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有一會兒了,學生們都三三兩兩地離校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卻還在校門口焦急地向裡張望,像是在等誰。
“白學長,”一個苗條婀娜的人影走近。濃密的棕發,甜美的面容,蒙娜麗莎般的微笑——是柳雁,“怎麼,還沒回去?不早了,一起走吧。”
“我還不——”
“還不想回去?那我請你喝咖啡!”柳雁打斷了明朔的話,竭力邀請他。
“不用了,謝謝!我在等人呢。”白明朔禮貌的回答。
“等——人——哼!”柳雁一反常態地冷笑了幾聲,“不用等了,紫暄她來不了了。”
“恩,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朔吃驚地看着她。
柳雁突然恢復了甜美的微笑,迅速得有點可怕。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刻改口道:“她在體育館裡勞動呢,我和她換了值日,她沒說有你在等她。”
“哦,那我去館裡找她吧,看她活兒幹完了沒有。再見啊!”明朔邊說邊擡腿就要走,卻被柳雁死死拉住:“別去!”
蒙娜麗莎的微笑在她臉上已蕩然無寸,她恨恨地咬着牙,從牙縫裡又擠出幾個字:“你就這麼在乎她?!”
“請你放手。”白明朔平靜地吐出四個字,這四個字卻好象一塊塊巨石沉重的砸在柳雁心裡。
“哼,她現在大概正和別人不亦樂乎呢!她要是真在意你,早就該甩了那個穿黑大衣的帥哥來找你了......”
黑大衣?白明朔心中莫名地一緊:“所以你和她換值日?是那個‘黑大衣’提出的?他是不是全身着黑?”
“恩,還戴着墨鏡。是他說他喜歡紫暄,想和她表白,需要一個獨處的機會,讓我幫忙製造......”
不等她說完,白明朔已震開她的手,飛快的朝着體育館掠去了。
☆ ☆ ☆ ☆ ☆ ☆ ☆
體育館。
剛走進昏暗僻靜的倉庫,紫暄就感覺有幾道冷冽的目光從黑暗的角落裡刺向她。她警覺地放下球具,起身——背後的庫門突然“砰”地一聲從外面鎖上了。三個黑衣人彷彿水裡冒出的氣泡,迅速跳出黑暗包圍過來。她略略一驚:他們的動作居然這麼快!而其中一個手裡拿的,是——紫暄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哼,知道我不能隨便在人前使用靈力,而繼承人的覺醒日又將近,他們到底加快了行動加強了攻勢,連這玩意兒也用上了!
“嗖!”紫暄一矮身,麻醉針擦着髮梢飛過。籲,真險!這下可不怎麼妙,沒那麼容易打發他們了。
懶散的氣息頓時從紫暄身上散盡,她的眼神在霎那間改變,變得如刀鋒一般冰涼、銳利。
☆ ☆ ☆ ☆ ☆ ☆ ☆
“嘭嘭嘭!”突如其來的拍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暄,阿暄!你在裡面吧?怎麼樣?”
是白明朔!紫暄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看了眼頂着門的大個子,她突然有了主意。提氣,前撲,五指一曲,凌空攝物,一爪抓向大個子,然後重心左移,待聽到背後“噗”的一聲***響,她已側身一翻躲過,又單手點地一撐,飛躍向一堆軟墊。這一系列變招真可謂疾如閃電又出人意料,還沒等他們弄清楚怎麼回事,紫暄已經安全地躲到了墊子堆後面。微微探出頭,她滿意地看到誤中了***的大個子軟軟地塌下爛泥似的身軀,期待地看到門鎖在明朔大力的撞擊中漸漸崩壞。
忽然,一股陰冷的感覺從背後襲來。紫暄敏捷地一轉身,不料一道令人措手不及的黑光迅疾無比地迎面射來,不及躲閃,已直沒入她的肩胛。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燒得她不由得蜷起了身子。
完了。她一陣眩暈,眼前的世界逐漸黯淡,意識在流失。朦朧中,她看到黑影破窗而出,看到明朔撞開門向她奔來……然後,她沉了下去,沉了下去,世界是無邊無盡的黑暗……
☆ ☆ ☆ ☆ ☆ ☆ ☆
“從來沒見過如此濃重的黑暗,像墨汁一樣瀰漫四周。我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漂浮,漫無目的。死亡大概就是這樣吧,我死了嗎?不,我還不能死!我掙扎着,企圖找到出口。
終於有光了,開始很微弱,然後就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有些刺眼。還有聲音,從很遠的地方漂過來,‘阿暄……阿暄……’是誰在召喚我?是誰?誰在那裡?
迷迷糊糊中,居然感覺到溫暖,不一樣的溫暖,彷彿不應該屬於人間而屬於天使。”
周遭的黑暗退卻,她緩緩地睜開眼,面對忽如其來的光亮不適應地眨了幾下,於是,逐漸清楚地看到一雙包容着無限溫柔的眼。是明朔的眼。她,回來了。
“你醒了。我去倒杯水你喝。”明朔輕輕地從她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很快地轉身。
紫暄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慢慢地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左手。手上還殘留着他掌心的溫度:我昏迷的時候,他一直都這樣握着我的手麼?在意識模糊的時候,我感受到的就是這溫暖嗎?她呆呆地看着手,任憑餘溫一絲絲地逸開,最後消彌在空氣中。
“阿暄,”明朔依然揹着身,略帶猶豫的口氣,“這件事,我覺得讓人知道可能會招來麻煩,所以,我自作主張,直接把你帶了回來,也沒有請醫生,你覺得——”
“我沒事了。”紫暄注意到左肩已被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又補充道,“謝謝,不用擔心。”
明朔默默地遞過一杯溫水,擡眼掠過她肩上雪白的繃帶,什麼也沒有再說。
但紫暄明白,那是他在等,在等着自己親口告訴他事實。那個奇怪的傷,只留下一個黑色的圓斑,沒有流血,沒有中毒,卻讓她昏迷了近二十個小時,對此,他怎麼可能不有所疑慮?還有,她爲何極力隱瞞自己的遭遇,隱瞞的又是些什麼?任誰都會覺得蹊蹺吧。
可是,他什麼都不問。看着他深湛的目光,滿含信任與安定的平靜,紫暄翕動了嘴脣,有那麼一刻,突然不可遏止地想要對他吐露一切,可是——不行!理智戰勝情感。她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努力的保持沉默,儘管臉上還殘餘着一抹欲說還休的神色。
說出來,便意味着給他帶來無休無止不可言喻的危險,甚至可能賭上他的性命。她,怎麼能忍心看到他身陷絕境就因爲她的一時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