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訓練郭嘉,劉正三人在徐州境內轉了一個大圈,還拜訪了幾位廣陵名士,雙方就未來的天下局勢交換了看法,也對無力扭轉危局嘆息不已。
這一日,劉正三人進入了揚州境內的丹陽郡。
這丹陽郡的太守,不是別人,正是那聞名鄉里的陶謙陶恭祖。
劉正來到陶府之外,遞上名刺之後,等待着陶謙的召見。
令劉正沒有想到的是,作爲一郡主宰的陶大人,居然親自迎了出來,抓住劉正的手便說:“佑興來了,快進來,到了師兄家裡,又何必這樣客氣,直接進門不就行了!”
陶謙年近而立,臉上多有滄桑之感,那是多年邊軍生涯留下的印記。
劉正見陶謙熱情似火,又見陶謙一見面就以師兄自居,心中有些疑惑不解,於是就問他:“師兄?”
陶謙臉色一變:“佑興貴人多忘事,是陶某高攀了!”
劉正見勢不妙,忙請罪說:“師兄息怒,去年冬末,同村劉備索要族譜不成,便擊中正的腦部要害,醒來之後,只記得姓甚名誰,忠僕劉義,其餘的人和事情,一概不知。正所講的事情,句句屬實,師兄若是不原諒正,正這便離開。”
陶謙耿直,知道劉正的遭遇之後,當即便原諒了劉正的失禮。
陶謙得見同門,心中高興,便吩咐家人準備酒宴,替劉正三人接風洗塵。
隨後陶謙又談起劉正的遭遇,義憤填膺。
陶謙說:“原來那臭名昭著的劉玄德,竟然敢加害佑興,他日得見,謙必定替佑興報那一拳之仇。”
劉正說:“師兄大義,正愧受了。煩請師兄講明箇中緣由,以免他日面見家師的時候,做出什麼不孝的舉動來,正先行謝過。”
陶謙說:“當年三友,分別爲盧植,鄭玄,管寧。他們師出同門,各有偏好,其中盧師爲首,專注兵書謀略,行軍打仗,樣樣精通;鄭師次之,經史諸義,見解獨到;管師再次,有教無類,有聖人孔子之風。謙少年時,得入鄭師門下,學習經義,不過三年,便略有小成。也怪謙年輕氣盛,又見大漢常年邊患不斷,便打算棄文從武,投筆從戎。鄭師苦勸無果,便寫一封推薦信,令謙拜入盧師門下。謙入學五年,隨盧師南征北戰,略有功名,得授丹陽郡太守,如今五年有餘。”
劉正問:“師兄,正的家師是誰,煩請爲我解惑!”
陶謙說:“佑興的恩師,便是盧師。佑興當年,聞名涿縣,與盧師的經歷頗爲相似,深得盧師喜愛,得列入門牆,繼承衣鉢。授業五年,佑興盡得盧師真傳。後來盧師入朝爲官,亦不忘叮囑佑興自行鑽研。如今佑興行走大漢,九原一戰,刺史建陽公讚譽有加,盧師引以爲傲,常寫信訓誡弟子,當以佑興爲榜樣,爲大漢用武揚威!”
劉正聽了陶謙的話,才明白了自己和海內大儒,三師之一的盧師以及陶謙,公孫瓚等人的淵源。
劉正心想,看來那公孫瓚和劉備自稱盧師弟子,其實不然。想來那公孫瓚只不過是記名弟子,劉備更是旁聽而已,連入館資格都沒有,與劉正衣鉢傳人的身份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劉正又想,原來自己是海內名儒盧大家的衣鉢弟子,怪不得建陽公初見便起了招納之心,求之不得以後,也沒有生氣動怒,還願意引爲臂助。
再想到靈州城中,校尉張濟把愛侄的前程託付,姑臧賈府,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以自保而聞名天下的賈詡依附,更是舉家相隨。
更有在鹿門書院中,僅憑龐德公的一句話,司馬徽便放棄了斬殺自己的計劃,還把王越相贈。
現在看來,並不是自己的王霸之氣懾服了他們,而是在自己的身上,有一道名儒傳人的護身符。
劉正想到這裡,對素未謀面的盧師心生感激,更是對陶謙大禮敬上:“涿縣劉正劉佑興,見過同門恭祖師兄!”
