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始皇帝東巡

劉邦在返程的途中,抵達碭郡蒙縣西北的貫亭後,被扣押起來。

貫亭,又名貫澤。

春秋時期,這裡屬於宋國的領地,但是由樑國派遣的官員管理。入戰國之後,貫澤先後隸屬於宋國和齊國。始皇帝統一六國,隨即被納入了碭郡的治下,並設立貫亭,以方便管理。

看押劉邦的官吏,是沛縣縣吏莊不識。

之所以讓沛縣的官吏來看押劉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秦統一天下之後,雖然在各地派駐了官員。但是從他下令焚書之後,就不斷有官吏逃逸的事情發生。沒辦法,焚書造成的影響實在太過惡劣。許多儒生甚至不惜用性命去反抗。大秦本土的官員,本來就奇缺。不得已安排了許多六國的儒生。雖然緩解了窘況,但卻不甚穩定。

蒙縣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而且逃逸的官吏,官職還不小,是蒙縣的縣丞。

正由於這位縣丞大人的逃逸,使得蒙縣城中一片混亂,許多事情都無法得到妥善的安排。

蒙縣的人手本來就不充足,又怎可能騰出手來,讓人看押劉邦?

於是,這事情還是交給了隨同劉邦一起押送刑徒到驪山,並一起返程的沛縣官吏。反正劉邦是要被押送往相縣,讓沛縣的官吏押送,倒也算不得什麼。還可以省很多事,何樂不爲?

莊不識,齧桑人,年二十六歲。

是一個標準的楚人!

個頭不算高,大約七尺上下,按照後世的說法,也就是一百六十公分左右。

身體壯碩,孔武有力。白淨淨的麪皮。帶着幾分書生氣。手臂修長,善使一對家傳的五尺短矛。

那短矛是楚國名匠打造,一支重三十五斤,一支重五十斤。

而這莊不識,武藝也相當不俗。

他投身官府的時間比較晚,三年前齧桑遊徼推薦,成爲沛縣的獄吏。初見之下,很容易被他的外貌所矇騙。笑眯眯地。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是沛縣的人都知道,此人端的心狠手辣。

對待犯人,那是兇狠的要命。

但凡被關進了大牢,不管是什麼罪名,都要先受二十棍。

用莊不識的說法,這些犯人都是亡命之徒,桀驁不馴。二十棍,只當是殺殺他們的威風。

如果還不聽話。還有其他的生活。

不過,大多數犯人,吃了這二十棍以後,也就老老實實,不敢惹是生非。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莊不識地成績斐然。李放極爲看重。反倒是蕭何,看此人頗爲不善。

可是,這麼暴虐的一個人,對劉邦卻是非常敬重。

也難怪,在劉闞等人的眼中,劉邦是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無賴子。但在大多數生活與底層的人而言,劉邦性情豪邁,度量恢宏,是一個值得跟隨的英雄豪傑,是個了不起的人。

劉邦被捉的時候,還有周勃盧綰周苛三人,也都受了牽連。

莊不識並沒有爲難他們,名義上雖然是他看押劉邦,但實際上。對劉邦四人卻沒有絲毫懈怠。

自貫澤啓程,莊不識帶着七八個縣吏,壓着劉邦四人上路。

原本,在貫澤被抓之前,劉邦等人準備在這裡折道,往虞縣(今河南商丘虞縣)走,繞過孟諸澤之後向東,就是豐邑了。可現在,劉邦被抓了起來之後,他們奉命押送劉邦往相縣。

一路上。莊不識不禁疑惑道:“劉大哥。你這是犯了什麼事情?老秦爲何要抓你?”

此時,正好是劉肥在泗水郡襲擊囚車。把事情鬧大。

可在這之前,沛縣方面並未把事情說清楚。只說劉邦犯了事,所以要把他送到相縣去審問。

蒙縣方面沒有交代清楚。

而劉邦,甚至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在他想來,他似乎沒有惹什麼是非。這些年來在泗水亭兢兢業業,說不定是一場誤會?

聽到莊不識詢問,劉邦也是一臉地茫然。

要說他得罪了什麼人的話……恐怕就是樓倉的劉闞了!

