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地的主屋內，風塵僕僕的羅曼費力蹲下臃腫肥胖的身軀，坐在小圓凳上，笑呵呵。
“比爾大師，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我的手下對你沒有不客氣吧？抱歉，條件簡陋了一些。”
“確實有點簡陋，不過還挺安全。”
周靖坐在他對面，摩挲着手背，打量着羅曼，隨口回了一句。
他在據點裡待了兩個多月，外界風雲變幻，這裡卻一直安全寧靜，沒有受到波及。
羅曼擺手：“讓你久等了，我本來該一起離開，只是還有一些事情要留在王都處理，現在解決了，我已經不是樞密大臣了。”
“你留在王都辦的什麼事？”周靖眨眼。。
“一些繁瑣的事務，沒什麼好提的。”羅曼含糊其辭，沒有細緻解釋的意思。
周靖做出好奇與關心：“那你離開的時候，一切順利嗎？王族知道你和我關係親近，這段時間沒有嚴格盤查監視你？”
“這都是小問題，我早就清除過線索了，在他們確定之前，我就已經走了。”
羅曼笑呵呵攤手。
他和比爾一樣跑路，在消失之後，國王才完全確定他這個樞密大臣是背後搗鬼的人，再一次氣到牀上去了。
這時，羅曼頓了頓，朝背後招了招手，一名屬下走進門，帶着劍尾鷹和黑斑鬣狗。
一進門，狗子便撲到周靖面前，舌頭亂甩, 撒歡一樣繞圈, 劍尾鷹則直接跳到了周靖的肩膀上。
“喲，我的鷹犬。”
周靖眉頭一挑，用手指摸了摸劍尾鷹的小腦袋瓜，又順手揉搓小黑一號的狗頭。
他還以爲沒了自己的束縛, 已經沒有寵物模板的狗子會跑路呢, 沒想到狗子還是跟過來了……這果然是隻舔狗。
或者說，一頓飽和頓頓飽, 它還是分得清的……
“你的寵物我帶出來了, 費了點勁，主要它們不太聽我的話。”
羅曼微笑, 隨意擺了擺手，讓送寵物的下屬離開房間。
“謝了。”周靖臉上故意放大高興的情緒, 如同一臉驚喜：“我本來以爲希望不大, 已經做好失去它們的準備了。”
“你滿意就好。”羅曼一笑。
周靖瞅了他一眼, 問道：“說到這個，你既然來了, 之前答應我的條件, 也可以履行了吧。”
羅曼點了點頭：“放心, 我希望與你合作，讓你自願爲我們提供藥劑工藝技術的支持, 所以一定會履行約定。”
“無論你有什麼計劃，在我真正學會巫術之後, 我才樂意配合。”周靖強調。
“當然。”
羅曼頷首，表示理解。
雖然他現在處於強勢地位，可以隨意揉捏身爲“普通人”的比爾，但他並沒有毀約的打算, 畢竟能持續產出收益的人才, 待遇總是不太一樣。
羅曼頓了頓，道：“我們正要轉移到新的據點, 等安頓下來，我便履行條件，幫你獲得巫術之力。”
聞言，周靖心裡一動：“現在帝國分裂、部族獨立, 是你挑起的, 你和各部族是同盟關係，所以我們是要轉移到某個部族去？”
羅曼失笑，擺手道：“確實，各部族接連獨立, 有我牽頭的作用，但以當下的情形，我暫不打算繼續接觸各部族，幫他們出謀劃策，而是蟄伏一段時間。所以我們不去任何一個部族，而是去我的地盤。”
他是部族獨立的幕後推手，相當於起事的合夥人，並不屬於某個部族，而是有着自己的勢力。
之前羅曼身爲宮廷大臣，可以在宮廷中發揮作用，暗中爲各部族提供便利，如今不當樞密大臣了，於是便有了別的計劃。
“你幫部族獨立，在成事之後卻想暫時抽離出來，你究竟有什麼打算？想要什麼利益？”周靖故意問道。
“各個部族，現在不需要我幫忙，就算帝國在裝模作樣徵調軍隊，也很難打起來。”羅曼回答模棱兩可，避開了利益方面的詢問。
周靖挑眉：“那你希望他們打起來，還是別打起來？”
羅曼捏了捏下巴的肥肉，呵呵一笑：“是用戰爭角逐出真正有資格坐上王位的贏家，還是維持分裂的狀態進行軍備競爭，對我而言都可以接受。”
見這個逼總是迴避直接回答，周靖撇撇嘴，換了個話題：
“那你需要我的藥劑工藝做什麼？”
“很簡單，我需要你繼續研發新的藥劑，另外我會將新式異血藥劑傳播出去，不由王族把持，而是教給所有部族，讓每一家都能享受異血技術進步的成果。”
好傢伙，你還是個反壟斷鬥士？
