爾森的腦袋突兀地從墳包上冒出來,看着跟行爲藝術家似的,短短十分鐘就嚇哭了四五個血精靈小孩兒,艾澤拉斯世界可沒有過這種表演形式——在多名家長投訴之後,莫妮娜忍無可忍地又給依爾森上了個流沙術,這次真成個墳包了。
我晃着膀子在海灘上來回溜達,也沒什麼特別想幹的事,但悠閒地看這羣歡樂的傢伙犯二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娛樂,另外一種娛樂則是看平日裡難得一見的這羣姑娘們的泳裝……珊多拉和淺淺她們就不用說了,一羣薔薇少女竟然都換上了校園泳衣這纔是奇觀,我都有心給拍下來放論壇上去,但總覺得這樣吃虧了:就跟親爹看見自己閨女的泳照外泄似的,而且除了依爾森那身騷包的金色鎧甲之外,神族條子們也入鄉隨俗地清涼上陣,莫妮娜一身性感的黑色帶羽毛裝飾緊身泳衣,琳這個總受妹子都穿上了金色鱗紋的……嗯,話說她們的衣服不會就圖省事直接用自己的羽毛跟鱗片變的吧?
我開始放眼四望尋找冰蒂斯,因爲自己很好奇一個貨真價實的爆X穿上泳裝之後是什麼模樣,這個想法沒有一點猥瑣的地方啊,我就是好奇……
“你就這麼想看妾身半裸的模樣啊?”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自己肩膀一下,隨之傳來的話語卻讓人瞬間汗流,我心說這個流氓還真瞭解自己,然後一扭頭,卻失望地發現對方竟然還穿着那身從來不跟着環境變換的黑色晚禮服。那啥,能把剛纔那句裡面“失望地”三個字去掉嗎?
“妾身其實是個很保守的人,”冰蒂斯一臉了不起的模樣,“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怕傷了這羣小姑娘的心……”
“不就是沒找到尺寸合適的嘛,還把我的衣服給弄壞兩套,”珊多拉從另一邊走了過來,用微妙的眼神在冰蒂斯胸前掃來掃去,“連我的你都穿不上,提前不知道準備衣服,活該。對了阿俊,看見安薇娜沒?”
“安薇娜?”我環視四周,跟着疑惑起來,“誒就是,那傢伙去哪了?”
我跟冰蒂斯還有珊多拉在沙灘上找了一圈都沒發現安薇娜的身影,那個膽小怕生的幽靈女僕好像一到站就閃沒影了,不過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在忙着安頓家裡一幫奇奇怪怪的大小姑娘,就沒注意到而已。要說起來把那丫頭帶過來可真不容易,安薇娜害怕陌生人和陌生環境那是出了名的,這次也是因爲要來的是艾澤拉斯世界,算是她自己的故鄉,才能勉強將那個幽靈女僕給半強硬地拖過來,怎麼一來這裡就沒影了呢?
“可能是發現沙灘上有家裡人之外的陌生人,被嚇的不敢出來了吧。”
冰蒂斯一邊跟我一起四下張望一邊說道,這片海灘可不是私人領地。雖然遊客少,但還是有一些駐紮在當地的救世軍家屬在這裡休憩的。可能就是這點陌生人把安薇娜給嚇住了。
我點着頭看向遠方。然後突然沉思起來:“吶,海邊有烏鴉嗎?”
冰蒂斯不解,我指了指遠方海面上盤旋的一隻黑色大鳥:“那裡有個烏鴉……”
珊多拉:“額,看來這是那個幽靈小丫頭最大的妥協了。她把自己催眠成一隻鳥。”
泡泡不知道從哪蹦了出來,指着大海一臉興奮:“誒呀。海烏鴉,海烏鴉!”
我:“……”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丫頭說的海烏鴉不只是海烏鴉三個字那麼簡單。
太陽下山之後,沙灘上舉辦了盛大的篝火晚會。是淺淺牽頭的。頗大的動靜吸引了許多人,包括奎爾丹納斯島上的本地人和附近的漁民——這座島雖然一大半是軍事區,但也有居民,這些居民基本上依託本地的救世軍基地而聚集起來,包括士兵家屬和無處不在的地精商人,篝火晚會從一個大火堆很快就擴展到近乎不可收拾。“帝國領袖全家出動親自牽頭慶祝活動”這個噱頭被那羣奇葩的地精商人打出去之後產生了比雞血還猛烈的興奮劑效果,據說甚至有從附近小島上游泳過來參加聚會的猛人存在。一般情況下這是不符合軍事管制條例的,但今天情況特殊,淺淺親自開口,允許島上的非戒嚴區向任何人開放,於是在篝火燃燒起來之後,站在奎爾丹納斯的海角上你就能看到一羣一羣光溜溜水滋滋的海豹腦袋從海浪裡浮出來,它們趁着海浪衝上岸之後立刻就開始直立行走,這一幕恍若快放中的物種進化——那是變成海豹游過來的德魯伊們……
其實淺淺就是喜歡熱鬧而已,我估計把她扔菜市場上這丫頭也是一樣高興,一場篝火晚會跟一次週末減價血拼對她而言是一個概念。
夜幕下的奎爾丹納斯海灘篝火連綿,火光映照下各種直立行走的生物都在跳着自己種族的民族舞蹈,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羣魔亂舞,離遠了看我甚至以爲自己來到了西遊記的世界,眼前站着上萬個孫猴子請來的救兵……
淺淺從三十分鐘前就鑽到一羣娜迦姑娘組成的舞蹈團裡了,說是很好奇人魚們的舞蹈是不是和歌聲一樣好,當時我看着在自己身後蹦來蹦去的伊莎娜,沒來得及阻止她。這羣上了岸就只能蹦着前進跟地球上所知的娜迦完全不一個物種的人魚竟然也跟地上直立行走的種族們拼舞,她們難道是想試試誰能第一個刨坑把自己埋了麼?
