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凌坷來說,最大的困難在於不清楚晨耕平原的地形,現在只知道往北走會靠近大陸的邊緣,最終抵達和恩角,往南走就是逐漸深入到晨耕平原中心,向東和向西,大概都會有上千公里的平原地形,這裡實在不是個隱藏的好地方。
現在東西兩個方向都有封鎖線,那麼只剩下一個選擇,就是繼續向南,深入到晨耕平原的腹地,據紅蜻蜓團伙的獨眼老人講,這個位置向南大概六百公里,就是晨耕平原最大的團伙,天波團的老巢。如果有可能,凌坷不想跟他們打交道,從天波團組織消息網絡就能看出,這個團伙有意擴大自己的勢力,凌坷肯定不會聽命於他,但又有高端的戰力,這對天波團來說,等於是個麻煩。
仗着行動迅速,凌坷從東西兩隊機械守衛的合圍中跳出來,向南方潛行,頭盔中的電子鐘顯示現在已是深夜,田野中只有嗚嗚的風聲和不知種類野獸的嘯叫,爲了節省能量,凌柯只開啓了腿部助力,保持在二十公里左右的時速,這套裝備生存能力不錯,也比較節省能源,但缺乏足夠的電子裝備,既沒有預警探測器,也沒有夜視功能,凌柯在夜色中,只能依靠自己的目光搜尋道路。
晨耕平原只有一些土路,是人們長期行走自然形成的,但現在這個危險時刻,凌柯可不敢沿着道路前進,他與土路隔開幾百米,在野草土埂中奔跑,那些機械守衛都是打開照明燈搜索,凌柯應該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發現它們。
原野上的耐旱植物並不茂盛,稀稀落落地長成一小塊,又被黃土隔開,凌柯掠過一叢沙棘,面前是一塊幾百米的空曠地帶,他耳中好像聽見嗡鳴聲,在風聲的干擾下又聽不清楚,向前跑過幾十米,從對面突然亮起一道強光,直接照到凌柯身上,一艘突擊艇升起,上面傳來宏亮的警告聲:
“聯邦蓋德爾星pdg098537號流放犯凌柯,你已經被包圍了,請不要再試圖逃跑,現在管理基地需要你協助一項調查,即刻放下武器,跟我們回到管理基地,你不會受到傷害,重複一遍,你不會受到傷害,請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凌柯站定,用手遮住刺眼的射光,向四周看了一遍,左右兩側和正前方都有燈光亮起,這應該是已經埋伏好的機械守衛,身後還沒發現機械守衛的蹤影,不過卻有兩艘突擊艇出現,填補了這個漏洞。
原來先前那艘突擊艇並非沒有發現他,而是故意裝作漏過的樣子,趁着這個機會調集力量,在這裡終於完成了包圍。
凌柯不知道管理基地爲何想抓他,但他也無法相信對方的口頭承諾,在管理基地滯留的時候,凌柯看過蓋德爾星的管理條例,像這種大張旗鼓地從地面提調犯人,是極不尋常的舉動,整個基地幾年也未必能有一次。
特警們行動很快,不到一分鐘時間,地面上的機械守衛已經合攏,它們的數量大約四十多架,在幾十米外形成嚴密的包圍圈,凌柯注意到這種機械守衛和城市中的種類不同,大概是管理基地特製的型號,它們的射能槍是安裝在肩膀上,兩條機械臂上是刀盾組合,而且肩膀上的射擊武器還沒有激活,都下垂了同樣的角度,這個倒可以理解,特警們是想抓凌柯回去協助調查,不是想擊斃他,萬一那個指揮者走神,下達射擊命令,那就只能帶回一具死屍,這結果顯然不能接受。
凌柯既沒有試圖逃跑,也沒有放下武器,反而拿出防禦盾,護在前胸,等着警察們上來。
前方堵截的那艘突擊艇沒有降落,一直在頭頂盤旋,用燈光照住凌柯,後方兩艘突擊艇下來四名警察,身上穿戴着防爆用的助力裝置,他們頭盔是半覆式樣,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凌柯轉過身,等這四個人走到近前,一名身材微胖的特警說道:“凌柯中校吧,我是這次行動的特警組長馮輝,這次受議會方面一位代表的委託,請你去協助調查作證,希望你配合一下。”
凌柯聽這位馮輝隊長說話還算客氣,也隨口問道:“那管理基地長官簽署的調令那?這個要給我看一下吧。”
馮輝撓撓頭:“中校,這個還沒來得帶來,你跟我們回到基地,應該很快就能補上手續。”
凌柯把手中格鬥刀夾在腋下,搖搖頭說道:“別提什麼中校,我現在是個流放犯,一切都得按規矩來,沒有調令我不能跟你走,倒不是信不過你們,主要是信不過議會那幫人,你應該知道,我的案子跟他們有些干係。”
馮輝露出爲難之色,但語氣卻堅定:“中校,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你執意不肯,那我們只好得罪了。”
凌柯一緊左臂,格鬥刀在身側顫了顫,笑着問道:“你確定要跟我動手嗎?”