可當年發生的事情,已過去了多年,不應該啊?再說了,如果劉闞真的想收拾他,肯定會親自派人過來。

所以,劉邦懷疑了一下之後,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若是除了劉闞之外,他這些年還真就沒得罪什麼人……能有什麼事情?劉邦茫然的搖了搖頭。

“可能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吧……這兩年,我沒惹是非啊!”

說着話,他看了一眼盧綰周勃兩人。那意思是在問他們兩個:是不是你們揹着我,搞是非?

盧綰周勃,也搖了搖頭。

至於周苛……

不是個惹事兒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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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他堂哥周昌在樓倉做事,甚得劉闞的信任。雖則兩人的觀念不太一樣,可畢竟是親戚。如果劉闞真的有所行動,周昌肯定會想辦法通知周苛。所以,劉邦再一次把劉闞排除。

殊不知,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由陳平秘密策劃。

若非劉闞詢問,甚至可能矇在鼓裡,更不要說周昌了。

一行人從貫亭南下,數日之後,抵達祈鄉。在往前,就是碭山縣城。過了碭山,就入了泗水郡。

劉邦的身份是犯人,自然不可能入縣城。

所以莊不識把他留在祈鄉,讓人好生照料劉邦四人,獨自往碭山去了。

過碭山縣,需更換關碟,這也是秦法所規定地律例。秦法對關碟非常看重,特別是齊魯三田之亂,是原本有些鬆弛懈怠的關防。一下子又恢復到了早先的嚴密狀態。若無通關關碟,那是任何人都無法通過關防。所以,莊不識必須要先換過關碟之後,纔可以通過碭山縣。

莊不識走了!

劉邦等人被關押在祁亭大牢中,幾名沛縣的官吏,在外面看守。

眼看着晌午時,衆人都感到飢腸轆轆。就在這時,祁亭亭長陪着一個鄉老。來到了大牢外。

“這些,是哪兒來的犯人?”

“啓稟遊徼,這些人是押往相縣的犯人。途中需要更換關碟,所以把犯人暫時扣押在這裡。”

原來是此地遊徼!

劉邦從牢門向外看去,只見這位遊徼,一身武官的打扮。

遊徼,是三老之一,專門負責緝捕犯人。他過來詢問盤查。倒也沒什麼奇怪。所以劉邦也就沒放在心上。他坐在乾草堆裡,靠着牆壁,卻不由得有些懷念起豐邑城裡地那個小家了!

以前倒也不覺得什麼,可落了難,才知道原來那個破敗的小家,竟是那般溫暖。

忍不住輕嘆了一聲。看了一眼周勃盧綰三人,不免有些愧疚道:“幾位兄弟,是劉季拖累了你們啊!”

“大哥何出此言?”

盧綰連忙說:“反正咱們也沒犯什麼事兒,想必是府衙弄錯了……等到了相縣,自然能平冤昭雪。”

“平冤昭雪?”

比較沉默地周勃,卻在這時侯開了口。“我看沒那麼容易。”

“老周,此話怎講?”

周勃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感覺着,好像沒這麼簡單……”

幾人正說着話,忽聞一陣飯香傳來。

劉邦一怔,擡頭看去。只見祁亭亭長帶着人,擡來了兩個木桶,裡面盛滿了香噴噴的稻米飯。

“兄弟們都辛苦了,單遊徼說諸位既然到了祈鄉。總不能連一頓飯都不管。”這位亭長,一臉的笑容,把飯桶擺在了那幾名沛縣官吏的面前,“來來來,吃點東西……咱這裡也招待不得甚好東西,吃飽肚子倒是不成問題……還有那裡面的幾個,你們也吃着,省得餓了肚子,耽誤腳程。

過了碭山縣,一路下去。可就難吃到熱乎的飯菜了……嘿嘿。再往前走,可就是碭山大澤!”

這亭長說地倒沒有錯。

幾個官吏。都站起來道了一聲謝,盛了飯菜,蹲在牢房外大吃起來。

“劉亭長,你怎地不吃?這碭山稻米,味道相當不錯,可是比咱們沛縣的稻米,要香甜許多呢。”

雖然劉邦是犯人,可這些官吏,對他還算尊敬。

都是從底層走出來的人,加之莊不識的囑託,官吏們倒也還能記得牢房裡地劉邦四人。

一名年長地官吏,盛了四碗稻米飯,放在牢門口。

“劉季啊,你們也吃點吧……那亭長說的不錯,入了碭山大澤,到相縣之前,再想吃熱乎飯,可就難了。你也別太擔心,反正你也沒做什麼壞事。等到了相縣,說清楚也就是了。”

“陳老頭,謝了!”

