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翔忙道:“老人家,實在對不住,你摔着沒有?”連忙起身將狄豐扶到路邊,摸出一錠銀子給他,道:“這麼多銀子賠你夠了吧?”狄豐接過銀子,楚翔壓低聲音道:“客人三四月之間就要過來,你轉告家裡儘快做好準備!萬萬不可怠慢,切記切記!”未等狄豐回過神,楚翔已轉身走了。正月的大街上摩肩接踵,磕磕碰碰在所難免,這一幕小小的插曲雖引來幾個好事之徒圍觀,但見雙方很快平息了事端,也就悻悻散去。
等了幾日,楚翔未聽到皇宮被盜捉住盜賊之類的消息,估計師兄得手後已經順利脫險,放下心來。眼看正月十五過了,便計算着符陵的歸期,王原傳了幾回話,符明正緊鑼密鼓地籌備,進展順利。楚翔本以爲符陵要過了正月纔回京,他卻提前在正月二十日返回了上京。第二日午時之前宮中便有人來傳話,通報符陵晚膳前要擺駕離苑。宮中來人剛走,楚翔忙找到王原,讓他設法通報符明,做好今晚起事的一切準備。
回到室內,楚翔拿出貼身藏着的“滅天”,沾了點粉末夾在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中,但事到臨頭,楚翔卻免不了有些不安和慌亂,眼皮亂跳,七上八下地等到近傍晚時,外面通報“皇上駕到!”楚翔忙整理衣衫,迎了出去,見這回大不同以往,上百名儀仗侍衛,密密排開,全數皇家氣派,擁簇着符陵走進內院,符陵身着明黃色的皇袍,頭戴皇冠,卻是朝堂上的正式裝扮。楚翔正要行禮,已被他一把拉住,笑道:“這新年還過得好吧?朕時時掛念着你,前方事情一了,便晝夜兼程趕回來看你了!正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你!”
楚翔見符陵喜笑顏開,神采奕奕,暗暗吃驚,符陵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今日怎麼一反常態?問道:“陛下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符陵道:“是你的好消息,卻不算是朕的,等一會朕再告訴你。”將侍衛等留在院子外,只攜了楚翔的手,進正廳坐下奉茶。
楚翔心頭有事,聽符陵說是關於自己的好消息,更是不知兇吉,勉強笑道:“陛下真會開玩笑!若不是陛下的好消息,又怎麼會是楚翔的好消息?”暗想:今日我若能成功,纔是天底下最大的好消息!
符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見茶几上放了本書,拿起來隨便翻了翻,卻是一本《三國演義》,符陵笑問:“翔,原來你也喜歡看三國?”
楚翔道:“平日裡無事,看些閒書消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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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陵道:“真是悠閒,但翔可是身外無事,心中有事?”不待楚翔回答,又道“朕也好看三國,卻不僅爲了消遣,故事固然精彩,更重要的是這書中人物縱橫捭闔、智謀百出,予人啓示良多。翔,依你之見,這三國中的妙計,最厲害的當是哪條?”
楚翔隨口答道:“自然是諸葛武侯的神機妙算,舌戰羣儒,智激公瑾,草船借箭,火燒赤壁……不可勝數。”
符陵搖頭道:“不然,諸葛亮雖能以四兩拔千斤,勢分三國,算得上厲害人物,但到底還要派人上戰場,動刀兵,何況孔明不順從天下大勢,明擺着漢祚將終,益州疲憊,事不可爲,還一心輔佐那扶不起的阿斗,卻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六出祁山,鞠躬盡瘁,也不能力挽狂瀾,白白死在了五丈原。這樣愚忠,怎值得萬世敬仰?”符陵頓了頓,話鋒忽轉,“而朕以爲,最厲害的莫過貂嬋的借刀殺人之計,一介弱質女子能從容周旋於兩大勢力之間,不動聲色就滅了權勢熏天的董卓,豈不是勝過那千軍萬馬?實乃古今僅有!翔,你說是不是呢?”
符陵滔滔不絕,說得興起,坐在一旁的楚翔已變了臉色,聽他單單說到貂嬋,正中心事,只得附和道:“陛下高論,楚翔受教了!”
符陵微微一笑,又道:“董卓荒淫昏庸,因色喪命,死不足道。只可惜貂嬋一代奇女子,雖滅了董卓,卻以傾國之姿跟了三姓家奴呂布,終於是明珠投暗,千古風流,只落得一聲嘆息!”
楚翔不知該如何作答,忙岔開話題,問道:“陛下此次去前線可還順利?”
符陵道:“前線麼?萬事俱備,唯待東風。”隨手將書扔在一邊,道,“前幾日元宵節,朕也沒來得及回來陪你,這新年你都怎麼過的?”
楚翔敷衍道:“我一個人還能怎麼過?不過和平時一樣罷了。”
符陵搖頭道:“一個人過年果然是十分無趣,朕未能陪你,好生過意不去,那今日該好好補償你,喝個一醉方休!”似想起什麼,“翔兒,過年時燈節最熱鬧,你沒去看麼?”
“去了,還看到了放焰火,真是難得的盛況。”楚翔含糊其詞地道。
“翔兒若是喜歡,改日朕專門讓人放焰火給你看。”符陵未再仔細詢問,換了話題。
兩人又聊了些旅途見聞,新年風俗。說話間,太監等已擺上了晚膳,二人入席。楚翔在符陵下首坐了,看到面前正有一隻酒壺,右手拿過白玉酒杯來,斟滿兩杯酒,雙手捧起一隻酒杯,左手食指輕輕一動,已有幾點滅天的粉末灑入酒中,即刻無聲無息地化開了……楚翔將這杯酒遞給符陵,道:“陛下遠勞大軍,奔波千里,一路辛苦了!楚翔這頭杯酒,爲陛下接風洗塵!”暗想不如先勸他喝了毒酒,以免夜長夢多!
符陵右手接過楚翔敬的酒,端到嘴邊,想了想卻又放下,左手端起楚翔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曖昧地一笑:“翔,上回未與你喝到盡興,今日這酒朕自然要喝,不醉不歸。但也不能白喝,你得陪朕一起喝,朕和你之間,生米早成了熟飯,這麼久卻也沒行什麼儀式典禮,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正是良辰,你也莫嫌簡陋,這杯酒就權當交杯酒,你與朕同飲吧!”楚翔聽他言語輕佻,胸中怒火暗生,臉已漲得通紅,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罷了,只要能騙他喝下這杯酒,刀山油鍋在所不辭,喝一杯交杯酒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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