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個值得欣喜的季節,無論哪個星辰哪塊大陸何種膚色,人們總願意把紅事或者重大的歡慶事宜放在春天。
天地間的妖獸對於這個季節也是異常喜愛,嘶吼之聲似乎就是提前融化冬季皚皚積雪的原因。
當溫暖、溼潤、輕柔的春風掠過高聳的落雁山途徑不知名的部落抵達某個村戶時,這裡的一切顯得是那樣的和諧寧靜。
村戶大體呈方形,方圓約莫萬丈。這裡的普通居民早已起牀耕種,婦孺老人則在家裡料理平日生活瑣事,而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就無須注意這方面。
在這個方形村戶的中央是個八角塔形建築,這建築的頂層隱約有着不少的聲音傳出來。
“你們說說看,這次族內測試會有幾個娃娃具備修仙資格?”塔內頂層首座的高大白髮老人緩緩地向四周輕聲問道.
這位有着耄耋之齡的老人眼眸開闔間有精光閃過,雖然語氣輕緩,可是其內迸射而出的威嚴是整個圓桌上坐着的人不容忽視的。
“族長,您就不要操心這種小事了”右手一座溫文爾雅的中年人恭敬地回到,“而且這個也不能強求,所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髮老人一拍桌子打斷,白髮老人吹鬍子瞪眼地吼道:“禁志遠,你說的是什麼屁話,小事?不能強求?還所以,所以什麼?哼!
想我禁氏家族在蓮花地也是傳承了百年的名門望族,可每每想到三年一屆的族內測試,兒郎們通過的卻是越來越少了,你說我能不操心嗎?我禁八在世家家主大會上都擡不起頭了!”
這位名叫禁志遠的中年人知道老人說的是實話,但也無可奈何,滿臉苦笑迴應:“族長,我說的小事是指這類事不需您時刻在意,我們在座的各位會辦理的。
而且在座的各位均會時刻督促並加強族內兒郎的歷練,等到半年後的測試來臨時,我們一定會讓此次族內測試多出現新鮮的血液。大家說是不是?”
頓了頓
“再說了,您也知道我們不是隻會吃乾飯的,您說是吧?”期間還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左手最後座瘦弱書生模樣的男人一眼。
話音方落,均是滿座附和。
對於這樣的結果,白髮老人禁八是樂於見到的,只是哼哼幾聲便作罷。
會散的時候,禁志遠趕到門口瘦弱書生面前俯首輕笑地對他說:“你對於半年後的族內測試有什麼看法?”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是卻沒有了剛纔對大家的恭謙有禮,有的只是鄙視與挑釁。
瘦弱書生也不生氣,不急不緩地說:“呵呵……大哥,見笑了。我沒有什麼意見!”
禁志遠很高興書生這樣的姿態,不屑地嗤笑:“哦,我忘了,上次測試過後,族內測試就沒有你什麼事,哎,可惜了……”
正欲往前走的瘦弱書生停了下來,回頭猛盯着他的雙眼,沒有說話。此刻書生的身上竟有一股莫名的威勢。
禁志遠被盯得有些心虛,遙遙頭甩掉這種不實的念頭,準備開口相譏時。
瘦弱書生一字一頓地說:“有,怎麼沒有?上次的測試對我兒沒有絲毫影響,因爲他是我禁凡的兒子,禁星!”說完,禁凡就大步往前走,瘦弱的身軀挺得筆直。
看到禁凡這般,溫文爾雅的禁志遠更加生氣了,怒極反笑的他向禁凡厲聲道:“還不是你這個當爹的沒能耐,要不然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這種結果是你們父子咎由自取的,就算這次測試有你的後勤工作,可關你那個掃把星的兒子什麼事呢?自求多福吧?哼……”
聽到這話,向前緩步行走的禁凡身軀一震,停駐了會兒,最後默默前行。
禁志遠看到書生這般異常高興,本來還想出言打擊幾句,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步踏出,凌空飛躍到了底層。
此時此刻,沒有人沒有注意到頂層裡有個清秀少年,這少年相貌平凡,身型也是頗爲消瘦。此刻,他的雙眼正死死地盯着底層的禁志遠,雙拳握得緊緊的。
白髮老人禁八剛剛走出,一眼便瞧見了少年,禁八非常高興,準備近身的時候禁八皺了下眉頭。
“爺爺,我是上來向爺爺您問好的,都幾天沒見着您了,有點想您,嘿嘿……”清秀少年一臉真誠。
禁八頓時眉開眼笑,一邊用手撫摸少年的腦袋一邊呵呵直樂。
“對了,爺爺,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等下再來陪您啊。”沒等老人搭話,這位少年就飛奔下樓了。
“呃……”
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上遍佈笑意,捋了捋整齊的白色鬍鬚自語道:“星兒,這孩子還是這樣莽莽撞撞啊!”停頓了會兒,又皺起了眉頭,心中想到:剛纔怎麼感覺到他左臂上有能量波動?