盧綰說着話,從門外把飯給拿進來,先放在劉邦面前,然後又給周勃和周苛各一碗。

自己捧着一碗稻米飯,蹲在牢門邊上,張口就要吃。

可就在這時,周勃突然道了一句:“綰,先別吃!”

“怎麼了?”

劉邦那邊剛端起了飯碗,聞聽周勃這一句話,不由得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大哥,等他們先吃完,咱們在吃!”

周勃說着,目光不經意地朝牢門外面看了一眼。

“你是說……”

“我不知道!”周勃壓低聲音道:“大哥突然遭難,事情本就出乎尋常,我等需小心纔是。”

劉邦想了想,“倒也有理!”

雖然心裡很不滿,可劉邦既然這麼開口了,盧綰也只好悻悻的放下飯碗,低聲嘟囔了兩句。

牢門外,官吏們狼吞虎嚥。吃的非常香甜。

飢腸轆轆的劉邦幾人,不由得都嚥了幾口唾沫。眼看着官吏們就要吃完了,盧綰忍不住說:“老周,莫再疑神疑鬼了。你看,他們都快吃完了,咱們再不吃的話,飯菜可就要涼了。”

“綰,在等等!”

周勃的喉嚨抖動了一下。嚥了口唾沫。

“我不管,你們不吃,我卻真地餓了,我吃!”

盧綰說着話,從地上拾起飯碗,捧着就要開吃。劉邦,突然一把攫住了盧綰的胳膊,低聲道了一句。“綰,看外面。”

劉邦地話,盧綰不會不聽。

扭頭看過去,只見剛纔還狼吞虎嚥的官吏們,一個個晃晃悠悠,似乎喝醉了酒似地。很快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地。盧綰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咯噔一下,“這飯菜裡,有問題?”

他看了一眼碗中的飯菜,打了一個寒蟬。

“我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及盜!”

周勃說着話,把飯碗裡地飯菜潑在地上,迅速用稻草掩住,然後壓低聲音道:“大哥,趕快把飯菜也倒了,裝昏迷……看看究竟是誰想要陷害我們?我就說嘛,這件事情,不會簡單。”

“聽老周的話,快點做……”

劉邦這時候。毫不猶豫的把飯菜破了,學着周勃的樣子,用稻草掩住,然後倒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地功夫,腳步聲傳來。

只見那遊徼帶着祁亭亭長,並五六個差役走了過來。

“都倒下了?”

遊徼看了一眼,輕聲道:“大家動手利索一點,都解決了,那五十鎰黃金,就都是咱們的了。”

“單老。這些官差也解決掉嗎?”

“當然要解決了!”遊徼冷笑一聲。“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殺了他們往山裡面一扔。兩三日之後,山裡的野獸自然就幫着咱們毀屍滅跡。既然有賊人洗劫,咱們自然要做的認真一些。

好了,莫再廢話,快點動手!”

說完,這遊徼從腰間抽出鐵劍,走到一官差跟前,手起劍落,將那官差的人頭砍下。有人帶了頭,底下人自然也不心慈手軟。雖說秦法嚴苛,但這荒山野嶺之地,殺個把人算個甚!

眨眼之間,幾名官差人頭落地。

那遊徼使了一個眼色,祁亭亭長帶着人,就往牢門走去。

華棱棱,牢門打開。亭長手持滴血地長劍,走到了盧綰跟前。擡起手,剛準備砍下盧綰的首級,突然間就見昏倒在草堆上的周勃身形暴起,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踏步上前,一把攫住了他地手臂,順勢一個類似於後世擒拿手的動作,將亭長手中的寶劍就給奪了過來。

“大哥,動手!”

周勃說着話,手起劍落,將亭長砍翻在地。

與此同時,劉邦周苛盧綰三人,紛紛從草堆上暴起身形,撲向其餘幾人。幾個祁亭官差,顯然是沒有料到劉邦幾人會突然出手。一愣神兒的功夫,亭長就慘叫一聲,倒在了血泊裡。

劉邦年紀的確是不小了!

