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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炎目光又投向了對面的屏幕,眸子異芒一閃,突然問道:“言曼,你覺不覺得,這個賤民有一種熟悉之感?”
言曼聽得一怔,對方爲什麼會這麼問,事實上,她先前在乍見到屏幕上的人時,確實也有過一種熟悉之感,侍將大人這麼問,莫非她也有這種同感麼。她先前本以爲這只是她的一個錯覺,難道這其實並不是什麼錯覺?
她心中吃驚道:“侍,侍將大人,你,你爲什麼這麼問?”
柳炎眸中寒芒一閃,道“因爲我看到這個人,不知爲何,總有一種熟悉之感,我思來想去,突然想起來,這個賤民,看起來是不是很像那個爾石星人,江統領呢?”
“那個爾石星人,江統領,江平?!”
言曼聽得又是大吃了一驚,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的人,在對方這一提示之下,她果然發覺,越看越是覺得對方有熟悉之感,跟印象中的那個爾石星人的影子也越來越是重合起來。
難道真的是他,江平?
這個念頭一升上來,把她也不禁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呢,他現在應該遠在不知隔了多少遙遠星河的銀河系,怎麼可能也會到了這裡?
不過,她又想起,臨別時,送給對方的那份星圖,心中又隱約有一種猜測,莫非對方正是憑着自己給他的那份星圖,所以一直追尋到這裡來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不禁有些砰砰跳動起來。
他不辭漫漫星際航程的艱險,追尋到這裡來,又是爲了什麼,莫非就是爲了我麼。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它緣由了。
對方疑似她的“心靈人”,若是能夠跟對方再次相見,她還是心裡歡喜的,否則當初也不會答應對方的請求。送了一份星圖給對方了。
他難道真的不遠萬里跑來尋找我了?想到這裡,她的心不覺得有些慌亂了起來。
“你在想什麼?”似是發覺了她的異狀,柳炎出聲問道。
“沒,沒什麼。”言曼支吾的道。
對於自己這個親信侍從。柳炎十分了解,當即就道:“言曼,我知道你還在想着那個爾石星人,而這是十分荒謬無稽的,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個爾石星人,跟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你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你這份心思註定是白費的,明白嗎!”
言曼神情羞慚。不敢爭辯,垂頭道:“侍將大人說的是,言曼明白了!”
柳炎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目光又投注到屏幕上,喃喃自語道:“我們還是要找個機會。弄清這人的底細……”
歐麗雅公主府邸,士梁園中,這是一個春和日麗的上午,衆賓客們都三三兩兩的聚在園子裡,或是吟詩作畫,或是辯談論道,或是品茗賞花。自得其樂。
正在這裡歡聚談笑,其樂融融之時,只見一道人影施施然從外面走進了園子中,看到這個走進來的不速之客,園子裡原本正吟詩作賦,高談闊論的衆賓客們。一個個都不由的住了聲,原本一片歡鬧的園子,霎時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這個不速之客,自然就是江平了,這幾天江平深居簡出。不是出外,就是待在自己的院子中,跟園中的衆人也少有往來,衆人都沒想到,今天對方竟然會堂而皇之出現在這裡。
看到這個賤民出現,衆人暗道一聲晦氣,彷彿正品嚐着美味佳餚,卻突然吃到一個蒼蠅一般噁心,賞春觀景的興致也一下子敗壞光了。
“你這賤民到這裡來幹什麼,這裡是你來的地方嗎!”有賓客忍不住就出聲喝斥道。
江平也不生氣,掃過園中一眼,慢條斯理的道:“如此美妙春光,正是賞春時,你們來得,難道我就來不得?”
衆人聽得一愣,對方雖然是一個賤民,但也是這士梁園的文學侍從,按道理來說,對方完全可以到這裡來的,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阻止。
有人道:“你不過是一個賤民,我們都恥與你爲伍,你這一來,就猶如一個蒼蠅飛來,掃了我們的興致,導致我們都要離開,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適嗎?”
江平理直氣壯道:“我要來便來,誰能阻我,我豈能因爲你們的興致,而放棄觀賞這園中大好的春光美景?”
