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瀾在得到自家大哥肯定的回覆後,催促着要儘快查到資料就滿意地離開了。而趙亦清看着自己對面早已沒了人的座位,久久地愣神。獨自在辦公室思忖了片刻,他纔有了最終的對策。如果事情真如平瀾所說,那麼武王之子杜瑞恐怕已經進入了死亡倒計時,現在時間緊迫,必須儘快查出那個人的資料,當然,他們趙家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點開智腦的通訊簿,趙亦清撥打了某一串號碼。
“亦深,幫忙查個東西。”見到通訊接通後的那頭只有純白的牆面,久久沒有人影出現,趙亦清不得不徑直開口說道。
趙亦深,趙家次子,在趙家三兄妹中排名第二,正是趙父口中總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科研怪人。從小他就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又資質超絕,極其擅長學習模擬,所以長大後總是宅在實驗室做些別人弄不懂的實驗。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亦深,他的性子總帶着幾分深沉,整天和實驗室打交道,爲人也比較孤僻,能聯繫上他的只有少數幾人,當然,趙亦清就是其中一個。看到視訊對面沒有人影,趙亦清猜到自己這是打擾對方實驗,惹得對方有些惱怒不想露面了。不過答應了自家妹妹的事兒,他總得落實才行,而自己這個孤僻的弟弟就是他實現自己承諾的關鍵一步。
趙亦清說完後整個視訊就陷入滲人的沉默中,良久。趙亦清都快等得不耐煩了,終於聽到對方開口了。
“什麼東西?”男子的嗓音帶着幾分喑啞生冷,因爲長久沒說過話,字詞連接處還有些斷斷續續。穿着純白色防護服的纖細身影這時終於在視訊裡冒了出來,只見趙亦深頭戴透明的護目鏡,一年前修剪的幹練短髮因爲長期沒有修理,現在凌亂地散在肩上,看上去不修邊幅得就像某些星際流浪者一般。長期不見陽光,讓他全身的皮膚變得很蒼白,整個人顯得更陰鬱了。狹長的眉眼裡透着深邃。帶着被打擾後的些微惱怒。倒是讓他看上去有幾分人氣了。
看了自家二弟現在這副模樣,趙亦清皺了皺眉,不悅道,“看看你這幅樣子。不知道我們看了會擔心你嗎?想着你要做實驗。我們也不敢來打擾你。結果你自己就弄成這副模樣,讓我們怎麼放下心?”看着趙亦深瘦得跟張紙片似的,趙亦清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實現的價值。自家二弟喜歡科研也沒什麼,只是身體弄成這樣,他們作爲家人又很擔憂。
聽了這話,趙亦深表情不變,還是那副木訥的樣子,不過眼神裡就如消融的冰川一般,有了幾許暖意。
“我會注意的。”一字一頓,趙亦深說得很認真。
見狀,趙亦清也不好再多說了,過猶不及。“平瀾讓我幫她查《混沌九天》裡的一個玩家,我就來找你了。”
“平瀾?她不是在軍隊嗎?怎麼也玩上了遊戲了?”說這話的時候,趙亦深生疏的口語慢慢加快,讓趙亦清聽得還算順耳了。
“最近幾年軍隊動盪,這不因爲站隊問題,平瀾就被晾到一邊坐冷板凳了。現在部隊的風氣已經變了,待久了也沒意思,平瀾就申請提前退役回家了。”瞭解自家二弟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尿性,趙亦清便耐心向他解釋了一下。
趙亦深倒是對政治軍事這種話題不感冒,大概瞭解自家妹妹的動向後也沒多問了,“小妹查遊戲玩家做什麼?”
“小妹有個朋友得了急病,說在遊戲裡遇到一位醫術高超的醫師,可是那神秘的醫師玩家行蹤不定,無可奈何之下他們纔想通過其他途徑獲知那個玩家的信息,想再度聯繫上對方。”
聽了這話,趙亦深抿了抿薄脣,微點了頭算是應下了。與其說是趙亦清用錢購買了《混沌九天》的股份,不如說是因爲趙亦深爲遊戲方提供了某些技術援助,才讓他們同意趙亦清的資金注入,算是分一杯羹而已。趙亦深除了喜歡宅在實驗室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另外最喜歡的事兒就是畫畫了。在他的畫中,運用了獨特的功法,融入異能,帶有某種可以迷惑人腦神經的分子,肉眼一接觸畫面,就會根據作畫者的意念引導人們朝他想要的方向行動,具有獨特的誘導效果。那日顧品遙在飛船上所見的那張宣傳畫,正是由趙亦深親筆繪製。幾年前《混沌九天》也只是和其他幾款全息網遊爭奪着市場,就因爲有了趙亦深的加入,才慢慢躋身在行業首位,所以即使不是遊戲的主創成員,趙亦深仍舊能在團隊中說起話來。查遊戲玩家的信息,根本算不上大事。雖說遊戲公司有保護玩家信息的規定,但他對這些條條款款根本不在意好嗎?