可畢竟也是遊俠出身,身手非常敏捷。

一把奪過了對方手中的武器,順勢跨步撩劍,將一名官差砍翻。而周苛和盧綰,也不示弱,和兩名官差糾纏在一起,一時間難解難分。而這時候,周勃已經攔住了最後一名官差,大喝一聲,劍勢暴漲,將對方刺死。然後和劉邦一人一個,將那兩個和盧綰周苛糾纏地官差殺死。

說時遲,那時快……

祁亭亭長和幾名官差眨眼間就被解決!

牢房外地遊徼嚇了一跳,大叫一聲,扭頭就走。

他萬萬沒有想到,劉邦這幾個人竟然是如此難對付。更沒有想到,劉邦他們沒有吃那下了藥地飯菜。驚魂失魄下,他跌跌撞撞向外跑。眼見着就要走出祁亭大門的時候,卻見一人進來。

“裡面發生了何事?”

“賊人造反,賊人造反了……”

遊徼甚至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驚慌失措地大聲喊叫起來。

賊人造反?

來人先是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什麼,跨步上前。橫跨就是一撞。遊徼猝不及防,被來人撞翻在地。頓時清醒過來,擡頭看去,卻是一個長着白淨面皮,身材短小,卻甚魁梧的男子。

“你,你是何人?”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纔對!”

來人說着話。手中擎出青銅短矛,做勢就要出手。就在這時,劉邦等人趕到,大聲喊:“不識兄弟,手下留人!”

青銅短矛地鋒刃,和那遊徼的咽喉只一指的距離,生生停住。

莊不識扭頭道:“劉大哥,你沒事兒吧!”

劉邦也顧不得寒暄。縱步上前,一把攫住那遊徼地衣服領子,厲聲喝問道:“你是何人?爲何要殺我?”

“小的,小的名叫單寧,是本地遊徼……”

“爲何要殺我,快說!”

單寧臉色煞白。惶恐道:“非是小人要殺英雄,實在是受人矇蔽。幾十天前,有人找到小的,說是願意出黃金百鎰,殺死英雄。”

劉邦,愣住了!

這是誰要殺我……

周勃把鐵劍放在單寧的脖子上。“那人是什麼來歷?爲何要殺我家大哥?”

“小的也不清楚……真地,小的真不知道。”單寧面對着明晃晃地利刃,嘶聲叫喊道:“小的也是一時貪財,被迷了心竅……哦,我想起來了,那人說,英雄你擋了別人的好事,所以纔想要殺你。小的收人錢財,也不好問的太多。不過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那人是官府中人。”

“劉闞,定然是那劉家子!”

盧綰忍不住大聲咒罵。

但劉邦卻搖了搖頭,“不可能……劉闞如今是泗水都尉,俸祿兩千石,與郡守幾乎平級。他要殺我,何需這種手段?擋了別人的路?這些年來,我一直呆在沛縣,何曾擋了人的路?除非……”

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嘴。

周苛輕聲說道:“李放!”

好像只有這個人了……自己在沛縣,雖算不上是上等人。可多多少少地。人脈卻非常廣。

特別是那些地痞,大都唯劉邦馬首是瞻。

李放對此也地確是很頭疼。幾次都想收拾劉邦,最後都停手了!特別是樊噲當了縣尉之後,李放對他更不放心了。連樊噲都聽劉邦的話……想一想,那劉邦和縣令,又有什麼區別?

莊不識這時候,卻拉着劉邦走到一邊。

“大哥,出事了!”

“啊?”

“相縣絕不可去!”莊不識深吸一口氣,平定了一下內心地慌張,“你現在若去了相縣,死路一條。”

“此話怎講?”

劉邦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抓住莊不識的胳膊,急急問道。

莊不識說:“我剛纔去碭山縣裡更換關碟,從碭山縣縣丞的口中得到了消息……肥公子出事了!”

“肥公子?”

劉邦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地看着莊不識。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莊不識口中的肥公子,就是他那個大兒子劉肥。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問:“劉肥?劉肥他,出了什麼事?”

“據說,肥公子在戚縣和當地盜匪勾結,已經被列入了反賊名單。

大哥之所以被抓,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大哥的父母兄長,還有嫂嫂,都被抓了起來,押送樓倉。”

押送樓倉?

