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6年,11月3日
金辰收到譚麒麟的起義宣言後,心中的一大塊石頭終於放下。同時,他又命張龍帶領三千先鋒護送大批糧草和一些書記內府的文官前往福建。
如今福建名義上雖然已經大部分歸降刑天軍,可實際上,仍然有許多草莽之輩試圖複製刑天軍和太平軍的路子,以圖爭霸天下,逐鹿中原!
金辰命張龍大張旗鼓的帶大批糧草從鷹潭進發,路經撫州、南城、黎川、泰寧、將樂,最後達到南平。
箇中緣由,到有投石問路的意思之內。
有了譚麒麟作爲內應,福建東部必定平定,西部還需要花些功夫。金辰怕就怕中途出現意外,比如太平軍突然干涉福建,廣州尚家派遣大批援軍又或者某個起義軍意外的崛起並且與刑天軍爲敵等等。
大凡農民起義,都沒有什麼長遠的看法,殺到那裡,搶到那裡,不懂經營,更沒有雄才大略。
故而,一些對義軍有二心的人,也許會對這批糧草動心,進而襲擊張龍的押運先鋒營。
若是太平軍突然從半道襲擊張龍,金辰也同樣可以快速的做出反應。
怕就怕,金辰以爲一切都安全的時候,突然殺出個程咬金,讓他措手不及。
若是太平軍和福建本土義軍都沒有什麼行動,那麼張龍所在先鋒營就可以用這批糧草收買福建本土義軍的民心,也救助一些因爲戰亂而沒有了生計的村莊,同樣可以獲得民心。
世人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金辰以爲不然。得民心不過是前提,能夠轉化民心爲助力,方是王者之道。
就像一個大善人,人人都知道他善良,人們都很尊重他。可是,外來的強盜卻不這麼認爲,他認爲這個大善人富的冒油,又沒有多少護院家丁,定是個值得掠奪的對象。
這麼,難免就會產生杯具。
如果這個大善人,可以轉化人們對他的尊敬,將這些人組織起來保護他們共同的產業和家園,那麼就算是有背景的強盜,也要考慮一下於當地人衝突的後果。
所以,金辰又讓一些書記內府的文官跟隨張龍的押運隊伍前往福建。這些文官中,有宣傳部的,有政治部的,有生產部的,有情報部的,總之,這是一個完善的權利機構分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金辰也保留了使出殺手鐗的手段!
任何膽敢染指這批糧草的勢力,都要付出慘重乃至毀滅的代價!
——鷹潭西城門
張龍於麾下三千先鋒靜悄悄的排成三個大方陣,等待着金辰的檢閱!
此次行動,除了三千先鋒營的義軍老兵外,還有五千押運糧草的新兵。
本來金辰打算將剛剛擴張的一千驍騎也給張龍帶去,卻想到福建多山,卻不是個發揮騎兵作用的地方。
況且,驍騎營雖然是騎兵,卻是薄甲的輕騎兵,而且這些騎兵大多數是從步兵轉的,還需大量的時間訓練,好在有招降的漢旗將作爲教官,到是勉強整編出一支千人的正規騎兵。
“張龍,此行遠行,事關重大。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切求穩,凡事都要徐徐推進,注意偵查周邊的環境。你也是個老兵了,我不希望李強的糊塗在你的身上重演。”
張龍聽言,神色肅然,抱拳道“將軍放心,此事張龍心中有數,必不負將軍所望!”
金辰點了點頭,上前拍了拍張龍的肩膀,說道“早點上路吧,若是真的遇上什麼難題,就問問隨軍的張智都尉。他雖是書記內府的文官,但對軍事也不是一無所知,言盡於此,多多保重!”
“來!幹上一杯!所有將士,也一起來!”
金辰說罷,先是端起酒杯向張龍示意,最後,大步邁出幾步,舉目向所有的義軍老兵和新兵們敬酒!
而這時,所有得到酒杯和烈酒的士兵們同時舉起酒杯向金辰致敬!
“敬將軍!”
“幹!”
這一個“幹”字,帶起萬餘男兒的怒吼,彷彿如同天威神將在九霄雲外的威嚴呼喝一般!
驚天動地!震撼人心!
“砰!”
“砰砰砰。。。。”
金辰率先喝完杯中酒,一把摔碎在地上!
衆將士們有樣學樣,也通通在喝完後用力丟到地上,發出陣陣清脆的炸響。。。
“啓程!”
張龍回身一聲怒喝,整個人就上了一旁的戰馬,率先拍馬跑到前面帶路。
“轟轟轟。。”
萬餘部隊的齊步腳踏,聲勢驚人,震耳欲聾!
