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趁自己還活着
“到了，自由號空間站，我們離開聯邦的最後一站。”瑞森低聲說道。
“不會有事吧，”施奈爾擔心地問道，“他們兩個的身份很敏感啊，如果被發現，空間站一定會採取措施，輕則扣人，重則扣船，這裡畢竟是聯邦，不是同盟，而且我們有求他們。”
“應該不會，飛倫的事，我在艾多克中校和莫爾斯·劉經理面前都沒說，”瑞森仔細回想起他說過的話，“我只是說過，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可能在艦上，我甚至沒說這個朋友是聯邦的還是原同盟的朋友，我告訴阿里斯蒂德艦長她是女性時，特別注意了艾多克中校，他應該沒注意到，不過。。。”
他有些猶豫，“如果有心的話，莫爾斯·劉經理可能會猜到些什麼，別忘了我們之前曾經拜託他去找飛倫，但幸好他是我們同盟的自己人，阿里斯蒂德艦長也是。如果是艾多克中校，讓他知道了之前我們在開往同盟的船隻上尋找飛倫的事，我還真難判斷他會不會發現什麼，發現後又採取什麼行動。”
“別擔心，夥計，艾多克中校不是聯邦調查局的人，他對這個並不怎麼關心，不會特意去想或去做什麼。倒是空間站的檢查措施。。。”他的朋友安慰道。
“飛倫對這個已經有了準備，她瞭解所有的檢查程序，既然她敢保證，那就一定沒事。”瑞森不太肯定地回答。
“對了。你不是說，她不只一次到過空間站嗎？會不會被空間站上的人認出來？”
“有這個可能，但那時她是艦長。而現在，她只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地負責通信的軍官，不出面對外，只要注意一些，不會有什麼人有機會注意到她。”瑞森看了一眼艦橋方向，現在正是她當班的時間，解放者號不會在自由號空間站上呆太久時間，完成例行地檢查與覈對等各項手續，用不了幾個小時。
瑞森把目光轉到艦外。龐大的太空母艦在一點一點地緩慢調整着姿態，準備與自由號空間站對接。空間站上紅色、白色的警示燈光一閃一閃，象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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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解放者號的接舷梯前，全副武裝的聯邦軍士兵持槍守衛，在幾名聯邦軍官的帶領下，這些衛兵逐個仔細檢查着最後登船的志願人員，儘管這些人到空間站時已經接受過了一次檢查。
經過最後檢查的志願人員一個接一個秩序進然地通過了接舷梯，進入解放者號。在接舷梯地這一邊，自然有解放者號的船員負責引領這些志願人員到他們各自地休息艙室，人不是很多。接舷梯附近很快就空了，而那些聯邦的士兵似乎也只滿足於此，他們只是站在接舷梯另一側，並沒有出現瑞森所擔心的，大批士兵登船仔細檢查船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寸角落。
“看來結束了，比我預想的要快得多嘛。”在半晌之後仍然不見有什麼動靜後。瑞森輕鬆地說道。
“是啊，還說是安全檢查措施最嚴密，我還以爲會派人上艦搜索呢。就這樣就算完了？”施奈爾也感到有些驚奇不已。
“哪裡，上尉。檢查還遠沒結束呢，現在還在緊鑼密鼓地實施中，只不過你從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不知什麼時候，莫爾斯·劉經理已經悄然走到了他們的身後。
“生物掃描儀？”瑞森問了一句。
“是，不過還不只這個，生物掃描儀只是掃描有機生物，這個並不麻煩，只需覈對艦上申報的人員人數、登船人數符合生物掃描儀掃描到的總人數即可，還有其他掃描儀在檢查艦上有沒有攜帶什麼違禁品，當然，人員的資料也要與數據庫資料進行覈對。至於登船檢查。。。”他以不容置疑地語氣堅決說道，“解放者號畢竟是同盟的船，而不是聯邦的船，船上有聯邦的友好觀察員就夠了，我們拒絕聯邦的士兵登上我們的船，船上地安全等問題，我們自己能解決，這是一個原則和尊嚴的問題。”