一個賓客譏笑道:“一個賤民,也知道欣賞這園中美景春光麼,這園中美景,又並非爲你而開,你看了又有什麼用,不過一個臭蟲,污了園中的景緻而已。面對這無邊春光,你能留下片言隻語的詩句麼。”
江平道:“爲什麼不能。”
說着就“不客氣”的高聲吟哦起來,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這詩一出,園子裡一下子又變得寂靜起來,衆人沒想到,對方“出口成章”,一開口就是這般美輪美奐的詩句。
愣了一陣之後,衆人隨即又都醒悟過來,這隻怕又是對方抄襲的他們馬蘭人的詩句了。
“一個抄襲者而已,詩作再好,也不是你的,也敢在這裡厚顏無恥的賣弄,你能夠作出自己的一篇詩作麼!”有賓客譏諷嘲笑道。
江平搖搖頭,道:“此話差矣!”
一個賓客質問道:“什麼差矣,你難道還能狡辯,說不是抄襲者不成!”
江平理所當然的道:“我能抄襲,諸位不能抄襲,這是爲何,這也是我的本事,你們也只能在這裡羨慕嫉妒罷了。”
衆人聽了不禁一愣,隨即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賓客充滿輕蔑不屑的道:“賤民果然就是賤民,明明是抄襲,還這般理直氣壯,恬不知恥,簡直是無恥之尤。”
江平伸手一指園中衆人,道:“我倒是要問你們一句,你們視我爲賤民,憑仗的又是什麼呢,不過是憑仗你們獨角人的勢力而已。而我,憑仗的就是我馬蘭人的先賢詩作,你我都是一般‘仗勢欺人’,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取笑我呢。”
“這,這……”那個人被江平這番話擠兌的一時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了。
一人譏笑道:“這麼說,你還想否認你的賤民身份了,可笑的很!賤民就是賤民,不是你否認就能改變的!”
江平道:“你們視我作賤民,我亦視你們爲賤民,如此而已。”
一賓客哈哈笑了起來,道:“這個賤民,一朝小人得志,竟然忘了自己的本分,連自己賤民的身份也不肯承認了,真是可笑可憐!”
“你說視我等爲賤民,那麼我告訴你,我有黃金萬兩,奴僕百人,美宅兩三座,你又有什麼呢。”
江平道:“我縱使一無所有,也還有這天上之藍天白雲,有這園中之大好美景,耳得之而爲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賜予我之無盡藏也,我如此之富有,擁有天地四海,何賤之有!”
“你,你……”那人被這番話給駁斥得面紅耳赤,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了。
“好一個擁有天地四海,何賤之有!”
這時一道清脆的讚歎聲從園外響起,緊接着一個白銀獨角女子從外面施施然走了進來,不正是那歐麗雅公主的貼身侍女紫霜是誰。
“紫霜姑娘!”
看到來人,園子中的衆賓客們忙不迭的上前來招呼見禮,對方雖只是一個侍女,但卻是歐麗雅公主身邊親信的人,別看這些賓客們一個個狂狷不羈,恃才自傲,眼高於頂,但在對方面前,卻擺不起半點架子。
進來的白銀獨角女子紫霜沒有理會招呼的衆人,徑直走到園子中的江平面前,眸光閃了閃,道:“剛纔江平閣下的一席話,可是令得紫霜耳目一新,刮目相看啊。”
江平道:“不敢,只是江平的一些胡言亂語罷了。”
紫霜道:“江平閣下的胡言亂語,都能令人這般醍醐灌頂,發人深省,足見真真名流才士之風範啊!”
江平道:“不敢,我不敢稱什麼名流才士,我既不名流,也不才士,要說名流才士,應該是這園子裡的衆位纔是。”
紫霜呵呵一笑,也沒有多辯,目光掃過一眼園子中,便道:“我此次來,是想要向大家說一件事,正好大家也都在,我就在這裡說了。”
衆人聽了,連聲道:“紫霜姑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了。”
紫霜道:“是這樣的。三天之後,就是春祭大典了,到時吾皇定會率領衆王公大臣到郊外隆重祭祀,公主殿下自然也會隨行,公主殿下已經吩咐下來,此次春祭大典的隨行賓客人選,我現在向大家宣佈一下。”
一聽到這件事,衆人都情不自禁的神色一振,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一年四季的祭祀大典,可是帝國最隆重的節日,而春祭大典又是四季大典中最隆重的,能夠隨行參加春祭大典,無疑是一種身份榮耀的象徵。
所以在聽到紫霜的話之後,所有園中之人都變得緊張期待,患得患失起來。
“這次名單只是公主殿下隨興編排,諸位都是大才,本都有這個資格隨行這春祭大典,只是名額有限,所以只能從中隨興選取幾位罷了。”
在衆人的期待中,紫霜開始念起了這次隨行參加春祭大典的賓客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