一會兒過去。。。
金辰望着靜靜遠去的車隊和士卒,一句話也沒有說,一直看了半個時辰,直到視野中正在前行的將士們在也沒有了蹤影爲止。。。。
這投石問路就是要以身爲餌,兇險異常,金辰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的對不對。。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反悔已經遲了。
“回鄱陽!”
轉過身,金辰淡淡的對身旁的親兵們說了一句,率先上馬,拍馬便繞過鷹潭城,直奔鄱陽而去。。。。
身後千餘輕騎化作滾滾長蛇,緊隨其後。。。
離開鷹潭,金辰並沒有馬上前往鄱陽,而是帶着一千輕騎沿着官道,於鷹潭、進賢、鄱陽一帶的地形進行了一次考察。
爲將者,不但要運籌帷幄,亦要熟知地理。更進一步,可帶習天文之人從軍。
金辰作爲義軍首領,又來自未來,自然對地理和天文異常重視。故而,他不但經常性的帶領騎兵偵查地形,同時在民間招募了不少天文奇才,這些懂得天文的奇才在爲金辰效命的同時,也爲義軍少年軍教授天文的知識。
有道是三軍,三軍,指的就是少年、青年、壯年三軍,不分男女老幼。一支軍隊要補充兵員,就要有後備。若有長遠打算,必定要成立少年軍,青年軍和壯年軍。
青年軍是軍中的中堅力量,通常都作爲主力使用。
壯年年乃是從青年軍而來,都是百戰老兵,是爲軍中精銳,作爲決定性的力量和威懾性的力量!
少年軍更爲重要,少年軍是基礎,打不好基礎的軍隊是沒有前途的軍隊。少年軍年少,易接受各種思想和知識,是義軍未來的關鍵!
少年軍強,則義軍強,少年軍弱,則義軍弱!
青年士兵會在戰鬥中死亡,百戰老兵也會在惡戰中尚生,而補充青年和百戰老兵的途徑,就在少年軍。
故而,金辰異常重視少年軍的培養,如今的溫州府某處隱蔽軍區內,就有十多萬的少年軍在秘密的接受新式訓練。
這十萬少年軍一旦成型,便是高度火器化部隊,然,這些少年的年齡大多數只有十三-十六歲,想要成軍,少說也要個三、五、七年的時間醞釀,方能成形,並且不是一下子就練出十萬人來,而是分開來,一批一批的形成。
勘探完地形,金辰便沒有向鄱陽城外的義軍大營前進,反而轉過了道,在鄱陽城數十里外,接近湖泊的一處隱秘山莊落了腳。
此山莊名爲方家莊,是鄱陽湖一帶有數的大家之一。有家丁兩千餘人,房地產千、萬畝,爲其工作的農奴不計其數。
當然,這些產業都是分佈在整個鄱陽湖附近的,不僅僅是鄱陽城一帶。
金辰爲什麼要來這裡呢?
因爲這裡有一個讓金辰頗爲心動的人物,此人乃是當代大儒,韃子朝的三代元老,方天儒!
這多虧了一個人,金辰才得以順利的找到方天儒,這個人的名字叫做楊中堂,他是方天儒的學生,也是江西南昌一帶楊家的後人,據說這楊家於宋朝時的楊家有些關聯,乃是根深蒂固的地方世家,自然對方家的一切都很熟悉。
此莊頗大,有家丁數百餘人,良田千畝,農奴數千。
李義佔領鄱陽城後,便派人封鎖了方家莊一帶,到是沒有太過騷擾到方家莊。
金辰剛來到方家莊外圍地區,就有設置關卡的統領前來領路。在穿越幾道或明或暗的關卡後,金辰終於到了方家莊前。
“籲。。”
金辰拍馬停下,率先下了戰馬,身後千餘輕騎亦是同時勒馬下步。。。。
這時,整個方家莊亦是被這股來歷不明的輕騎帶起了騷動。不少膽小的農奴趕緊放下了手上的農活逃往自己家中,而那些監護的家丁們同樣帶着驚恐的表情逃往方家莊。
金辰等人到來所帶起的反應還不止如此,待方家莊的人聽到動靜後,思慮片刻,便紛紛出門迎接。
金辰望着眼前的這一幕,冷然一笑。什麼也沒說,而是帶着下了馬的千餘騎兵大步邁向方家莊的大門。
沒多久,金辰就來到了方家大門。
這時,一位似乎在方家有些地位的管事者出來,帶着勉強獻媚的笑容迎接金辰等人。。
“這位大人能夠光臨方家莊,真是另方家莊蓬蓽生輝啊,呵呵。。呵呵呵。。。”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金辰看此人笑的如此勉強,那表情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心下不喜,也不理會,直接進入了大門。
管事者臉色一變,有些驚恐,剛想說些什麼,就被金辰身後的親兵粗暴的推開。
沒多久,千餘下馬的騎兵如潮水一般涌進方家莊,將整個方家莊**裸的監控起來,就連茅房也有幾個人看守,就不要說什麼後院、前院的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面對義軍如此強勢和無理的行爲,方家莊的直系血脈們都有些氣憤,他們家的老爺子好歹也是三朝元老,當代大儒,義軍既然如此無禮,可他們卻依然沒有絲毫的辦法。。。
金辰沒有理會方家人的表情,依舊邁着不輕不重的步伐,進了方家大堂。
