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

這是兩千零二年十月中旬的某日上午。淡藍色的天空中漂浮着幾朵鬆鬆軟軟像棉花糖一樣可愛的白雲

,暖暖的陽光透過彩色的玻璃窗照射進了這座並不大,但卻已有些年頭的精美的教堂,使這裡更增添了一

種說不出的神聖與肅穆。一對新人正在舉行婚禮,儀式已然進行到尾聲,到了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的那部分

。教堂內鴉雀無聲。雖然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不多,可每個人都懷着喜悅的心情,屏住呼吸在等待着新郎陸

寒爲新娘江小柔戴上戒指,但就在戒指將要觸到新娘左手無名指指尖的時候:

“等等!我反對,這場婚禮不能算數。”

一個恰似雷鳴般響亮的聲音劃破了這份寂靜,緊接着,一個人便出現在了敞開着大門的教堂門口。

嗯!······

事出突然。一瞬間,教堂裡所有人都把頭轉向了門口,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這闖入者身上,這一看才發

現站在門口的是一位四十多歲,長相漂亮,氣質跟穿着極高雅的婦人。瞧她那一臉焦急的神情,剛剛的那

一句話應該就是她喊出來的。

這個婦人是誰?爲什麼會在新郎新娘交換戒指時闖進來?又爲什麼非要打斷這個婚禮?除少數人以外

,在場的每一位賓客的腦子裡都不禁發出了這幾個疑問。

實際上,也難怪他、她們感到奇怪。這場婚禮是揹着新娘的母親舉辦的。而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

新娘江小柔的母親,江竹君(原名:江梅)。她的到來,可謂是令教堂內的人,包括新娘和新郎全吃了一

驚,尤其是新郎陸寒。

怎麼搞得?小柔不是說這回她媽出差要走一個多星期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當口,江竹君已走到了江小柔與陸寒面前。

“小柔,”稍稍穩定住情緒的江竹君拉起女兒的一隻手,“你不能嫁給陸寒!乖,聽話,跟媽回家

去。”

江竹君突如其來的闖入及她講的這些話,明擺着是要破壞這場婚禮,陸寒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知道小柔愛他,但他更清楚,對於她,這個含辛茹苦獨自撫養她長大的母親有多重要,影響力有多大。

要不是七八天前他費盡心思的勸說,小柔幾乎是不可能,也不敢同意和他舉行婚禮的。如今江竹君這一出

現,無疑便把她逼到了一條叉路口。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是他,還是她的母親?

假使小柔選的是他,他固然會欣喜萬分!但她曾表示過很怕母親因她跟他不經她的批准便私下結婚的

這件事生氣,不再認她。可小柔要是選了她的母親,並與之走了呢?那麼,在這個場合,他連同他的一家

便勢必淪爲上流社會的笑柄,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這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或許他將永遠失去小柔

!一個沒有她的未來,他要如何······

陸寒越想心裡越沒底兒,但就在此時,他發覺陷入了兩難的小柔正透過臉上那一層薄薄地面紗望着他

,目光滿含期待。他怎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他該說什麼?讓她爲了母親拋棄他,不!還是,堅持住,千

萬不要放棄!這個根本無需講出來,只因他已經在用眼神來表達了。而且,他堅信小柔肯定能看懂。

果然,似乎是讀懂了陸寒的意思,沉默片刻,江小柔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抽出被母親抓住的那隻

手,又將另一隻手裡的捧花交給了身旁的伴娘許芊芊,隨後這才撩起面紗,道:“媽,對不起!我不會跟

您回去的。我愛陸寒!我想和他在一起。請您不要再阻止我們了好嗎?”

在聽到江小柔作出回答的那一刻,她最愛、最親的兩個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陸寒是心花怒放,簡

直差一點便忍不住要跳起來給她一個擁抱了,但江竹君則截然相反,她是既驚且怒。凝視着面前的女兒,

她都有些認不出她了。她不僅敢瞞着她與陸寒結婚,這會兒更是拒絕跟她回去,她這是哪來的勇氣?!