劉邦先是心裡一緊,旋即冷靜下來道:“那倒也沒什麼……泗水都尉本就負責泗水東海兩郡刑獄提點,加之劉家子先前在平陽平定三田之亂,這件事由他接手,倒也不是什麼算不得什麼。再說了,若是由劉闞接手,說不定倒沒事兒了……嘿嘿,怎麼說,我們兩家也是親戚。

他若是不想他老婆一家死絕,肯定會設法爲我開脫,沒事兒。算不得什麼事情。”

他說的輕鬆,可莊不識卻苦笑搖頭。

“大哥,事情就出在,這樓倉接手上面!”

“此話怎講?”

“肥公子帶人在途中,襲擊囚車……但是他只救走了四爺!”

“什麼?”

劉邦這一次,可輕鬆不得了。若說之前劉肥勾結盜匪,被列入反賊名單,劉闞還能從中開脫的話。那襲擊囚車,事情可就變大了。這樣一來,就等同於坐實了劉肥這反賊的名聲。

“逆子該死,逆子該死!”

劉邦頓足捶胸,一旁周勃周苛,低聲勸說。

莊不識猶豫了一下,“大哥,不僅僅如此呢……肥公子襲擊囚車地時候。重傷了護送囚車的官吏。還有,還有……他傷了嫂夫人。據碭山縣的縣丞說,嫂夫人在當天,就不治身亡了!”

這一下,連周勃和周苛兩人,都呆傻了。

劉邦更是長大了嘴巴。好半天苦笑一聲,“這逆子,非是要害死我不成?”

“泗水都尉因爲這件事,已經大發雷霆。並且通報了臨近四郡官吏,追查肥公子等人的下落。

至於其他地事情,那人沒有再說。我也不敢問太多。

哦,還有一件事……呂家因嫂夫人之死,已宣佈解除了嫂夫人和大哥的婚事……所以,我估計若大哥去了相縣,肯定會有危險。如今,大哥你們又在這裡殺了祁亭亭長,等於是殺官造反啊!

這罪名,怎麼可能洗脫的了?就算是那泗水都尉想幫你,估計這時候。也會袖手旁觀。”

劉邦,腦海中一片空白。

“大哥,我們先離開此地,再另做打算吧!”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劉邦從頭到尾,都沒有詢問過他父母的情況。

也許是沒注意到,也許是故意忽略掉。不過這些人都知道,劉邦和他的父母,關係並不好。

“對,先離開這裡!”

“我們逃到碭山大澤。然後再另做打算!”周苛在一旁出主意道。

劉邦在片刻慌亂後。迅速地冷靜下來,連連搖頭。“如果我們沒有殺這些官差,逃到碭山大澤裡倒是妥當的辦法。只是現在,我們殺了這些人,就等同於坐實了造反的罪名,碭郡上上下下,就算是不想追查,都不可能了……只需要封鎖住碭山大澤地出入口,我們插翅難飛!”

“那怎麼辦?”

劉邦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看着莊不識,“不識兄弟,因爲我的事情,卻連累你到如斯地步,劉季實在是……”

“大哥,休出此言!”

莊不識說:“我視大哥爲我親兄,哪有甚連累之說?只恨不識無能,幫不得大哥洗脫罪名。

但不識早已下定決心,大哥即爲我兄長,大哥去何處,不識就去何處。只要大哥不覺得不識無用,不識願爲大哥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若換做劉闞,肯定會對莊不識這種行爲,而感到詫異。

說古人淳樸?

也許就是這樣吧……如果服氣了一人,會義無反顧的跟隨,而不需要任何的道理。就好像後世《水滸傳》裡的宋江,可能連劉邦的腳趾頭都比不上,卻有那麼一大堆人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義字當先,大概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我們去陳縣!”

劉邦當機立斷,拿定了主意。

陳縣?

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盧綰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笑道:“莫非大哥是要投奔那個……”

“廢話莫說!”

劉邦沉聲道:“這狗賊既然聽到了我們地談話,斷不可留他性命。不識,殺了這狗賊……老周你們兩個,去屋裡收拾一下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麼方便帶走地物品。多帶乾糧,我們儘快動身!”

“英雄饒命,小的絕不會……啊!”

莊不識不等單寧說完,手起矛落,刺進了單寧地心臟。

盧綰周勃幾人,很快把亭內清理了一遍,有用的東西打包帶走。然後隨着劉邦,在烈日之下,踏上了南行之路。

陳縣雖然有秦軍重兵把守,但也算是一處盲點。

誰又會相信,他們會逃到陳郡?

