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突兀的印記是陰謀者常用的栽贓陷害手段,但這柄看起來似乎從未沾染過血跡的短劍,很像是剛剛從庫房中搬出來的東西。
“難道是故意想讓我殺了這些人?鍛鍊新手?處理廢物?還是說……陷阱?”
史東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在即將跟隨索倫,一起尋寶的現在,有人開始替他設置障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當他聯想到由索倫所提議的宴會,最後演變爲讓所有駐紮在謝菲爾倫堡的貴族與上級軍官,齊聚一堂的交流舞會時,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凝重了。
“那位牧師小姐怎麼還不來?”
史東在舞會結束,便邀請姍娜前來房間商談。不過爲了做一些必要的準備,他允許姍娜和普洛姆先回一次駐地做一些必要準備,再來謝菲爾倫堡履行承諾。
“吉榭爾,麻煩去把索倫從牀上拖起來。”史東用混沌魔焰,洗淨手上的血跡。他拍了拍手上結晶化的血液,向吉榭爾說道,“對了,順便請爲我們準備一點熱茶與點心,今天晚上要有樂子了。”
“主人,很高興能成爲您的管家。”留下了一陣風鈴般的輕笑後,吉榭爾如疾風般,消失在史東的視線中。
這下子,走廊內只留下了史東一人。他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拾起一支絞上弦的暗殺弩,對走廊的盡頭,射出弩箭。
“叮。”
臂鎧格擋下弩箭,箭矢在落地前,被隨後颳起的負能量之風,變爲一堆碎硝。
“有多久沒見了呢?柳荷……不,惡德的仲裁者,努薇爾……”
史東看着從陰影中走出,與他有着同樣髮色與瞳孔顏色的雙黑少女,淡漠道:“能吹散暗影烈焰的只有地獄咆哮的風。如果你想念我,那麼變回柳荷,我的懷抱還是會像你敞開的。”
“爲什麼,要拒絕?”
努薇爾踏着看似沉重,但卻不會發出任何聲響的腳步,向史東走去。她的手上握着一柄沾染過源質的長劍,那閃耀着鋒銳光華的劍刃處,刻着血色銘文。
“拒絕?拒絕新世界?”史東明白努薇爾像是謎語般的問題。在喚回柳絮的那個水潭內,他看見的草帽少女,便是努薇爾所營造出的“命運幻象”。
“那一切是真的,會發生的。‘傳承’封閉着那些,我也想要那些。”努薇爾忽然停下腳步,她在能與史東清晰看見彼此表情的距離,緩聲道,“想要拿到那些,就會有人死去。”
“不再往前走了?哦……害怕看見柳絮嗎?”史東沒有回答努薇爾的問題,他向依然面無表情的少女問道,“走廊內其他房間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嘉裡的藥。”
“是嗎?看來很好用啊。能告訴我是什麼嗎?”
“九頭蛇的唾液。”
說完這個名詞後,努薇爾機械的回答,至此結束。她的臉上逐漸出現表情,那種表情,正是柳荷曾有過的黯然。
“史東。”努薇爾說道,“菲爾南敦家族內部,有煉獄的合作伙伴。他們,想要幽林星羣的王位。”
“如果他們有那個實力,我會很高興看見伊爾山家族,從此失去半山宮的寶座。”史東知道努薇爾來找他,一定懷有某種目地。但他沒有想到,菲爾南敦家族,會讓努薇爾來做爲說客。
“菲爾南敦家族要得是神聖法利維德王國,他們不想要幽林星羣帝國這種東西。”
努薇爾則沒有在意史東的感受,她不認爲她有這個義務,或者有這個必要。
“菲爾南敦家族承諾,可以幫助艾米婭找回冬之魔女的力量,並且,煉獄還將幫助你的家族,完善‘那個’。”
史東沒有明白“那個”是什麼。他第一次覺得,他對於科爾家族,對於艾米婭與姍娜的瞭解,還尚停留在表面階段。
“那個?是指什麼?”
不過,史東又隨即想到,艾米婭與姍娜對他的瞭解,也不過是停留在一眼便能望盡的表面嗎?
“就是她。”
努薇爾用手一指史東的背後,這讓沒有感到任何人來到背後的史東,感覺到一股寒意在脊椎上流竄。
“是誰!”他隨即回過身,但背後卻什麼都沒有。反倒是耳邊傳來的風聲,令他下意識的拔出迪郎達爾之劍,同時扭動步伐,避過迅雷般的斬擊。
“努薇爾。”
神力環激發,繁複的法術構造浮現史東雙眼。他手中的聖騎士佩劍,像是受到什麼刺激般,燃起潔白無暇的聖炎。
劍身內所升起的力量,沒有留給史東任何時間猶豫。不受控制的聖炎追尋努薇爾的背影,四處飛散。
“要小心背面喔!史東。”
只是連大氣都能撕裂的負能量之風,直接泯滅了那幾朵聖炎。而繼承地獄咆哮之名的努薇爾,也隨之消失在史東眼前。
“剛纔的,是劍的衝動?”
史東沒有追趕,對於連消失手法都沒有搞清楚的目標,普通的追蹤是毫無意義的。當他看着握在手上,一絲血都沒有染上的迪郎達爾之劍時,某個突兀的存在,忽然出現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牧師小姐,您可終於來了。”將劍插回劍鞘,史東向驚訝滿地殘屍的姍娜,微笑道,“我還擔心您是否遇到和我一樣的危險呢。”
“史東,剛纔的那是柳荷嗎?”
這時,柳絮衝出房門。她臉上的神色不比姍娜好看多少,那種混雜着不可置信的悲傷,讓她的面容,沾滿自責的淚水。
“不,那是努薇爾。柳荷什麼的,已經不在了。”史東急忙走過去,抱緊柳絮。他輕拍柳絮的背部,低聲安慰道,“一切都已經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在我手中丟失的,我會負責將她找回的。”
“史東,我只不過,只不過……”
柳絮終究沒有能夠強撐着,說出原諒史東什麼的鬼話。她推開史東,哭着回到了房間內。
“砰!”
房門關閉,但這並不能表明柳絮因此會與史東有所隔絕。
因爲,他們早已是一體的。
只是,那聲沉悶的撞擊音,還是讓史東的心靈,像是受到拷問的重錘敲擊般,疼痛不已。
柳荷的失落,是他唯一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
要不是他的大意……
“那個……史東?”那位牧師小姐姍娜,似乎完全搞不懂現在的情況。她無邪的呼喚,令史東想起現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
“很抱歉,讓您看見那一幕。”史東恢復了過往的神色,像女人般傷感可不是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