“小柔!你聽話,跟媽回去,媽怎麼做是有理由的。”過了幾秒,暫時壓下火的江竹君衝女兒厲聲說

道。

理由?!一聽江竹君講到這個,陸寒立刻就想問問她,她所說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可他慢了半拍,江

小柔搶先開了口:

“媽,什麼理由?如果是之前您向我承認的那個理由的話,很抱歉!我不能跟您回去,除非您有其他

更充分的理由。”

江竹君頓感錯愕,沒料到女兒居然將了她一軍。“當然不是。小柔,你乖乖的跟媽走,媽答應你,等

回家以後我一定把我的理由告訴你。”

倘若換作過去,聽見母親怎麼講,江小柔定會妥協,但這次她卻沒有,反而顯出了一絲不耐煩,道:

“夠了!媽,我不是三歲的孩子!那麼好騙。您要是想告訴我就在這說吧,只要您那個所謂的理由充分,

我馬上跟您走。否則,您今天是無法阻止我嫁給陸寒的。”

“小柔,難道你非要逼我現在講出那個理由?!”江竹君以略微帶着一丁點懇求的口氣問道。她心知

,在這場面下想要強行帶走女兒是不太可能了。

“媽!”江小柔用一雙浮現了點點淚光的眼睛看着母親,頗爲委屈的喊了一聲。“是您先逼我的。”

此時的江竹君,徹底被女兒的這份堅定擊敗了。她彷彿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跪在父親面前執意決定

要生下腹中孩子的自己。片刻後,她無力的扭過頭去望了一眼坐在她左手邊不遠處第一

排椅子頭起位置上的陸寒的父親陸子恆,再轉回來時,眼眶中已滿是淚水。“好,小柔,既然你非得聽我

說出那個理由才肯跟我走,那我就告訴你。我之所以在見到陸寒的父母后忽然反對你和他繼續交往,如今

又趕來阻撓這場婚禮是因爲···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當淚珠自眼角滑落的一剎那,江竹君終於講出了她極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講出來的那個理由,也是她

在心裡埋藏了二十多年的一個秘密——小柔是陸子恆的親生女兒。

啊?江小柔和陸寒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江竹君此話一出,便如引爆了一枚重磅**,教堂內立馬炸開了鍋。賓客是一片譁然,陸太太從椅子

上“噌”的就站了起來,手指江竹君,怒視着丈夫,道:“陸子恆!這是怎麼回事?”而一直坐在那兒的

陸先生也愣住了,其實,他驚訝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妻子。可最震驚的,還是陸寒與江小柔。

稍愣了一下,江小柔不可置信的一把抓住了母親的胳膊,“媽,您是騙我的!對不對?這不是真的。

您以爲,您怎麼說我就會相信您跟您走麼?”

見到江小柔這樣,一向嚴厲,原本還憋着一肚子火的江竹君心都碎了。她擡起右手輕輕摸了摸女兒的

臉頰,“小柔,媽知道你一時肯定接受不了,但我講的全是真的。陸寒他···”說到這兒,她充滿哀怨

的看了看陸寒,淚又一次沿眼角無聲的滾落。“他的確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到了這地步,毋庸置疑,江竹君說得確實是真的。江小柔側過臉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陸寒,這個她最愛

,可至此卻再也不能與其相守終生的男人!然後,在那已溢了滿眶的,絕望的淚水即將奔涌而出時,她猛

地推開母親朝教堂外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門口。

“小柔,小柔!···”一見女兒跑了,險些被推倒站穩後的江竹君喊着追了出去。

“哎,小柔!江阿姨···”許芊芊回頭迅速瞅了陸寒一眼,隨後也追出去了。

天啊!這是怎麼了?僅僅過了不到十分鐘,所有的一切就全都改變了。這變化來得太突然,太猛,太

快了!快的陸寒根本來不及反應。可是,事情還遠沒有結束。他仍怔怔地站在那裡發愣,剛追出去的許芊

芊卻一臉驚慌的跑了回來,一邊微微彎下腰喘着粗氣,一邊用手指着門外嚷道:“陸寒,你快去看看吧,

小柔···她被車給撞了!”

什麼?!一聽見許芊芊這麼講,陸寒當即就懵了,但他出於本能依舊衝了出去。

唉,真是世事難料!只因一個人一句話,轉瞬間,一場喜事便演變成了一幕悲劇。那麼,造成這悲劇

到底是誰的錯?也許,相遇本身就是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