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這個石碑,便讓蕭惠歡對此行充滿了期待。要知道,現在這個朝代雖然在蕭惠歡記憶的歷史當中並不曾出現過,可這也是封建君主專制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皇帝在這裡立上這樣一塊石碑,當然是確有其事,不是在拿天下人開涮。也就是說,隱藏在這崇山峻嶺深處的‘世外桃源’,是真切存在的。而且看那石碑上面的嚴令,這個‘世外桃源’的原有風貌,甚至都還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來對於這樣一個地方,誰能不生出幾分好奇之心,進去一探上千年前的人們的生活呢?
石碑是立在山口的,兩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間,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向山林深處延伸,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盡頭。此時,已經有不少看過石碑的文人士子或是獵奇的遊客,興致勃勃的朝裡面進發。世外桃源,果然名不虛傳,光是想要進入這樣一個地方,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蕭惠歡和夫君都沒有想過,這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已經是從這裡通向世外桃源最好走的一段路程了……
三十里路,也就是十五公里。這要是放在後世,油門一踩,不過就是十分鐘的車程。可這時候根本沒有那種變態的存在,更要命的是,這三十里路,是一直朝崇山峻嶺裡面深入,根本沒有將那些轉彎抹角,高低起伏的曲折路程算計在內……
因爲沿途大多是有修養有素質的文人士子,安全方面不需要擔心太多。蕭惠歡和夫君也就不願意幹那大煞風景的事情,帶上那些持刀弄槍的侍衛。僅僅是自己夫妻倆人,再加上三弟蕭惠濤和喜兒。一行四人踏上了通往世外桃源的小徑,至於侍衛們,這一路下來鞍前馬後的勞頓,正好讓他們在客棧休整一兩日,順便照看馬車和行李……
這一段小徑應該是當地官府派人修葺過,雖然蜿蜒曲折,可是小徑兩邊都圍起了柵欄,一些坎坷不平的地方,還用一些平板石鋪墊過。因此雖然整個路途有些高低起伏不平,可慢慢行進在期間,聽聞着小徑兩旁山林裡的鳥語花香,倒也頗有些曲徑通幽的味道……
可是好景不長,這一段通幽小徑,不過四五里地便結束了。進了山的遊人們,在幾條岔路都已經分流。當這一條小徑走到底的時候,剩下的已經稀稀拉拉,沒有了幾個人。而這時候,進山的考驗纔剛剛開始……
面前是一座晃晃悠悠的藤橋,蕭惠歡目測估算了一下,這座藤橋的長度至少在三十米以上。她和夫君所在的這邊,由六條鋼索固定住藤橋的一端,上中下各兩根鋼索,想來在橋對面也是對應的。對於這時代爲何會有鋼索,蕭惠歡並沒有太多詫異。因爲按照她的分析,現在她所處的這個時空,應該和自己前世歷史上的明末清初差不多。而那個時候,鋼已經不算什麼稀罕的東西了……
藤橋就以六根鋼索爲主體,下面的兩根鋼索上面,鋪着一些木板,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年久失修的緣故,很多木板已經腐爛掉入了下面的萬丈懸崖。空缺出來的地方,應該是被遊客們用山藤接駁起來的。左右兩側的三根鋼索之間,也是用山藤編制了簡單的防護網。這樣便形成了一個‘凹’字形的橋面,人便在這‘凹’字的中間走過去……
蕭惠歡心裡有些發慌了,看着在那藤橋上面晃晃蕩蕩的人們,她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橋過起來也太磣人了吧?隨便一陣風吹來,這藤橋便開始盪鞦韆,人在上面若是不小心翼翼的抓穩,怕是沒兩下便被盪到下面的萬丈懸崖了。害怕的不止她一人,包括喜兒在內的不少女眷,在這座藤橋前面都有些望而卻步。和她們一起過來的一行人,原本還有幾十人,可是裡面的十多個女眷,根本沒有一個人敢走這樣的藤橋,一個勁兒的在那裡勸阻隨行的男子,讓他們放棄。不得已之下,至少一大半的人放棄了過橋的打算,悻悻的折返了回去……
沈慎卿心中對這座橋的安全性大致的評估了一番,覺得根本就沒什麼危險。但是他卻在看蕭惠歡的臉色,若是蕭惠歡決定過橋,他自然要小心翼翼的陪着她過去。可若是她害怕或者不願意過去,那他當然也要跟她一起返回……
過還是不過,這時候在蕭惠歡腦子裡輾轉糾結。長途跋涉了上千裡來到這裡,不就是爲了去看一看這個傳說中的世外桃源麼?可若是要過去,這藤橋看起來又的確是如此嚇人。思索良久,蕭惠歡終於還是一咬銀牙,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夫君,咱們……過去吧”
沈慎卿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自己的嬌妻一眼,對她的勇氣着實有些佩服。雖然他自己不怕,在他心裡也的確想好好去看看這個世外桃源。可實際上,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嬌妻對這座橋望而卻步,原路返回的準備。此時聽見嬌妻說過橋,他心中當然也是樂意之極。不過見嬌妻似乎有些緊張,他便又寬慰的笑道:
“傻丫頭,不用擔心的,一會兒你拉着我的衣袖,靠在我身上便是。這藤橋至少已存在了數十上百年,若是不安全,恐怕早就已經被官府封掉了,怎可能讓它存在至今?你看這兩邊的防護網,都已經高過你的頭頂了,再怎麼蕩,也不可能把你盪出去的,別害怕,好麼?”