老人搖了搖頭:“要是他沒有上次測試那次意外,想必也……哎!”說完便悵然長嘆一聲。
…………
一位清秀消瘦的少年正漫步在村戶旁的湖泊上,這兒郎正是叫白髮老人禁八爺爺的少年——禁星。
禁星原本是來向老人問好的,只是到的時候碰巧他們在開會,所以只好在角落裡等着。
散會準備進去時,看見了大伯禁志遠羞辱自己父親的一幕,禁星心中難以平靜,於是在看到白髮老人時,沒有心情的禁星才急衝衝下樓,另外一個原因是:禁星又察覺到左臂上的灼熱。
老毛病了,不想家人擔心的禁星一直沒有告訴父親。
面向湖泊的禁星滿臉愁容,過了好一會兒,禁星拉下左臂的袖子,只見稚嫩的手臂上有一塊胎記:很淡的一朵蓮花。此時沒有了絲毫的灼熱,納悶的禁星看了又看還是覺得沒什麼奇怪的,就在那裡小聲嘀咕。
無奈的禁星在嘀咕一陣後便開始冷靜地思考今天發生的事,父親禁凡爲自己付出了多少,禁星是知道的。
禁星心中想到:要是沒有上次測試的意外,自己可能會讓父親過得好一點,道理是毋庸置疑的,可實際情況卻是萬般無奈。
此時的禁星並沒有想到:剛纔在頂層角落裡等待的他,沒有任何道理不被那些開會的修練人士察覺。
看着水天一色的湖面,禁星的思緒奔騰跳躍,時間彷彿回到了三年前:
蓮花地內每個傳承了百年的名門望族均要每三年舉行一次族內測試,測試的範圍是七歲到十六歲之間的少男少女。
在這裡默認的成年的年紀是十七歲,事實上這個年齡就是通俗世界凡人認可子女成婚的年齡,修煉一界沒有規定,但大多以此爲準。
那一年禁星十三歲。
測試時,在家族長輩的期待下、在父親溫和慈祥的目光注視下、在旁系表親神色各異的神色下,禁星忐忑地伸出手觸摸靈力水晶感應靈力屬性,可沒想到水晶爆出了滔天的紅芒,更是在爆出紅芒後,靈力水晶“嘭”的一聲轟然破碎。
在衆人或高興、或嫉妒、或感嘆、或疑惑、甚至或不屑時,災難降臨,村戶突發大洪水。
當時,禁星清晰地感覺到大地的顫動,建築物的搖晃,測試場內外一片混亂,尖叫聲、呼喊聲、救命聲不絕於耳,臺上觀看測試的族中長老在災難到臨之際,迅速搶救自己的兒孫。
禁星在禁氏家族中除了父親沒有直系的親屬,母親更是從小未見,不知所蹤。
所以在浪濤之下禁星被捲到村戶旁的湖泊,湖泊中有一模樣似蛟的異獸嘶吼,不幸的禁星被此蛟纏住,眼看就要命喪蛟口,在禁星絕望的時候書生趕到了。
禁凡在空中與此蛟大戰,最後更是拼得燃燒本命氣血,這才與毒蛟口中搶出了兒子禁星,可自己卻身受重傷而且修爲就此止步。
而那似蛟的異獸,在禁氏族長請來燕落地望族高氏族長,衆人合圍之下,也無法將其斬獲,於是只得將其封印。
事後禁氏家族損失慘重,族內衆人皆污稱禁星爲禍源,對於這件事禁星當然百口莫辯,而其父親禁凡更是未置一聲。至此,禁凡父子倆受到族人排擠,時至今日。
收回思緒,禁星站在事發洪水的湖泊岸邊,只覺得內心五味雜陳。
他始終想不通爲什麼族內那麼多的強者見死不救,他親眼看見大伯禁志遠站在一旁無動於衷,爲什麼?
唯獨父親隻身前往捨命救自己,爲什麼在父親和毒蛟大戰時,沒有人前去幫他?難道一場小小的洪水會擋住族內長輩營救自家人的性命?
在父親與毒蛟大戰時爲什麼族長爺爺不請來高氏的強者?非要事情發生後纔有行動嗎?
事故發生後真的損失慘重嗎,爲什麼自己沒聽到有具體的人員傷亡?
爲什麼稱原因是我導致的?難道有人故意的嗎或者說是個陰謀?
禁星搖搖頭,甩掉腦海中沒有根由的妄想,原以爲自己在經歷那場事故後會成熟不少,可是在觸及至親時,禁星還是難以平復情緒,禁星看到大伯對父親的嘴臉,心中一酸。想想小時候,除了父親,大伯是對自己最好的長輩了!
而且自己好像越來越衝動,禁星深知在這個境遇下是不該有此種心思的。而且自己左臂上的灼熱發得越加頻繁,這更讓禁星苦惱,也不知這是不是病?能不能治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禁星內心長嘆。
村戶的人們在春天這個季節裡顯得特別的忙碌,樹上的鳥兒也在那裡鳴唱,和煦的春風拂來,吹起了地上的稀少的落葉,也吹亂了少年禁星的思緒,更是吹起了村戶旁邊湖泊的漣漪。
這平靜的漣漪在觸到岸邊時發出堪比異獸的淺睡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