而金辰的親兵同時也將整個大堂塞滿,將每個角落監視起來。
除了親兵外,楊中堂、譚明二人,孟武亦在其列。
金辰大步一邁進大堂,就感到到一股凌厲的氣勢籠罩着他!他會心的朝那人望去,卻見一名身着緊身武士服的中年刀客靜靜的站在一位年老古稀,頭髮斑白的老人身後,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金辰。
金辰還沒有什麼動作,孟武就先一步的“哼”了一聲,將那名刀客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大堂的氣氛有些凝重起來。
那名刀客的氣勢相當凌厲,就如同一把隨時可以出鞘殺人的尖刀一般!等閒人要是受了此等凌厲氣勢,恐怕會立刻心生膽寒,不戰自潰。。。
對此,金辰只是面無表情的掃了一下週圍,終於將目光放在了大堂之上,那名老人的右邊座位。此時這個座位上,正坐着一名中年人,此人身着長衫,一臉正氣,到有些氣勢。
隨着金辰的目光,那中年人自然也發覺了金辰的目光,表情上似乎還很鎮定,沒有什麼害怕的表情,但是目光中卻有些閃躲,顯然是畏懼金辰的威勢!
金辰隨意的附耳在孟武耳邊說了幾句,衆人只見孟武聽了聽頭,然後便面無表情的大步邁向了那中年人。。。
此時此刻,方家人除了少數見過世面還保持鎮定外,大多數人已經面露驚恐之色,忐忑不安的望着孟武。
孟武雖然向中年人前去,目光卻一直盯着那位刀客。而那刀客也一直盯着孟武。
“我家將軍要坐着個位置,請讓讓。”
終於,孟武停主了腳步,在那中年人的面前停下,淡然說了一句。這一句話,讓那老人的神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快。而那中年人雖然臉色有些難堪,眼神中卻有一股如重釋負的感覺。
當下,也沒感覺什麼不對,直接乾脆的起身離開。那中年人剛做完,下意識的擡頭望向方家的老爺子,卻從老爺子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絲失望。。。
中年人立刻認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如今他乃是方家的家主,卻在義軍的強勢面前,如此輕易的讓出了座位,說出去,實在有些丟臉。。。
可丟臉總比丟命強吧??
中年人如此安慰自己,然後便轉身在老爺子的左邊第一個座位坐下。
金辰見此,淡然一笑,大步向前,從容不迫的在原先中年人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方家的其他人在這時,也沒有什麼鄙視的意味,反而同樣有一股如重釋負的感覺,在彼此的眼神交流中,似乎在說“原來他是想要座位啊~!”。。。。
孟武見金辰入座,反身也來到金辰的身後,於那刀客一樣,雙方之間的間隔僅一個桌子的距離。
楊中堂、譚明二人也相繼入座,因爲譚麒麟的起義宣言,譚明已經被金辰任命爲都尉,故而,譚明的座位還在楊中堂之上,位坐金辰之下,右面第一個座位,而楊中堂則是第二個座位,接着就沒有人了。
方家人則都在左面,因爲根據這個時期的風俗,主人在左,客人在右。
一切入座後,金辰沉默了半響,率先開口道“聽說方家有女名方霏,貌美如花,清純可愛,在下仰慕已久,此次到來,特來提親!”
“啊?!!”
金辰話出,驚的整個大堂的方家子孫個個驚聲,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金辰。
原本在他們看來,金辰此次前來肯定是包藏禍心,他們方家恐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想不要金辰卻突然爆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少人方家人的人腦開始有些混亂,竟然小聲的議論起來。。
唯有方家的老爺子聽言,神色有些難看起來。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金辰竟然是來提親的!
忽然,老爺子的眼神落在他以前的門生,楊中堂的臉上!他意外的發現,此時的楊中堂竟然用一股意味深長的眼神望着自己!
一時間,老爺子內心極其憤怒,他明白了!是他的門生!也就是楊中堂出賣了他!不然的話,一個農奴翻身的起義軍頭子,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有一個寶貝孫女?
“莫非,這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