瑞森無聲地點點頭，這句話說得好，合作歸合作，同盟需要聯邦的援助也是不爭地事實，但他們與聯邦之間是盟友關係，同盟不是聯邦的附庸，同盟必須保持相對地獨立性，該堅持的原則，還是不能妥協的。
“瑞森，你看，那是誰？”施奈爾的聲音急促起來，他猛地拉了一下他的同伴。
“她們？怎麼會在這裡？”瑞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另一側的自由號空間站接舷梯那兒，在經歷了半天的沉寂之後，又有一堆人陸陸續續地走到了守衛接舷梯的聯邦士兵前，領頭的那個，正是剛纔匆匆離開解放者號進入空間站的艾多克中校，而跟在他後面的，其中的幾個，那不是之前說去執行秘密任務的藍天使隊的女孩們嗎？她們已經脫下了聯邦的軍裝，換上了一身普通的，嗯，休閒服，與嚴肅的軍裝相比，更能突顯出女性的嫵媚和嬌豔，尤其是她們中間的一個，顯得清麗淡雅，身材誘人，胸部高聳，讓平時一向習慣了她一身軍裝打扮的瑞森，看得眼睛有些發直。
“她們是準備去旅遊的嗎？”瑞森聽到了施奈爾夢囈一般的喃喃聲。
“旅遊你個頭，很有可能，她們也跟我們一起去同盟，沒看到是艾多克中校領頭嗎？”瑞森差點就一腳飛過去，聯想起章小菁說的秘密任務、自願、照看好大家等等隱晦的話語，他恍然大悟。這個傢伙，虧她居然還來玩這一手。
“真地？”他朋友眼睛放光，“真有這麼好的事？”
“沒錯。少校說得沒錯，”莫爾斯·劉經理指了指對面，“這些人確實也是去同盟的人員，不過和先前地那批人員不同，那批人才是‘真正’的志願及招募人員，而現在這一批，則是直接從聯邦軍中抽調的現役和預備役人員，雖然在公開檔案上已經退役，但實際上。那只是個障眼法，做給帝國看的。停戰一年之後，聯邦軍終於再次直接介入我們和帝國的衝突。”
“走，我們快過去。”
對這批聯邦軍的志願人員的檢查可就比前一批要鬆多了，艾多克中校不知和幾位領頭的軍官說了什麼，那個軍官很快就肅立敬禮，揮手放行了，在所有人注視的眼光下，這批‘前聯邦人員’一個個地跨過了空間站與母艦地分界線。。。
“意外不？”那位有着一頭咖啡色長髮的女性俏生生地站在了瑞森面前。
“真是，索妮亞。太好了，我還以爲連分別地話都來不及說，沒想到。。。沒想到。。。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怎麼事先也不說一聲。”瑞森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索妮亞淺淺一笑，“是小菁的堅持，就是爲了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她很不忿我讓她留在聯邦，所以，作爲交換條件。我接受了。”
“留在聯邦？你們又怎麼要去同盟了？小菁說是什麼秘密任務？”瑞森急忙問道。
“這是根據你們同盟的要求作出的安排，漢密爾頓將軍需要一些星際戰機飛行員志願前往同盟對抗帝國。藍天使隊因爲曾經在同盟呆過，所以任務書也發到了隊裡，有近一半的隊員報名志願前往，我報了名，小菁也是其中之一。不過，藍天使隊的主要骨幹隊員大都離開，讓我有些擔心，而且飛倫也不清楚是不是還留在聯邦，所以我才勸她留下來，一方面照應留下來的隊員，另一方面也負責在聯邦繼續關注飛倫的下落，至於在同盟那邊，則由我來負責。”她娓娓地解釋道。
“飛倫？”瑞森猛地醒悟，這個事必須讓大家知道，否則一旦碰上認出，那就穿幫了。
他立刻召集女孩們聚到角落，然後警覺地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沒什麼人注到到他們，他才壓低聲音說道，“大家注意聽好，飛倫現在就在這艘艦上。”