陶謙見劉正恢復了名士本色,忙以同等的禮儀回敬:“佑興賢弟客氣了,到了丹陽,便是回到了家中,千萬不要見外。”
劉正指着趙雲和郭嘉,對陶謙說:“這兩位也是人中之龍:河北常山趙雲趙子龍,另一位是風流倜儻小太公陽翟郭嘉郭奉孝。我等三人,討擾恭祖兄了!”
趙雲和郭嘉分別上前與陶謙見禮說:“趙雲、郭嘉拜見明公!”
陶謙見趙雲銀甲銀槍,威風凜凜;再看郭嘉,眉清目秀,聰敏伶俐,便讚道:“白馬銀槍趙子龍,石門障上逞威風。”
劉正不解,想當初趙雲箭射呼廚猛,並不爲世人所知,於是就問陶謙:“恭祖兄,當初在九原城中,不是那都尉穆順獻出呼廚猛的首級,積功升了幷州兵曹主事嗎?”
陶謙說:“佑興有所不知,那穆順不知賢弟身份,沽名釣譽,貪了子龍戰功。他又怎麼知道,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憑他的本事,怎麼殺得了呼廚猛。有人以子龍射出的那支箭作爲證據,揭穿了穆順冒領軍功的事情。建陽公覺得對不起佑興你,便修書一封給了盧師,說明了其中的緣由。更是恨穆順貪心,日漸疏遠,穆順久不得志,便起了二心。建陽公爲了顧全抗胡大局,不能輕易的處罰穆順,只得束之高閣,棄而不用。想來那穆順機關算盡,反誤了前程。”
劉正也是不勝感慨,對那穆順的遭遇猶爲嘆息,便問陶謙:“恭祖兄可知,這出首之人必定是軍中同僚,以穆順在幷州鐵騎中的威望,又怎麼可能被人出賣?”
陶謙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那穆順得了首功,官升兵曹主事,得賞錢千貫。在太原廣置豪宅,購買土地。一同出戰的幷州鐵騎將士,分毫未得。這才激起了老部下的不滿,最終壞了前程。”
劉正說:“本以爲那穆順是可以造就的將才,卻做出那般不明智舉動,可惜了!感謝建陽公替子龍正名,常山趙子龍,當爲天下猛士之一。”
陶謙說:“佑興不知過往,也是怕那建陽公強取豪奪,這才雪藏子龍。說起這郭奉孝,可比趙子龍的名號響亮多了,荀氏八龍之首曾贊他爲: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羣英。想那荀氏學館,人才輩出,奉孝得此讚譽,當得起同輩之中第一人的稱謂,佑興真是好福氣,文有郭嘉,武有趙雲,建功立業,如探囊取物。”
劉正說:“正不過與他二人義氣相交,比不得恭祖兄牧守一方,教化萬民,政績無數,功德無量。”
說話的功夫,便有家中僕人準備好了酒宴,幾人分主賓入座,邊吃邊聊。
酒足飯飽之後,陶謙便問起了劉正的來意。
劉正說:“久聞丹陽兒郎,人人都是敢戰之士。正有意討伐烏桓不臣的部落,慕名而來,打算聚一干行伍,替漢家戍邊。”
陶謙說:“佑興何必麻煩,丹陽城中郡兵三千,都是本地兒郎,訓練日久,不如佑興擇其精銳,以充作部衆。”
劉正婉拒說:“恭祖兄的丹陽郡兵,訓練有成,更是肩負重任,正怎敢以一己之私,壞了朝廷法度。這丹陽精兵,可是恭祖兄安身立命的本錢。常言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正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不明智的舉動,贈兵一事,莫要再提!”