第三天,陳平帶着人,找到了祁亭……

“這麼說,劉季還是逃走了?”

劉闞陰沉着臉。聽完了蒯徹的彙報。

“道子如今還在祁亭,據說碭郡對此事大爲震驚,已派出兵馬,封鎖了碭山大澤大小通路,誓要抓到劉季等人……主公,此事當真是怪不得道子。這件事本毫無破綻,居然還是出了差錯。”

劉闞搖搖頭,“劉季不可能留在碭郡……我早就說過。那傢伙好像泥鰍一樣溜滑,絕不能有半點輕視。否則,當年我在沛縣,就足以幹掉這個傢伙。讓道子回來了吧,我們一起想想,看那劉季會逃到什麼地方。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這次殺不死劉季,下次就更困難了。”

蒯徹應命,轉身要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劉闞突然叫住了他,“老蒯,讓小豬秘密派些人。去沛縣呆着。盯住劉季地那些朋友,特別是夏侯嬰和樊噲。我估計,劉季不會這麼輕易地捨棄他在沛縣的基業,不管他去了哪兒,一定會設法和夏侯嬰他們聯繫……若有可疑人物,立刻向我稟報,明白?”

蒯徹點了點頭,“明白!”

夜,已深沉!

家中老小。都已經睡下。

劉闞輾轉難寐,披衣走出了房間。

循着府中的夾道,他走到了呂雉的靈堂。

馬上就要過七七了,等過了七七,呂雉就要入土了。按道理,呂雉應該入劉家的老墳。可是呂文已經宣佈取消了呂雉地婚事,所以最終決定,把呂雉安排在單父呂家老墳。過些日子,呂會隨着呂氏夫婦,扶呂雉靈柩。迴轉單父老家。安置呂雉入土的事宜。雖然離開單父祖宅已經有年月了,老家的墳塋也荒廢了。但隨着劉闞地崛起,呂家已開始着手奪回單父祖墳。

對於此,劉闞倒無甚想法。

這時代的人,對土地看得很重,特別是對祖宅,那是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情結。

而且,關於這件事情,劉闞已派人通知了薛郡王恪郡守。王恪也表示沒有意見,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麻煩。

靈堂上,呂陪着劉元爲呂雉守靈。

香火繚繞,讓靈堂上充斥着一種悲涼之氣。

劉闞在靈堂外站了一會兒,又轉身離去……

一個人漫步在田莊花園裡面,劉闞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

呂雉死了!

劉邦逃走了……

歷史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今,誰也說不清楚……

夜色朦朧,已是春暖花開時,可劉闞卻感覺到,很冷,很冷!

時間,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悄悄地溜走。

經過了一場並不算太大的動盪之後,泗水郡很快就恢復到往日地平靜之中,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劉肥自襲擊了囚車之後,先是出現在東海郡一次,旋即就沒了音訊。

據蒯徹推測,劉肥很有可能南下,逃到了淮水以南,九江、會稽和泗水郡交接的地區。那一帶,丘陵密佈,河道縱橫,更有羣山繚繞……幾百個人躲進去,好像石沉大海,很難查找。

更何況,老秦對這個地區的控制,還不甚嚴密。

而劉邦呢?

更是音訊全無,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三月時,始皇帝正式在南疆設立了南海郡,由早先的南疆大軍主帥任囂,出任南海郡郡守。

同時,南海郡督閩中郡,等同於兩郡一郡守!

分別數年之後,任囂終於派人送信前來,一方面是感謝劉闞之前爲南方大軍所做的種種貢獻,另一方面則送來了一些南疆的特產。其中。讓劉闞最爲吃驚地,是一種生長在閩中郡,名爲甘薯的特產。

劉闞剛看到禮單地時候,並沒有太過在意。

可是等他看到甘薯地第一眼起,就不禁爲之大吃一驚。

這甘薯,赫然就是後世地紅薯,地瓜。根據劉闞對紅薯地瞭解,這玩意兒地原產地應該是在美洲大陸。在明朝時才傳入了中國。怎麼現在……就出現了這東西?而且是出產自閩中?