“什麼？”安妮驚叫了起來。“瑞森，你在開玩笑嗎？是不是想報復我們一直瞞着你？”
“噓，你看我象是開玩笑嗎？不過她地身份現在還要保密，她是艦上的通信官員，大家見到她的時候千萬別把她揭穿了，至少要等離開自由號空間站再說。”
“太好了，飛倫姐姐沒事，這下小菁姐虧大了，她如果知道，一定會大發脾氣的，我們是不是在離開聯邦後給她發一條消息？”雪千儀興奮地建議道。
“飛倫真是聰明，居然想到了這個主意。。。我說瑞森，怎麼看起來象是被你誘拐到同盟去的呢？”
“這個。。。之前不是有傳言說私奔嗎？確實是私奔，不過對象換了。。。”
雖然壓低了聲音，女孩們仍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瑞森只有無奈地笑笑，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到索妮亞地臉上時，他的笑容凝固了。
她沒有加入女孩們的聊天，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兩人目光接觸，瑞森心中一震，在那目光中，竟有說不出地複雜，矛盾、辛酸、無奈、愧疚、決然。。。似乎千頭萬緒，卻又無從表達。
他眼前似乎朦朧起來，自從和索妮亞的那段關係萌芽後，到現在，這是第一次兩個女孩一起在他地身邊，他以前沒有想過，或者說，不願意去想的、刻意要回避的一些東西，如今將不得不直接面對了。。。
…………
“夥計，索妮亞和飛倫，你自己是怎麼打算的？”他的朋友在黑暗中問了一句。
“不知道，”瑞森在牀上翻了個身，他已經翻了無數個身了，仍然無法入睡，腦中翻來覆去都是兩個女孩的身影，他苦悶地回答，“我實在是不知道。”
“今天離開自由號空間站後，你們三個在一起時，我感覺到氣氛很不自然啊，老兄，索妮亞就不說了，而飛倫，女孩本身就對感情有異乎尋常的敏銳感，她又是那麼的聰明，只怕她也感覺到了些什麼。”
“我知道。”瑞森又翻了個身，悶聲地說道。
“老兄，你到底在心中更喜歡哪一個？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朋友嘆了口氣。
“唉，要是知道，事情就簡單了，我對飛倫的感情一直就很確定，她在我心中是非常特殊的。而對索妮亞，開始我只是把她當成好搭檔，好長官，好同僚，我根本就沒多想，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尤其是。。。”他頓了頓，有意避開了下面，喃喃說道，“不知什麼時候起，就變了，我喜歡和她在一起，說說心中的事、談談我和飛倫的事，談談工作中的問題、苦悶，訴說那些經歷過的危險、歡欣。。。然後，很自然的，你知道，有些事就發生了。。。”
“我以前一直刻意不想這些問題，我們是在戰爭中，戰爭中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也許我們明天就戰死，莫名其妙地，象帝國軍第五艦隊一樣，”他緩慢地說着，“。。。我和你，我們見過的死亡，難道還少嗎？明天，有時我甚至不敢想，我只想過好今天、現在，趁自已還活着。”
“飛倫，索妮亞，她們都是那麼讓人無法忘懷，我真的很難。。。不過，相信時間會作出選擇的，如果我還有時間，還能活到我作出選擇的那一天，別忘了，我們回去，就要重新投入到戰鬥中，她們也是，我想，這就是大家還能坐在一起的原因吧，我們大家都不確定未來會怎樣發展，我們都在刻意迴避，誰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天，時間已經幫我們作出了選擇？”
他的朋友不說話了，黑暗中，瑞森隱約聽到他也嘆了一口氣。。。
星曆808年，運載着瑞森，施奶爾、索妮亞、姚飛倫等人的解放者號快速太空母艦最終離開了自由號空間站，離開了地球聯邦，踏上了返回同盟的漫長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