現在淺淺差不多應該已經把自己埋了吧。
以水銀燈和真紅爲首的薔薇少女組合們也跑沒影了,只能偶爾從篝火堆之間見到她們一閃而過的輕巧身影,目測這幫人偶少女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玩伴:一羣侏儒小孩。
潘多拉和維斯卡很沒品地跟她們混在一起,站在制高點上揮斥方遒。
就連總是能在外人面前君臨天下保持威嚴的珊多拉,這時候也鑽到不知道哪跟人蹭吃蹭喝去了,艾澤拉斯各種奇奇怪怪的食物可不少,很難說當時同意來異世界旅遊的時候女王陛下的原本目的是不是就是來吃東西的。林大小姐剛纔喝了點賣酒,現在顯然有點亢奮,正拉着每一個路過的人看手相,她滿面紅光地拽着一個倒黴蛋,暈頭轉向地說道:“看你掌紋……嗝,太深了……嗝,命途坎坷,而且有的地方深的都透光了,這是……嗝……”
被林雪拉住的骷髏人求助地看了這邊一眼……
“行了行了,你不是不喜歡喝酒嗎,怎麼今天抽風呢。”我趕緊把林雪抱過來放在懷裡,對那個被看了半天手相併被診斷爲有血光之災的骷髏抱歉地點點頭,大小姐則在自己懷裡毫不安分,一會掐一下,一會咬一口,一會來個上勾拳短打劈風掌接詠春——話說她這是醉着呢?!
“本小姐心情好……”林雪嘀嘀咕咕,“因爲喜歡你啊……給你看看手相——嗯,命格很硬,張揚的性子,小時候被管教過嚴有叛逆心理,青春期之前就砸了全校每一個老師的玻璃,找人打架十打九贏,考上公務員之後以收保護費遠近聞名,後來陰溝裡翻船一次,幸得貴人相助,目前有幹閨女一個……”
大小姐抓着冰蒂斯的手看了半天滿嘴胡話,後者臉色特別複雜,然後偏過頭來跟我嘀咕起來:“妾身發誓這小丫頭根本沒醉。要不要打賭?”
“我比你都肯定,要不你賭她醉了,我賭沒醉。”
然後我跟這個女流氓互相切了一聲。
我知道,林雪這彆扭的性格讓她總是顯得不夠坦率,以至於有時候她只能用各種讓人頭疼的方法表示自己的心意,比如裝瘋賣傻以及在我身上咬二十多個勞力士,但這種性格一向也是她最可愛的一面,反正我是很喜歡的,這時候,抱着暈暈乎乎的大小姐,一種奇妙的滿足感縈繞心頭,總是傲嬌的強勢妹子突然軟下來的時候是格外讓人愛不釋手的,我低頭在這丫頭嘴角輕輕親了一下,就看到對方的臉蛋子肉眼可見地紅起來了——讓你裝醉!
“喂喂喂,差不多就行啊,秀恩愛是要火刑的,你也照顧照顧旁邊有個幾千萬歲的深閨怨婦好不好。”冰蒂斯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讓我忍不住翻着白眼:這貨竟然都敢自我形容成深閨怨婦了,丫是打算毀滅世界嗎?
“看到沒,小傢伙們都很高興。”
冰蒂斯向後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看着遠處羣魔亂舞的各族土著,語氣輕鬆,她偶爾會習慣把眼前的任何一個凡間生物稱爲“小傢伙”,當然,她也有這個資格,每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就說明這個女流氓當前的心情是極好的,“因爲他們都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你怎麼總結的?”
“不用總結,別忘了妾身生活閱歷在這兒擺着呢,凡人有沒有安全感那幾乎是一掃眼的事。看得出來,這些小傢伙在這裡歡天喜地地鬧騰,不是因爲生活富足,也不是因爲區區一次慶祝活動,而是一種可以讓他們徹底安心的生活環境,這就是安全感。這安全感可是拜你所賜,有什麼感想沒?”
“……壓力挺大。話說我是來減壓的,你怎麼總是趁着大家都歡天喜地的時候來給我上人生壓力呢?”我隨口吐槽道,冰蒂斯好像就是有這麼個毛病,總是能在最不用嚴肅的地方突然嚴肅起來,然後用那隨便掉點渣都能壓死人的人生閱歷給我上一堆大道理或者生活指南,讓人頻頻壓力巨大。
“你是得有點壓力,要不你這性格容易徹底混吃等死,父神說過,虛空生物的惰性的,每一個虛空生物的拖延症都特別嚴重,妾身怕你也這樣,”冰蒂斯跟我擠咕擠咕眼,然後臉色突然垮下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妾身該出征了。
“神界持續不斷地向虛空深處派出遠征軍,每一個戰鬥序列都週期性地奔赴戰場,妾身也差不多該準備準備,參加遠征了。”
(吶,嚇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