陶謙深知,將兵之法因人而異,自己麾下的郡兵,早已成型,不符合劉正的需求。
陶謙想了想,便說:“佑興既然有了主意,爲兄也不好強求,若是佑興有什麼需要,爲兄必定全力以赴。”
劉正說:“但求恭祖兄賜公函一份,准予正在郡中各地募兵。”
陶謙說:“這個好說!”
當即便擬了公函,用了太守大印,傳檄各縣,言明劉正募兵事項。
當時便有豪傑揚州下蔡人周泰周幼平和壽春人蔣欽蔣公奕約爲兄弟,聚丹陽鄉勇三百,打算到附近的江面上做那沒有本錢的買賣。
得知劉正募兵抗胡之後,便打算先到丹陽城中看一看,再決定去留。
三日之後,劉正在丹陽城南市集樹旗招兵。
不過兩日,得五千餘人,入丹陽城西校場。
劉正說:“丹陽兒郎們,你們都是好樣的。正感激大家的熱情,先行拜謝諸位的勇氣,。然而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號令既出,莫敢不從。諸位良萎不齊,強行成軍,便會壞了丹陽精兵的名聲。抗胡義卒,只收精銳。”
五千丹陽鄉勇,公推周泰和蔣欽爲首。
周泰說:“明公此言大謬,我等俱是精銳!”
劉正說:“是不是精銳,我說了不算,你等自己說了也不算,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
蔣欽說:“我等願意一試!”
劉正說:“城西校場,長八百米,寬七百米,繞行一圈,便是三千米。諸位從校場外圍繞着跑,率先完成十圈的三千人,就可以列入抗胡義卒軍的預備役編制。”
劉正喚過趙雲,讓他主持考覈。
趙雲舞動龍膽槍,在校場外圍的街道上劃出了一條淺溝,作爲起始之地。
經過一番激烈的拼搏之後,周泰第一個越過了終點,蔣欽緊隨其後。
又過了一刻鐘,第三千名丹陽鄉勇越過了終點線。其後兩千人,都處在他身後的三百米範圍之內。
劉正望着列好陣勢的兩個方陣,對於丹陽精銳的認識,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郭嘉也是面色蒼白,對劉正說:“團長,這丹陽精兵,果然名不虛傳,僅憑這長途跋涉的本領,便冠絕天下!那兩千名失敗者,難道就放棄了?”
劉正說:“令出如山!”
趙雲也說:“團長,要不就收下吧,幽州缺兵,更缺民!”
劉正搖了搖頭,失敗者便是失敗者,若是同情心氾濫,就會令優勝者心存懈怠。
劉正來到兩千人的方陣前,高聲說:“懦者棄,勇者留!很遺憾,你們被淘汰了,抗胡義卒軍中,將不會有你們的名字。”
劉正又走到優勝者方陣前:“恭喜你們,可以成爲抗胡義卒軍的預備成員。我身邊的這位,便是趙雲趙子龍。任命:趙雲爲丹陽團的團長,負責這支部隊的一切事務,周泰和蔣欽爲副,共同把丹陽團帶好。丹陽團的第一個訓練任務:北上涿縣,具體路線,子龍自行安排,解散!”
趙雲問:“團長,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劉正說:“遊歷即將結束,你也是時候獨擋一面了。子龍,不要讓我失望,丹陽勁旅,應該由你來發揚光大。”
陶謙見劉正募兵結束的次日,便令趙雲帶兵北上,挽留無果,便贈送糧草無數,調撥三千軍械,以壯征程,算是替抗胡大業盡一份力。
劉正考慮到未來的風雲變幻,就接受了陶謙的饋贈,再三道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趙雲帶着丹陽團,押着軍械糧草,先行出發。劉正則與陶謙盤恆數日,盡敘別情。
想到風雨飄搖的大漢,兩人約定肝膽相照,永不背盟。
拜別陶謙之後,劉正帶着郭嘉,望泰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