“不是我,是我們,大家一起上。”馮輝喊道。
你奶奶的,原來是羣毆,凌坷罵聲狡詐,急退幾步,這四個特警配合默契,也沒有包抄凌坷後路,就在他面前排成弧形,招法只有下劈一個動作,卻是配合無間,一刀緊接另一刀,四把刀形成往復循環,凌坷一時間只能招架,竟無法作出反擊動作。
如果四個人拉開空當,凌坷還真不把這四個人看在眼裡,從戰場上殺出來的實戰經驗,不是這些對付罪犯的特警能相比的,在四人粘住凌坷之後,上空的突擊艇也開始下達命令,讓四周的機械守衛收縮包圍圈,眼看凌坷就要腹背受敵。
可惜沒有超速營養液啊,凌坷心裡嘆息一聲,習慣了在超速狀態下戰鬥,一旦處於正常速度,對付多個目標就有點吃力,好在幾名特警也沒打算殺掉他,只想生擒,這多少給凌坷一點喘息的機會。
機械守衛形成的包圍圈,是個幾乎完美的圓形,凌坷甚至不用回頭,根據對面機械守衛的距離,就能判斷出身後它們接近的距離。
這樣不是辦法,太被動了,凌坷左臂護盾猛然發力,磕開兩把武器,在地上一個橫向側滾,脫開特警的攻擊範圍,爬起身掉頭就跑。
馮輝隊長在身後喊道:
“凌坷中校,您跑不掉的,不如省點力氣,跟弟兄們一起回基地,我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凌坷一面尋找包圍圈的空隙,一面喊道“馮隊長,你沒被人坑過,沒有體會,自從被流放到這裡,我已經對自己承諾,除了手中這把刀,我誰也不信。”
馮輝原本對凌坷有一些同情,覺得凌坷本身是冤枉的,現在聯邦因爲永生術鬧得沸沸揚揚,聽說議會停擺也跟這個有關,不過凌坷宣判已下,想改判怕是有得等了。
可是自己這方四個人一齊動手,再加上數十架機械守衛,如果還搞不定一名退役軍官,丟面子也還罷了,議會代表那裡不好交代。
馮隊長原本打算跟凌坷好好溝通一下,能說服他最好,反正有不是抓去送死,無非是交代些東西,配合一下,應該不算難過,從代表的態度上就能看出,抓捕之前,還特別強調,一定不能傷了凌坷,他是要凌坷回去爲議會作證的,一旦出手重了,必然讓凌坷心懷怨恨,想再配合議會作證,難度就增大不少。
不過他完全沒有猜中凌坷的心思,這次被聯邦法庭宣判,凌坷覺得自己被狠狠地坑了一回,究竟誰是最大的主謀,這個還不清楚,但其中一定有聯邦議會的參與。
凌坷脫開特警的糾纏,直接衝進機械守衛的隊形裡,對待這些機械武力,凌坷可沒有絲毫顧忌,反正它們只是用近戰的裝備,不用擔心被射殺,凌坷對這種機械守衛的技術參數很熟悉,就算增加了刀盾裝備,但反應模式同出一轍,幾個回合下來,凌坷已經砍倒七八臺機械守衛,而且越來越順手。
幾名特警在後方緊緊追來,機械守衛的陣形影響了幾個人的戰術配合,無法再用連續的進攻壓迫住凌坷,要是四個人分開堵截,交手幾次才發現,原來自己真不是人家對手,幸好凌坷不願傷了他們,只是逼退了事,還沒有出現傷亡。
隨着雙方快速攻防,地面上的黃土被激揚起來,凌坷有意地踢得塵土四濺,突擊艇的強力燈光已經籠罩一層土黃色,視線大受影響,酣戰中忽然凌坷失了蹤跡,機械守衛接到命令,向外散開,隊長停留地面的兩艘突擊艇,忽然有一艘騰空而起,迅速向北方駛去。
空中剩下的那艘突擊艇,連忙追擊過去,留下地面幾個人滿臉塵土,盡是沮喪,馮隊長下來的時候,兩艘突擊艇都加了保護,需要特定密碼才能行駛,凌坷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隨即一拍腦門,這纔想起凌坷中校好像有專門的破解技能,他曾經在軍部的宣傳片中看到過,暗罵自己一聲糊塗,早知如此,就應該派幾架機械守衛看住突擊艇,現在倒好,成了對方逃跑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