周靖稍微有點意外，他本來還以爲羅曼帶走他，也是想壟斷異血藥劑，不過想了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而且羅曼這種做法，對他更有益。
信息態粒子收益，一部分來自於新式異血藥劑的推廣度，像之前王族壟斷，利用其重要性來增強王族力量，其實限制了周靖的收益增長。
如果能完全推廣出去，讓所有部族投入使用，假以時日有機會完全替代原版異血藥劑，普及全世界，那樣作爲創作者的比爾，影響效應就爆表了。
“好吧，這比我想象得更好……總之只要你能給我巫術，我就爲你效力，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周靖搓了搓手，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就差表態說比爾飄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棄，比願拜爲義兄。
……
一行人很快轉移，風餐露宿趕路，很少進入城市。
如今帝國分裂，氣氛緊繃，各個城市不像之前一樣隨意開放，現在嚴格盤查來往人員，不會輕易放人進城，特別是由部族領主掌控的城市。
羅曼沒有展現身份的意思，一路避人耳目，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帶着衆人來到一片新的秘密駐地。
這片駐地更爲龐大，似乎是羅曼的重要基地，足有數百人，同樣隱藏在野外。
簡單安頓下來後，羅曼沒有再拖着周靖，徑直帶他來到人跡罕至的野外，教導他巫術。
“巫師的力量，來源於自身的精神，以及自然之靈的融合。首先就是要激發精神，進入一種名爲元素視野的狀態，感應自然之靈。”
羅曼從懷裡掏出一個由絲綢包裹的小盒子，打開後，裡面裝滿了藍色藥膏。
周靖從林恩那裡見過，這是用來輔助初學者進入元素視野的必要輔助材料，否則光靠冥想是無法感應自然之靈的。
不過羅曼的藥膏，似乎有點不太一樣，雖然和林恩都是藍色的，但羅曼拿出的輔助藥膏，更加湛藍漂亮，質量更好。
“這是初學巫術的必備物品，通靈膏。”羅曼解釋。
周靖眼珠一轉，忽然用小拇指挖了一點出來，放進嘴裡。
羅曼一愣：“這是外用的，要脫掉衣服塗在身上，吃下去沒效。”
“讓我嚐嚐，也許我能改良。”
周靖咂了咂嘴，裝模作樣品嚐味道。
味道感覺和薄荷膏差不多……
傑森沒有物品分析功能，所以他沒有這麼做，現在換成比爾，正好看看這種藥膏的成分，最好學會製作方法，加以改良。
羅曼這時也想起比爾的天賦了，只是有些不以爲然，道：
“通靈膏的製作方法，已經延續好幾代巫師了，我也嘗試過改良，但是最後發現沒有可以改的地方。”
周靖翻了個白眼：“你是藥劑大師嗎？你懂藥劑嗎？”
羅曼一噎。
可不敢比門弄藥。
周靖裝作咂摸了一會，這纔開口。
“唔，我大概瞭解了，給我用用看吧。”
羅曼這才上手，將通靈膏塗在周靖上身，並教導周靖如何引導精神，通過冥想進入專注狀態。
周靖照做，閉眼感受皮膚上冰涼的藥膏，漸漸變得幹碎，好似黏在身上的泥土。
和傑森的毫無反應不同。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奇妙的感應，忽然從心頭產生。
微風吹過，感官好似放大了無數倍，似乎能感受到無數風中的精靈，嬉笑着飛過身邊。
周靖睜開眼睛，只見天地中，到處都是散發着微光的粒子，五顏六色，分佈在不同的地方。
大地泛着土黃的濃光，草地亮着綠色的柔光，風中混雜着青色的凜光……
“這就是元素視野？”
看着這一幕，周靖微微睜大眼睛，心中奇異。
比爾的確有修行巫術的資質，這讓他心頭暗喜。
但是有一說一，這種奇怪的視野，怎麼那麼像吃了某種致幻的蘑菇，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躺闆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