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趨於靜止。
沒人知道獸化人的兵團什麼時候會渡過海岸,從那黑暗之門中奔赴謝菲爾倫。
各個教會所屬的軍團,在指揮官的帶領下,聚集在火堆旁進行禱告。那些卡耐特星系的正規師團,則有人把燙熱的高度酒,分發給每一名士兵。
這一切,都像極海嘯來臨前的平靜洋麪。
但這一切,又與史東暫時沒有什麼關係。他已經最大限度的利用一切資源,替幽林星羣與愛蘭,臨時租借下他們佔據的無名碼頭,作爲兩國使團的暫時居住地。
至於剩下的任務,就只有那些因爲這個任務纔來到卡耐特的人們才能完成。
每個人都需要重視他的價值,他的存在與他的使命。矛與盾之所以能成爲螺旋,便因爲每一組的對抗,都十分清楚他們能幹什麼,與他們想幹什麼。
只有能正視一切的人,才能從對抗中勝出,沿着螺旋的通道,前往下一個對抗中。
史東不認爲矛盾是固定的,也不認爲螺旋的延續是連續不斷的。他相信,那條由命運,或者說外力塑造的螺旋之壁,是可以被打破的存在。
只要,擁有那貫穿矛盾螺旋中心空隙的,能夠從過去,貫穿現在,聯通未來的和諧之真理之矛,那麼——
此等一切,不過都是曇花一現而已。
“凡有血氣者,盡都如草。他的美容,如草上之花。草必乾枯,花必凋謝……唯有真理,是永恆的存在。”
史東默唸着似詩句,又似禱文語句。他的心境,似乎進入從所未有的放鬆狀態。最近一直積鬱在腦中的暴虐,也開始慢慢消失。
可是就在這時,佩戴在史東腰間的迪郎達爾之劍,忽然便向受到什麼刺激般,不安定的劇烈抖動着。
“史東?”
那股刺耳的鳴聲,使柳絮不解地看向將她摟在懷中的Master。而史東同樣不解地看着柳絮。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刺激着它。”
某種訊息,突然傳遞至史東的意識空間內,他那原本只有一張亮紫色寶座的昏暗空間,立刻多了一束漂浮着的金色劍影。
“難道是,敵人?”柳絮在瓦爾哈拉與納克蘇斯的那段時間,知道了很多她以前從來未曾聽聞過的事蹟。
其中,便包括聖騎士羅蘭,與迪郎達爾之劍的故事。
“敵人?劍的……不,難道是羅蘭的?”史東瞬間明白了柳絮的意思,他眯起眼睛,將全部感知融入體內的[諸世的毀滅者]中,通過其中的增幅器,檢索着範圍內,能配得上羅蘭敵人的存在。
只不過,他剛剛張開感知範圍,一股刺眼的聖光,便突兀的進入他的感知力場。同時,某個平行的位置中,投來了一道明顯帶着厭惡的仇視目光。
這使史東皺着眉,用同樣的目光回敬至那名投來這種討厭目光的青年。
那是,一名身披繪有交叉劍戟斗篷的騎士。他穿着秘銀鍛造的覆蓋式機械鎧,腰間的劍鞘上用溶解的源質礦物,留下了一個金色的天使印記。一條黑色的羊絨圍巾,與遮住他半邊身體的斗篷在胸口被一枚神授騎士特有的徽記所扣住。
“那個男人。”
“那個小子。”
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輕蔑與不屑。他們腰間所佩戴的,是屬於同一層次的傳奇武具。
“迪郎達爾……”
“西格魯特。”
擁有這兩個名字的長劍,彷彿天生便是一對仇敵般,鼓動持有者用它們的身體,將它們的敵人變爲碎片。
但是史東與普洛姆,都是意志堅強的傢伙。劍中所蘊含的負面情緒,絲毫不能影響他們對於現狀的判斷。
“我等待着。”
“我期待着……”
瓦丁堡的頂端,普洛姆看着站在謝菲爾倫要塞頂端的史東。若不是獸化人與未知的威脅,束縛着他們的意志。那麼,現在可能已經有一個人,倒在這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中了。
“用手中的劍,將你,與你那狗娘養(婊子般)的神,送去星界當浮屍的那一天。”
幾乎相同的罕見罵聲,在兩人之間迴盪。
曖昧的朦朧光華,照亮各種富麗堂皇的裝飾品。
銀色的蠟燭,在金色的燈架上燃着藍色火苗。從中所散發出的一股令人心曠神怡,同時又會讓人血脈澎湃的奇特氣味,飄揚在寬大的室內。
“格調還真是有夠糟糕。”史東隨手將外套掛在門旁的衣架上,他解開襯衫領口與袖口處的鈕釦,將花邊的袖子粗魯捲起,露出一截光潔的手臂。
“這個房間很適合做點什麼,不是嗎?史東。”柳絮依然穿着那套用累贅來形容,也不爲過的天鵝絨製品。她取出史東交予她保管的畫箱,重重地放在桌上,冷聲道,“你的東西全部在這裡了。”
“喂喂!生氣了嗎?柳絮。”史東苦笑地扔掉領結,他從背後懷抱住柳絮,對氣鼓鼓的她問道,“告訴我,是誰惹你生氣了?”
“你爲什麼邀請那位小姐,來這個房間?”
柳絮的怒氣源頭,顯然是那位姍娜?西格魯特小姐。她沒有抗拒史東親暱的舉動,而是用一連串反問宣泄着內心的怒氣。
“難道你不知道她是聖修會,特意爲了針對你這樣的笨蛋,而培養的聖女嗎?那個無需預備的聖力輻射,能將你整個人,連同靈魂都一起溶解爲最基本的能量粒子吧?”
“柳絮,你吃醋了?”
“你……”
柳絮的擔心與隱藏在擔心下的嫉妒,都在史東隱忍着笑意的反問中,化爲了泡影。那位牧師小姐的出現,確實令柳絮感到了危機感。她待在史東身邊,可以說是最短,也可以說是最長的一個半身了。
比起可以通過契約聯結,時刻感受到對方思念心情的美愛與共同分享着危機的艾達斯。現在的柳絮只不過是接受祈願的女武神所衍生出的神力生命。
經過瓦爾哈拉所孕育的她,在形體與力量上都可謂是完美無缺的存在。但最大的破綻,便是促使其誕生的源點,也就是現在所抱着她的史東。
他們之間曾經訂下的誓言,是她存在的基石。
“傻瓜,永遠別吃她們的醋,你同樣也是我的半身,也是我的愛人。”史東抱緊懷中的柳絮,他能感覺到已經對他沒有多大約束力的一份契約,不安定地抖動着。
說到這裡時,他想到了蘇珊娜。
第一次親密接觸時的那一幕在史東的腦中迴盪。蘇珊娜那異常柔弱的身體,蘇姍娜所露出的楚楚可憐表情……還有那個粉色調的迷幻清晨……
對於史東來說,這一切,都好像纔剛發生般鮮明。
“大小姐,你現在也是否想着我呢?”
史東抱起柳絮,在房間內那股催情的氣味中,走向牀邊。他雖然在心中,思念的是另一個少女。但他的身體,卻在誠懇的向牀上的柳絮行禮後,召喚出一股清風,熄滅了在此刻已經顯得有些多餘的燭光。
“外邊有人,腳步聲不對。”
史東趴伏在柳絮的身上,不過他什麼該做的也沒有做,而是在柳絮的耳畔,說着破壞氣氛的話。
“有五個人,三個腳步沉重的應該是裝備有重型機械鎧……是[滄瀾],那些老鼠。看來謝菲爾倫堡,不像索倫說得那樣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