從趙亦清那裡得到數據記錄後,他直接就把這段信息傳給了遊戲創辦方的一位主創成員那裡,不容拒絕地讓對方一分鐘查出玩家的信息。和自家大哥閒聊了幾十秒,就接到那位成員十萬火急的來電。
“……”沉默,依舊是沉默,不發一言,趙亦深目光森然地看向視訊對面的紅髮小子,神情滿是淡漠。
“天,我的亦深哥哥,你不要每次都這麼突然冒出來好不好?差點被你的緊急召喚嚇死了。喏,玩家信息都在裡面了,你自己看看。”像是習慣了趙亦深的沉默,紅髮的男子並不介懷,反而自言自語地繼續道,“話說這美女長得不錯喲,怎麼,你感興趣?不過我看她踹人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啊,都把人家踹得吐血了,我猜那人的肋骨肯定斷了幾根。竟然把人踹飛,那力道,槓槓的啊,你這纖細的小身板恐怕受不住。”
“……”沒有說話,趙亦深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被他眼睛裡的冷箭刺了一下,對面的紅髮男子不敢開玩笑了。
“咳咳,我馬上就正經。根據數據解鎖分析,那位美女最近一次的原始登錄地點是托爾星,想了解更深層次的恐怕會還得繼續查。”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趙亦深傳了個東西給對方就直接掛斷了視訊,引得視訊那頭的人瞪大着眼睛有些抑鬱,不過看到趙亦深給他的東西,他當即展顏大笑。冷臉孤僻無所謂,關鍵是趙亦深這小子夠哥們兒啊,好東西總會分享給他們這羣人,雖然他們也知道趙亦深對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不感興趣,但他們自己喜歡就好了。
將得到的信息發送給了自家大哥,又簡單寒暄了幾分鐘,趙亦深才和趙亦清結束通話。
而顧品遙離開超級市場後便直接簡單煉製了一個新的領域,徹底地將早已死透了的拉爾二人吞噬得一乾二淨,不留一點痕跡。眯了眯眼睛,她環視了一週自己所在的空曠房間,心底深處一股濃濃的厭惡之感。很快,她便開門走了出去,駕駛着拉爾的飛車前往他們最開始去的那一處地方——戶籍登記地。
因爲三年沒有活動的跡象,顧品遙這個身份已經被註銷。花了筆錢重新激活,顧品遙這才找了家旅店住了下來準備好生享受一下一個人的自由。你要問她爲什麼激活舊的身份?理由很簡單,顧品遙是她對身份本源的執念,而且除了少數幾人,這個名字還算安全。剛到托爾星,拉爾只是單純爲她辦理了臨時身份證,就讓她把懷疑的種子埋在了心裡,後來被拉爾算計也早就在她預想裡,只是她沒想到對方的行動這麼快,呵,她還沒玩夠呢。不過都已經過去了,她也不願被這種事情打擾了心情。清晨,坐在一家知名的餐廳角落,顧品遙一邊慢慢咀嚼着口中托爾星獨有的食物,一邊望着玻璃幕牆外來往穿行的人們,神態悠閒。
而這時,餐廳的門又爲新顧客開啓了。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子已經中年,身材顯得有些富態,但總的來說看起來還是硬朗清爽的感覺,而他身旁的女子年紀稍小,一頭短髮透着幹練,舉止動作很是規整,帶着濃濃的軍人氣息。不過此刻她的眼中正透着幾分不情不願,懶懶地走在男子前面,一副想要發怒又硬扛着的表情。
“我說趙平瀾,跟老爸出門有這麼難受?一路上你都垮着臉,讓我看得很不滿啊。”找了靠邊緣的一張桌子坐下,趙父當即就開口了,神情透着幾分鬱悶,讓趙平瀾看了眼睛直抽抽。
利落地拉開椅子坐下,趙平瀾眉眼也不願擡起來了,拿起菜單就開始點菜。見自家女兒完全不搭理自己,趙父便知道自己這一計失效了,立馬變了一副神情,一臉壞笑道。
“我說平瀾,你不會是害羞了吧?不過人生都有第一次,這次你沒什麼經驗也不要多想,下次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