據任囂派來的使者解釋,這是閩中山區的一種特產,但當地人甚少拿來食用,多用於飼養牲畜。所以,任囂送來的甘薯也不算太多,用他的話說,就是給劉闞看個新鮮,如此而已。

可是在劉闞看來。任囂送來的甘薯,其價值甚至遠大於其他禮物地總和。

立刻派人前往南海郡,一方面回放任囂,另一方面,希望任囂更再多給他準備一些甘薯種子。

劉闞並不知道,在原有的歷史上。任囂在這個時候,已經故去。

南方多瘴,任囂指揮秦軍攻佔了嶺南之後,沾染了瘴氣,以至於不治身亡。可是現在,也許是由於劉闞贈送的藥酒秘方。任囂依然活地非常健康。而趙佗,則擔任龍川郡校尉,留在軍中。

當然了,趙佗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劉闞已經不再去操心了……

因爲在四月時,巴曼率領一支巴人商隊,自江陽抵達樓倉。

如今,巴曼年過雙十,早已過了婚嫁的年紀。本來,闞夫人也贊成劉闞將巴曼娶過門。可由於巴曼的守孝期還沒有過去,所以只好作罷。但即便是如此,闞夫人還是派人去了一趟嚴道,拜訪巴曼的四叔巴棘。巴曼父母已亡,二叔三叔又不承認她,幾個姑姑嬸嬸,都在異邦。

唯一的親人,就是巴棘。

闞夫人和巴棘做主,定下了劉闞和巴曼地婚事。

只等守孝期一過,兩人就立刻成親。而且。巴人商行如今在巴蜀正是緊要關頭。只要巴曼能在蜀郡站穩了腳跟,接下來就可以輕鬆許多。對於巴曼而言。這一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

所以在樓倉停留了三個月之後,巴曼和劉闞依依不捨的道別,迴轉蜀郡。

一晃,已到了九月。

這一日,劉闞正在處理公務,忽然門外有薛鷗稟報,“啓稟都尉,嬴郡守派人前來,有要事求見。”

劉闞放下手中的筆,不禁感到有些詫異。

十天前,他纔剛從相縣回來,嬴壯這突然派人前來,又有什麼事情?

“快快有請!”

劉闞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一個青年大步流星地隨着薛鷗走了過來。

哈,居然是嬴壯地兒子,嬴鑊(音hu,四聲)。

這嬴鑊,年紀比劉闞小兩歲,如今在嬴壯麾下擔任長吏,是一個很爽氣的青年。

劉闞笑着迎上前,“鑊兄弟,今兒個怎麼有功夫,來我這樓倉做客?”

嬴鑊連忙行禮,“啓稟都尉,嬴鑊奉家父之命,請都尉立刻準備,五日之內,在相縣與家父匯合。”

劉闞一怔,“匯合?”

嬴鑊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劉大哥,你有所不知。陛下將在十月初一,巡狩東方……此次巡狩,規模頗爲隆重。三川、碭郡、潁川、泗水、薛郡等地地主要官員,都要到滎陽候駕。

都尉也在此次候駕名單之中,如今使者已在相縣,家父讓我來通知您,立刻準備,前去候駕。”

始皇帝東巡?

劉闞不由得愣住了!

但最讓他感到吃驚的事情,同時也是讓他感到興奮的事情卻是:他,竟然有了這候駕的資格!

注1:甘薯地問題,出自《中國風俗通史-秦漢卷》,書中記載,秦漢時,浙江南部,也就是秦時的閩中郡,已有甘薯出現。老新以此書爲依據,寫下了這個情節,若有錯誤,還請見諒。

注2:莊不識,漢高祖功臣封武強侯.

《史記》:(武強侯莊不識)以舍人從至霸上。以騎將入漢。還擊項羽,屬丞相寧。

案,有關丞相寧,前人多無解。今人陳直《史記新證》稱:“寧疑爲陵字同音之誤,謂王陵也。《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漢高祖六年,十月乙巳,以安國侯王陵爲右丞相。太史公以王陵後官之名紀述前事也。”案,陳氏所言有其合理之處。《史記》中以後地名記前事及以後職銜記前事者比比皆是。如漢三年,張良與劉邦論事就稱其爲陛下;劉邦、項羽未封王,其稱呼中就有大王出現。故此處用後官稱前事亦不爲奇。而當時主持封侯,亦有王陵居中主事,稱其當時職銜的可能性是有的。此可備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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