蕭惠歡聞言輕輕點點頭:“嗯……”說着又緊張的開口道:“夫君,一會兒你要拉緊我啊,千萬別鬆手……”
沈慎卿聞言又是一陣寬慰的笑:“放心吧夫人,你可是我的寶貝夫人,我未來孩子他**,你的命比我的還金貴,我能不抓緊你麼……哈哈,沒事沒事,來,爲夫先行,你一手環抱爲夫的手臂,一手抓住最上面的鋼索,身子靠在爲夫身上,咱們慢慢過去……”
說着,沈慎卿當先一步穩穩的踏上了藤橋,同時一隻手牢牢抓住鋼索。另一隻手伸過來遞給蕭惠歡。蕭惠歡依言照做,環抱住夫君的手臂,同時緊緊抓住夫君的衣袖,將身子的重心朝夫君身上傾斜,另一隻手緊緊抓着鋼索,夫妻倆便這樣慢慢朝藤橋中間而去……
行至橋中心的時候,可巧不巧的刮來一陣猛烈的山風。將藤橋吹得搖搖晃晃,嚇得蕭惠歡連聲尖叫。好在沈慎卿反映迅速,在感覺到山風來臨的時候,便停下來抓牢了鋼索,同時一隻手臂環抱着嬌妻,將她用力的擁在懷裡,嘴裡柔聲說道:“歡兒別怕,夫君抱着你呢。即便是咱們被拋下去了,夫君也會墊在你身下的……”
這句話給了蕭惠歡莫大的勇氣,一股深深的感動瀰漫在心間,將那股子恐懼沖淡了不少。擡起頭來凝望着夫君關愛的眼神,蕭惠歡強顏一笑:“夫君盡說傻話,要是真的被拋下去了,你只要抱緊我就好,咱們不是說好了生死相依的麼……”
沈慎卿聞言心中也莫名的一陣感動,將她又摟緊了些:“呵呵,傻丫頭,哪兒有那麼嚴重,沒事的……”說話的功夫,山風漸漸停了下來,橋身的晃盪幅度慢慢減輕。沈慎卿見狀咧嘴一笑,得意的衝蕭惠歡扮了個鬼臉:“如何,爲夫說得不錯吧?風停了,哈哈……”
蕭惠歡心頭一鬆,也跟着一陣輕笑,心中卻升起一陣濃得化不開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艱難的慢慢行進了一盞茶的功夫,夫妻倆纔算過完了這座驚險刺激的藤橋。回頭一望,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然而,這種成就感沒持續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被徹徹底底的打擊到了……
蕭惠歡便目瞪口呆的看着橋對面,只見三弟惠濤,竟然昂首闊步的踏上了藤橋。左右兩手抓着左右兩邊的鋼索,如同閒庭散步一般,速度飛快的往前行進,轉眼便已經走到了橋中間。而喜兒則被蕭惠濤背在背上,像只八爪魚一樣緊貼在蕭惠濤,臉色慘白的閉着眼睛,嘴裡似乎還在喃喃的唸叨着什麼,估計是觀音菩薩,如來佛祖保佑之類的……
沈慎卿適時的低頭和蕭惠歡對視一眼,夫妻倆臉上盡是欽佩的神色,高手就是高手哇,忒強悍了……
過了藤橋,前面的路愈發難行,不時有荊棘一直延伸到長滿雜草的小徑上。頭頂的參天大樹之上,不時掉下來一兩隻或者蠕成一團的莫名其妙的蟲子,有的看起來極爲噁心,有的則面目猙獰可怖。這些東西對女孩子的殺傷力,甚至比剛纔的藤橋更大。饒是蕭惠歡前世還是一個專門研究這些的生物博士,此時也有些頭皮發麻,不得不躲在夫君用雙手撐起來衣服下面,躲避這些蟲子的‘空襲’…………
到了這個時候,蕭惠濤也無法照顧喜兒了,他將外套脫下來罩在喜兒的頭和脖頸之上,自己則抽出隨身攜帶的兵器,在前面賣力的揮動着砍開荊棘,爲四人開路。
這一段路讓蕭惠歡叫苦不迭,心中不停的哀嘆,這哪裡是來度蜜月,這簡直是來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