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這才明白,原來皇上是用重金去買偏安局面,而安瀾和王允皆力主贖回楚翔,卻是各懷心思,複道:“秦國野心勃勃,縱得了黃金,未必肯就此罷手。”
王允笑道:“我聽說符陵自去年兵敗後不思進取,這一年來坐享太平,醉生夢死,就連早朝都缺了十之七八,已非當時意氣,不足爲慮。何況我們還有長江天險,北人不識水性,要渡江怕沒那麼容易!”
薛大人忙恭維道:“丞相說得極是。”
王允話鋒一轉,沉下臉道:“少說閒話,審訊之事你得抓緊,七日內不得結果,我另換人審,你留下烏紗帽回鄉下去吧!”
薛大人惶恐無地:“下官遵命!”
薛大人從丞相府出來,回到家中,即派人連夜去請張、李二位大人過府商議。薛大人將二人請到密室,講明情況,苦着臉道:“事情緊急,還請二位大人救救下官!”
張、李對視一眼,皆道:“大人說哪裡的話,你我同審要案,都是綁在同一條船上,審不出結果,自然誰也脫不了干係。”
張大人忽問:“楚翔有一兄弟,現在何處?”
薛大人尷尬地道:“朝廷已發出緊急通緝令,懸賞捉拿多日,尚無消息。”
李大人若有所思地道:“既然無法再行脅迫,那仍只有用刑了?”
薛大人嘆了口氣,面有難色:“用刑倒是容易,但犯人本已傷重,若再動大刑……”
三人沉默了一刻,李大人輕叩案几。微微一笑,道:“若不能動用大刑,下官倒還有個法子。可以一試。薛大人急問:“什麼法子?”
李大人掩飾不住得意之情,道:“刑部審案。遇到刁滑不招的江洋大盜,通常的刑訊難以奏效,便把犯人吊起,晝夜審問,一刻不停。不許他閤眼睡覺,吃飯喝水。就算是鐵打的人,不了三日,也會神志不清,再稍加引誘,要什麼口供都易如反掌。這種法子,下官這些年來幾乎百試不爽。”
薛大人聞言轉憂爲喜,笑道:“大人高見,定不會差了。怎不早說。還費了許多周折?”
李大人道:“並非下官有意藏私,實是那犯人外圓內方,意志堅強。其智識膽略又非尋常江洋大盜可比。先用酷刑滅其氣焰,再經喪母毀其心神。現已成強弩之末。這時才最適宜用此疲勞戰法,再加上下官的一點秘藥。三日內必奏全功。”
薛大人道:“大人說得有理,明日便試試,我們三人輪流審他,不怕他不招。”
楚翔從昏厥中醒來,掙扎着茫然四顧,母親早已不見蹤跡,只是地上留了一灘半乾地血跡,牢房內多了兩名健壯的獄卒,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楚翔死死地望着那灘血跡,那片暗紅漸漸幻化成母親慈愛的笑容,聲聲呼喚着自己地小名:“翔兒!翔兒!”……“娘!”楚翔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幻象忽然消失了,仍只有地上那灘冰冷的鮮血……“娘!娘!”楚翔悽切地呼喚着,手足並用想爬過去,已被獄卒牢牢按住,楚翔拼死掙扎,哪掙得開束縛?突然胸口一緊,噗地噴出一口血,又昏了過去。獄卒怕他自殺,乾脆將楚翔手足都緊緊地捆在草墊上,再度醒來後,楚翔一言不發,想哭,乾澀地眼中已沒有了淚水,一顆心從劇痛漸漸轉爲麻木,甚至連身上的傷痛也不再感覺得到……似乎有幾個人進了牢房,楚翔眼睛都不擡,不知是誰,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有人解開捆綁楚翔的繩索,將他架起站立,手腕的鐵鏈穿過房樑上的鉤子,往下一拉,雙腳離地,吊在半空。嘩地一聲,衣服撕開了,傷痕累累的身體再次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沉沉的痛楚再度襲來……
楚翔擡眼看了一下,來人正是薛、張、李三位,李大人從懷中摸出一隻三寸長的瓶子,吩咐牢頭道:“你將這油塗滿他全身。”回頭對另兩人笑道,“此油名叫鱷魚淚,是下官多年才配置成的。待鱷魚淚滲入肌膚後,犯人對的痛苦會變得分外敏感,輕輕一鞭就痛得死去活來,又不會傷得太重,不至於昏厥。等他將要昏睡時,便打一鞭,就是死人也能打活了。”薛、張均點頭稱好。
牢頭倒出猩紅色的鱷魚淚來,仔細塗滿楚翔前胸後背,臀部大腿。楚翔毫無生氣地垂着頭,目光直直地只對着地上那團血跡,這是母親的血,她已經不在了,永遠不在了……不!這只是一場噩夢,母親一定還在家裡,倚門而望,盼着自己回去,再過幾天,等夢醒了,就能見到她了……突然,身上地傷口如刀割般地肆虐作痛,楚翔咬緊牙關,仍忍不住呻吟顫抖。耳聽李大人得意笑道:“如何?鱷魚淚已開始發作了!”吩咐獄卒道:“你來打他一鞭試試?”
獄卒揮動鞭子,刷地一鞭打在楚翔的後背上,看似用力不大,楚翔卻覺如一記雷霆萬鈞的霹靂在背上爆炸!“啊!”地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接着不要命地瘋狂掙扎起來,身體如瀕死的蛇一般在空中搖晃擺動,鐵鏈一陣嘩嘩作響,但愈掙扎,疼痛愈劇烈,鐵鏈銬住地手腕也象是着了火……
三位大人都滿意地笑了笑,薛大人走到楚翔面前,一手托起楚翔地下巴,迫他擡起頭,開口問道:“楚翔,本官問你,你是否投降了秦國?”楚翔無力地搖了搖頭,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又扯動了身上地傷口,頓時眼前金星亂冒。
“那你回來時,符陵對你說了什麼?”薛大人又問。
“他說……”楚翔舔了舔爆裂的嘴脣,失神地大睜着眼,痛!痛到極處,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符陵,符陵?他是誰?他說了什麼?“他說……勸我不要回來。”楚翔勉強答道。
“那若非你降了符陵,他爲何要挽留你?”薛大人厲聲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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