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琛凝視着她,不着聲色地深吸一口氣,眸色變深。隱隱地,好像是要壓抑着某種情緒。
“我我我不洗了,我我我擦擦就行。”伍安隅連連拒絕,生怕不說話他就當自己默認。
“也對,之前也已經洗過一遍了。”
沉沉的聲音如低音提琴震動的琴絃,與心房產生無法抗拒的共鳴。
他說的之前,該不是就是替她換上衣服做手術的那次吧?
“我我先去了。”
伍安隅低着頭,連忙控制輪椅到衛生間去。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駱琛,只能通過這種方式逃避。
她在衛生間停留了十來分鐘,擦完身體,用冷毛巾來敷臉,讓自己冷靜。
駱琛攪得她整個人都亂了,她急需冷靜,急需讓自己從那些奇怪的念頭中清醒過來。
駱琛……實在太可怕了,根本無法抗拒他。
他就像一種甜蜜的瘟疫,唯一的抗體就是意志力,一旦意志力也失守,只能被他攻城略池。
伍安隅深深嘆一口氣,推着輪椅離開衛生間。
越過星辰雕刻屏障,伍安隅被嚇了一跳,大叫道:“你你你還在這兒?!”
駱琛雙手插袋,氣定神閒地站着,似乎還站在之前所在的位置,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語畢,伍安隅才發現自己太過失禮。竟然用這種語氣,這種措辭對駱琛說話。
可駱琛卻似乎不在乎,他徑直走到牀邊纔回頭看伍安隅:“抱你到牀上。”
都抱到牀上去了,他不會是要對她做點什麼吧?
伍安隅的心咯噔了一下,緊張地交握着雙手。
“還不過來,要我抱你過來?”
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到底是不耐煩還是其他。伍安隅卻不敢拒絕,只能硬着頭皮去到他跟前。
駱琛拿掉她肩膀上的外套,俯身將她抱起。
深邃的眼睛凝視着那張通紅且拘謹的臉,他嗓子微微發緊,有什麼情緒不斷涌出。
“晚安。”
放下伍安隅,駱琛輕聲說。他站直身體雙手放回褲袋中。
“晚安。”伍安隅鬆一口氣,他似乎沒有打算對她做點什麼?
駱琛並未離開,目光依舊在她臉上。
忽地,他嘴角浮現出一絲玩味,與他平時嚴謹的模樣截然不同,伍安隅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大聲了。
駱琛坐在牀邊,理了理她枕邊的髮絲,道:“說了晚安之後,你知道接來下應該做什麼嗎?”
“做什麼?”
“應該給一個晚安吻。”
天天天啊……
“駱駱駱駱指揮官,你你你你這是騷騷騷擾。”伍安隅磕磕巴巴地說着,差點沒咬到自己的嘴脣。
駱琛反而笑得更有玩味:“騷擾成立在讓人厭惡的基礎上,我讓你厭惡了嗎?”
“我我我我……”微微蜷着身體,她眼神慌亂。
是的,她並不厭惡他。即便他向他索吻了,她還是不厭惡他。
駱琛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又是一笑。如一縷破冰的春風,讓怒放的百花都失色。
“說一聲‘駱琛晚安’,我放過你。”
“駱駱琛,晚晚安。”
娓娓顫音中,他心裡好像開出了一朵花,眼神裡的嚴肅都融化了。他說話算話,最後看她一眼,站起來離開。
“先生,你應該吻她。”朱雀的話只有駱琛聽見。
“現在不是時候。”
關上房門,他的眼神蒙上一層暗色。他想將她擁在懷裡用力親吻,這個念頭從未停止過,可他不能。
伍安隅躺在牀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她的掌心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心臟的撞擊,即便隔着胸膛,還是異常清晰。
曖昧。
她滿腦袋都是這個詞。
她不是白癡,她知道駱琛對她這種狀態就叫曖昧。
她不是白癡,更加清楚和駱琛這樣的人玩曖昧,根本就是自掘墳墓。
駱琛太過完美,太過優秀。他就像黑洞,一旦靠近他,就再也不能逃離他。
伍安隅在牀上輾轉,怎麼都睡不着。
“伍小姐,請問需要助眠劑嗎?”黑夜中,響起一道沒有情緒變化的聲音。
“我需要讓自己放鬆,朱雀,有這種藥劑嗎?”
“當然。”
最終,伍安隅在藥劑的幫助下,安安穩穩地沉睡了。
陷入睡眠前,伍安隅最後一個念頭是:明日駱琛會不會一早到她這兒來,將她抱下牀呢?
結果是,第二天駱琛沒有出現。
她一醒來,朱雀向她問候早安,然後向她報告了她的身體狀況。
報告完畢,朱雀又問:“伍小姐,今天想吃什麼早餐?駱樂小先生特別向你推薦坦桑果鬆餅。果醬由新鮮的坦桑果製成,非常美味。”
新鮮的坦桑果果醬,聽到這個名字,伍安隅就開始流口水。她咂咂嘴巴,接受了駱樂的推薦。
“伍小姐,請問現在起牀嗎?”
“起。”
伍安隅說了一個字,幾個智能裝置從牀上分離出來,協助她從牀上轉移到輪椅上。
整個過程不算太麻煩,但也沒有太過利落。她竟然懷念起駱琛那強而有力的懷抱。這個念頭差點兒沒將她嚇死。
她去到吃早餐的地方,除了駱琛,駱樂和寧未晞都在。看到伍安隅,駱樂“媽媽,媽媽”熱情地招呼。
昨晚他也是這麼喊,一點兒都不避諱。寧未晞聽見時被嚇壞了,不過後來她也從伍安隅那裡知道緣故。頓時又心疼起孩子來。
早餐過後,寧未晞搭乘飛船回地球。臨別她才後悔,留下好友一人在陌生的地方,實在不是稱職的朋友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