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性的證明

軍部從聯邦各個星球秘密運送的人員,已經陸續到達蓋德爾星,爲了不引起翠西迪大陸本地人反感,管理基地在翠西迪大陸西側劃出單獨一片區域,仲裁會還加派了武裝人員,封閉出入口,禁止雙方越過隔離帶,這片山谷地區暫住區開始只有十幾萬人,幾天後增加到五十萬,一週後達到了三百多萬人,這些人居住在臨時帳篷中,每天吃喝成了管理基地和仲裁會最頭疼的問題。

翠西迪大陸總共只有不到一百萬的女犯,這幾年受到信任渡海過來的男性犯人也十餘萬,總共也超不過一百二十萬人,翠西迪大陸的工業進程剛剛開始,能夠使用蒸汽動力的運輸工具還是稀罕物, 根本無法滿足每日的補給運量,前來暫住的各星球精英們,倒是有人提出可以自己去運送食物補給,但是管理基地考慮到雙方接觸後,會增加不必要的風險,把這一提議否決掉。

在暫住人口自帶一部分食品的情況下,一週後,食物短缺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作爲聯邦避難計劃中的精英人員,這些人的反映分成了兩個不同的極端,一些人馬上提出抗議,要求空中管理基地提供補給,否則就會衝出警戒圈,自行去尋找食物,而另一些人,則節省自己每天的口糧,減少活動,降低體力消耗,主動爲管理方減輕負擔。

凌柯派駐的武裝人員,只有一千多人,這只是個象徵,代表管理基地和仲裁會不希望他們自由活動,一是保證他們的安全,二是便於管理,這些人原本在各星球上都屬於社會精英人員,被限制在一個山谷中不得進出,心情肯定不會愉快,但凌柯現在已經無法顧及到他們的心情。

當初制定這個撤退計劃,是因爲蓋德爾星的工業水平落後,可能不會馬上遭到異族的入侵,但是相應地面安置的裝備,由於受到戰況波及,許多都沒有運到。

仲裁會組織了將近三十萬人的志願者隊伍,每天奔波在路上,就爲了給這些人運送食品,淡水,女犯們的體力本就柔弱,這裡面怨言肯定是有的,不過仗着聯邦劫難這個大前提,大家都在隱忍, 不想發作出來,如果是換成聖丹尼大陸的男犯們,肯定已經爆發衝突了。

軍部制定的撤退計劃,最晚的出發時間爲一個月後,每延長一天,遭遇敵人的可能性就會增加一分。

避難計劃開始後的第十二天下午,頭一批殖民船隊到達蓋德爾星,這批殖民船隊包括百多艘殖民船,幾十艘戰鬥飛船和各類工程飛船,飛船貨艙裝滿了的各種補給品,甚至還包括一座聯邦人種基因庫,隨船隊而來的還有軍部授權成立的避難統籌小組,它由軍人和一些地方政府官員組成,統籌小組聽到地面的困難,決定立刻開始撤退行動。

聯邦成立兩百多年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窘迫,引以爲傲的太空艦隊,在對方的戰艦面前不堪一擊,失去了太空優勢,聯邦進千萬陸軍幾乎無所事事,困守在各軍區無法運達被佔領星球。

在那些已經被入侵的星球上,當地方治安武裝被消滅以後,本星居民組成的自發武裝更加不堪,缺乏統一的領導指揮,這些武裝很快被對方剿滅,整個星球的居民都成了對方的俘虜。

那些還未遭到入侵的星球,經過這麼多天的時間,也都陸續知道了聯邦現狀,技術的差距是無法用勇氣彌補的,原本以爲自己的種族,是倫斯星團的佼佼者,這一次卻被現實狠狠抽醒,從初期的憤怒,到中間的彷徨,最後絕望之餘,只留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怎樣能夠逃過一劫,苟活下去。

聯邦的免費政策讓大部分人脫離的社會現實,失去了競爭的壓力,這些人在異族面前,連最基本的反抗勇氣都欠缺,甚至有人企圖投降異族,如果不是異族至今沒有同聯邦發生接觸,這些人獻身無門,一定會有大批的聯邦變節者出現。

經過這些天地面發生的麻煩,凌柯已經不敢相信這些所謂的精英,他從管理基地的本星人員中,挑出一百人,給他們配備了管理基地庫存中先進的射能槍,跟隨避難統籌小組降落地面,去安排地面人員的登艦工作。

安置避難人員的山谷,位於翠西迪大陸西側斷魂山脈,是一處出口狹窄,內部寬廣的葫蘆型地貌,正因爲如此,負責隔離任務的武裝人員,才能以千人左右的規模,隔離雙方接觸,至今沒造成大規模的衝突。

