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陵拿過牀頭小几上帶血的飛鏢,手中沉甸甸的,拭去血跡,飛鏢閃閃發光,這竟是一枚純金打造的金鏢!符陵蹙眉沉思,忽聽楚翔“啊!”了一聲,轉頭見他已臉色大變!楚翔死死地盯着那飛鏢,面如土色,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全身也顫抖個不停,如風中的落葉不住搖擺。符陵從未見他如此張皇失措,也嚇了一大跳,忙扶着他的肩,急問:“翔兒,怎麼了?你知道這飛鏢的來歷?”
楚翔象是失了魂,呆呆地全無反應。符陵搖了他半晌,又連問了幾聲,楚翔方似清醒過來,攤開右手,低聲道:“陛下,能把飛鏢給我看看麼?”
符陵將飛鏢放入他的手心,燭火搖曳下,銳利的鋒刃泛着金色的光芒。楚翔低頭凝視良久,終於開口道:“這枚飛鏢是我的!”這下就連符陵也睜大了眼睛,正要追問,忽想到那唯一的可能,便住了口。營帳內突然如死一般的寂靜,兩人都同時想起那個名字,卻沒有人願說出口。
沉默一陣,符陵將楚翔攬入懷中,握着他的手,手心冰冷,滿是汗水。符陵轉頭朝門外喊道:“來人,傳季德將軍!”季德正守在帳外,聞報急忙進來。符陵吩咐道:“你速命人去追上捉拿刺客的人馬,無論如何要生擒刺客,不得死傷!”
季德以爲符陵要活捉刺客以拷問來歷,忙答道:“臣遵旨。”急急領命去了。
符陵柔聲安慰楚翔道:“翔兒,雖然這飛鏢是你的,但刺客未必就是他。世上有這飛天金鏢並不止你一人,或者飛鏢落入了旁人手中。也未可知。”
“謝陛下吉言。”楚翔悲哀地搖搖頭,“我自然更不希望是他。但……”楚翔笑了笑,笑容卻極爲慘淡。“陛下恐怕也看出來了,這便是飛天金鏢。和飛天銀針一樣都是飛天門的暗器絕技,這鏢上雖未喂毒,卻是用極薄的純金片打製,既沉且利。當年我拜在飛天門下,因師父與家父相交甚厚。將這兩項絕技都傾囊授我。一次我練習飛天金鏢時,恰好被小弟看到了,覺得有趣,就整日纏着我要學。我拗不過他,稟明師父後,師父允許我將這門絕技傳給小弟,但卻未給他金鏢。這枚金鏢是我後來找人仿製的,他十五歲那年,作爲生日禮物送給他。雖然外觀極似飛天金鏢,但它比真正地飛天金鏢仍輕了數錢。有真正的飛天金鏢的不止一人,有這仿製地金鏢的。普天之下卻只有一個人。”
符陵才明白,剛纔他要去飛鏢是爲了測試重量。這飛天門地兩大絕技。自己倒有幸一一領教。符陵暗中苦笑,復又懊惱不已。自己既能一次次饒過楚翔。當然並非不可對他的兄弟開一面,但以翔兒現在的情緒和他兄弟的衝動性格,就算是背後無人指使,事情也未必會容易處理……若知如此,該早些多派人手去查訪他兄弟,事情也不至會到今天這地步!
楚翔木然坐在牀邊,呆呆地看着前方,如等待死刑宣判的囚犯,符陵也只得坐着靜靜地陪他。過了近兩個時辰,已近午夜,忽聽帳外喧譁,季德將軍進帳稟道:“陛下,刺客已被捉拿到了!只是受了重傷,恐怕已不行了……”
楚翔聞言搖搖欲墜,神色悽絕,咬住嘴脣不發一言。符陵怒道:“混帳!朕特意叮囑定要生擒,不得死傷,怎會又受了重傷?”
季德伴駕多年,極難見符陵動怒,忽聽皇上斥責,壓下心頭委屈,忙跪下道:“臣派人快馬傳旨,本已將刺客活捉,但在返回途中,他卻奮力掙開束縛,逃跑不成,便搶奪軍士地兵刃自殺,因此受傷,並非臣敢抗旨……”
“好了!”符陵亦自悔失態,打斷季德道,“人在哪裡?快擡進來!速傳蘇太醫!”
楚翔掙扎着想坐上小車,符陵將他抱上去。楚翔費力地搖動車輪向外移動,尚未到營帳門口,簾幕掀開,幾名士兵擡着一副擔架進來,躺着的人雙目緊閉,人事不醒,氣息若有若無。火光映照下的面孔毫無血色,正是楚栩!楚翔顫抖着用手輕輕揭開覆蓋在他身上的白布,傷口正在胸前,雖已經過簡單的止血包紮,但鮮血仍源源滲出,整片衣襟都已染紅。楚翔仔細端詳着他,年輕的臉龐稚氣未脫,昏迷中仍緊鎖着眉頭,象是十分憤怒……“小栩!”楚翔輕聲喚道,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弟弟,自己在世上僅剩的親人……
蘇太醫急急趕到,以爲是皇上傷勢有變,卻看到符陵楚翔等圍着一副擔架。符陵見他來了,急道:“太醫快瞧瞧這人的傷勢!”
蘇太醫看見楚翔地神情,又見那人胸口刀傷,已猜到大半原委,摸了摸脈,回頭稟道;“陛下,這刀傷傷到了心肺,恕微臣迴天無力了!”
符陵道:“愛卿適才的勸諫,實乃忠心爲國,朕自當擇善從之。此人至關重要,太醫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救活!”
蘇太醫仍是搖頭:“不是臣敢不盡力,陛下當知,醫者只能醫病,卻不能醫命,除非……”
“除非怎樣?”符陵忙問。
“除非能立即服下御靈丹,或有萬一的希望。”蘇太醫答道。
符陵心頭一涼,僅有地兩枚御靈丹都先後給了楚翔,而這藥配製極爲不易,非十年之功不能成,眼下該到哪裡去找?倘若不治,翔兒……這時楚翔卻突然擡起頭來,問蘇太醫道:“太醫,能不能讓他再和我說幾句話?”
蘇太醫略作沉吟,道:“且讓我試試。”先從醫箱裡找出一枚淡黃色的藥丸喂楚栩服下,又連點了他胸前幾處大穴,右掌抵住他丹田,輸送內力。
片刻後,楚栩地睫毛微微一動,楚翔連聲呼喚:“小栩!小栩!”
楚栩似聽到了,睜開雙眼,茫然地瞪了楚翔一陣,才艱難地道:“大哥!怎麼……是你?”撐着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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