如果按照凌柯的設想,根本就不需要跟他們說明原委,乾脆一點找個藉口,分出一部分人,登上空天飛船升空,不過統籌小組卻說這些人的價值不同,如果可能,還是希望先撤走比較重要的人選。

雙方意見相左,最後取了一個折中方案,先找出一百人做個測試,看看這些人的精神狀態如何,如果正常,就按統籌小組的辦法做,如果這些人已經喪失了底線,那麼就按凌柯的方法,直接放出足夠的人員登艦,其餘的人也不用給他們解釋。

一行人特意把空天飛船降低了飛行高度,降落在山脊的背面,讓山谷裡的人員,見不到飛船,然後乘坐巡邏艇進入山谷,統籌領導小組有七八名成員跟來,但凌坷只記得他們組長的名字,婁英上校,此前上校在太空艦隊特種艦大隊任職,經過這半天的接觸,凌坷發覺婁英心思細膩爲人謙和,但內心卻是個極有原則的人,軍部大概認爲婁英的性格比較適合這次大撤離的工作,給了他很大的自主權。

在全副武裝的百人衛隊陪同下,凌坷婁英一行人通過隔離帶,進入山谷,走過狹窄的入口,前行幾百米,就是一片寬闊的場地,現在這裡除了幾條通道,其他地方都被臨時帳篷佔滿,看到有人進入山谷,一些人走出帳篷,向這邊觀望。

這條山谷長度超過十公里,如果從中篩選出特定人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婁英向四面觀察一番,山谷兩側是高聳的峭壁,從入口開始,山谷的寬度逐漸增加,內側最寬的地方,目測至少有三千米以上,數百萬人亂糟糟聚在一起, 這情形已經讓婁英頭疼。

凌坷拿過一個擴音器,開始對附近的人講話:

“大家辛苦了,我現在代表棲灣城的仲裁會來這裡,徵募一百名志願者,具體工作安排加入後才能知曉,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也不算辛苦,工作時間爲一天,我們會爲志願者提供兩頓餐飯,男女不限,額滿爲止。”

切,大部分人聽到是要幹活,都回身鑽回帳篷中,寥寥幾人上來,詢問餐飯的標準,是否有肉等等。

見到效果不佳,凌坷只好又拿起話筒:“仲裁會現在很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們嚴重缺乏受過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員,本星人員爲你們付出這麼多,你們就沒有一點感恩之心嗎?”

帳篷裡的人們仍是無動於衷,凌坷這次真有點生氣,翠西迪大陸爲了滿足這個營地的食物需求,動用了全部的食品儲藏,甚至連一些私人的食品也徵集上來,很多人這些天都僅吃一頓,沒想到換來的就是這個冷漠的態度。

“既然大家這麼矜持,我也只好硬請了,凡是被詢問到的人,你們有權拒絕加入志願者,我會記下你的身份芯片,並建議管理基地延後這個人殖民次序。”

凌坷揮手叫出五十名武裝隊員,直接衝入帳篷內詢問,如果不願答應就記下對方身份識別碼,還不願意就只好用強了。

這一手終於奏效,這些精英人士雖說不願多事辛勞,但是被武裝隊員問道頭上,卻也害怕影響自己在殖民計劃中的評價,大多都答應下來,很快凌坷湊齊了一百人,帶他們出了山谷,登上空天飛船,等他們在成員艙坐定,凌坷這才隨便點了十幾個人,讓他們去旁邊艙室等候,然後向剩餘的人員說道:

“殖民撤退計劃現在已經正是開始,剛纔挑選的十幾個人,將登上第一批飛船前往外域星空,不過你們也不用着急,第二梯隊很快就會準備完畢,最多一週後,你們就能全部升空,今天辛苦了,現在就送你們回去吧。”

這八十多人瞬間靜了靜,好像被這個消息驚到,然後就有人跳起來罵道:

“混蛋,騙子,選拔頭批人員是什麼標準,怎麼會這麼隨意,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我是政府內定的最優先人員,理應第一批撤離。”

“我要投訴你們,軍部七位將軍跟我關係很近,快把我加進去!”

一位脾氣暴躁的壯碩男子,直接撲上來,揪住凌坷擡手就打,卻發覺肚子上頂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把射能手槍抵在肚子上,這人冷笑一聲,根本不信凌坷敢開槍,卯足了力氣一拳砸過來,還沒落到凌坷臉上,就感覺下體一陣劇痛,忍不住向後摔倒。

凌坷一個膝撞打發了壯男,轉頭對婁英上校說道:“您看看,我猜的沒錯吧,這些精英,只有在文明社會纔是道貌岸然的樣子,到了這裡,稍一考驗,就已經節操全無。”

婁英上校苦笑道:“好吧,算你厲害,第一批撤退人選就照你方法,直接分批登艦,有誰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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