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努力的用最後一絲清醒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是那個農家小夥子,只是此時看來,他卻與方纔完全不同,微微笑着,目光清亮如水,遙遠,而殺意微微。
刀疤臉恍惚間想起太子軒轅兆郢在他們臨行之時囑咐過的話,軒轅耀辰的手下有許多能力超卓的陰詭之人,要多加小心纔是。
這個小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陰詭之人,但連同自己在內的十來號都折在了這裡,出師不利啊……
他最後的念頭閃過,眼睛一翻,七竅流血而亡。
其餘的人也沒有幸免,只是方纔那個絡腮鬍子和刀疤臉靠着火堆最近,絡腮鬍子還吃了火上烤着的雞,自然毒性發的最快。
“出來吧。”洛九卿說道。
隱藏在暗中的人都陸續走了出來,他們看着洛九卿,比平時看着洛擎天還要崇拜,他們征戰沙場多年,手上染血、腳下踩骨都不算什麼事,但是今日,他們方纔見識了最高的境界。
兵不血刃而殺人於無形,不損自己的一兵一士,竟然讓這些十來個身手不弱的人都死在這裡。
“快點處理了早些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洛九卿吩咐道。
“是。”那些人自然服從,手腳麻利的處理起來,很快,便打掃了乾淨,至於那三十匹馬,洛九卿的意思是上路的時候把它們都帶上,派出兩個人負責看管,太子的馬都是好馬,不要白不要。
說不定在以後的路上再遇到殺手,雙方動起手來馬匹會有損傷,留着自然有用處,大不了快到雲州的時候再賣掉。
這一夜睡得安穩,太子怎麼也沒有想到,派出的第一批殺手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讓人給滅了。
這樣一來,也給了洛九卿機會,天不亮他們就起身,一路向着雲州而去。
這樣走了三日,離着雲州越來越近,洛九卿想着關於軒轅耀辰去雲州的事,恐怕越厲早已經得到了消息,太子得到了消息之後應該會第一時間通知他,讓他做好準備,以防被軒轅耀辰打一個措手不及。
那麼,越厲會如何做呢?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不會乖乖的交權的。
當夜,洛九卿睡不着在帳篷外走動,不遠處有一條溪流,她坐溪水邊,望着星空想着對策。
雖然那次只在紅袖樓見了一面,但是卻明顯可以看出,越厲此人老練有城府,而且行事狠辣,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對於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智取,而不是強行對上,否則的話,不僅要打一場苦戰,還會傷及自己的力量,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那不是洛九卿想要做的事。
她正苦苦想着,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微微側首,只見是兩個士兵手中執着水壺,向這邊走來。
兩人一說走着一邊低聲說着什麼,無意中擡頭看到洛九卿,不由得站住腳步,遠遠的施了禮道:“公主。”
洛九卿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兩個人繼續向着水邊走去。
洛九卿無意中轉過頭看向他們,就在他們的手要伸到手中去灌水的那一刻,洛九卿突然叫道:“慢着!”
兩個人一愣,急忙收回了手,詫異的望着洛九卿。
聽到洛九卿的聲音,墨白和白墨也趕過來,一左一右站在洛九卿的身邊,低聲問道:“主子,怎麼了?”
洛九卿的目光沉冷,在水面上掃過,墨白的臉色也微微一變,他邁步上前,走到水邊,蹲下身子仔細的看了看水,又深吸了幾口氣嗅了嗅,轉頭對洛九卿說道:“主子,這水有毒。”
洛九卿站起身來,走到水邊冷笑了一聲說道:“方纔就覺得有些不對,這水在流動的時候在月光中竟然有幾分如水銀一樣的光。”
“主子說的是,”墨白點了點頭說道:“此水中被人加了白霜草的粉末,雖然顏色極淡,但在光芒中仍舊有些淡淡的銀光,可是如果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的,而且這種毒沒有味道,一般人根本不會易察覺。”
“多謝公主!”那兩個士兵一聽,額頭上不禁滲出冷汗,急忙走到洛九卿的面前跪倒施了禮道。
“不必多禮,”洛九卿擺了擺手,“你們是我的手下,讓你們沒有損傷是最起碼的職責,先下去吧,告訴大家,暫時先不要喝水,另外,要嚴密戒備,隨時等待命令。”
“是!”
“主子,白霜草的毒是經過提煉的,並不是自然中長成的,所以,這次的毒一定有人故意爲之,而不是……巧合。”墨白說着,垂首說道:“屬下失察,險些造成慘禍,請主子責罰。”
“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洛九卿看着他說道:“有些疏忽也是在所難免,但是本宮身邊最爲倚重的就是你們二人,所以,你們要比別人更辛苦些更警惕些,到了任何一處落腳地先要探察清楚情況纔好。”
“是,屬下知錯,”墨白說道。
“看起來,對方已經盯上了我們,”洛九卿望着水流的方向,沉吟道:“對方應該是在上游對水下毒,也就是說是在我們的前面,而這幾日我們一路走來並不曾見到有人超過我們走到前面去,這就說明……”
洛九卿的目光微沉,白墨在一旁說道:“這就說明,對方就是從我們的對面來的,有可能是雲州方向來的人。”
“哼,”洛九卿冷哼了一聲,“這麼說來,就是越厲的人了,他果然早就得了消息。”
“只是……”洛九卿說罷,又微微疑惑道:“他怎麼會盯上我們?按說應該是安王走在前面纔是。”
正在此時,隱約看到遠處有火光一閃,像是有人掌着火把在走動,洛九卿立即說道:“快,速速傳令下去,所有人都倒地戴好兵器,若來的是下毒之人,便讓他們有來無回!記住,要留一個活口!”
“是!”
洛九卿沒有離開溪水邊,只是往暗中隱了隱身形,目光炯炯的盯住了火把移動的方向。
來人大約有五六個,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握着明晃晃的鋼刀,邊走邊用刀砍着水邊的亂草。
走在前面的一個手中的動作幅度大了些,砍草的刀尖一晃差一點碰到水,他身側的那人立即低聲叫道:“你小心些!若是這水濺到皮膚上,有什麼後果你不知道嗎?”
前面那人雖然不太高興,但總歸是理虧,胡亂點了點頭說道:“行了,我看着呢,小心點就是了。”
“你們兩個都閉嘴!”後面的一個人罵道:“萬一驚到了人怎麼辦?”
“怎麼會?”前面的人奸笑了一聲說道:“越大人不是說了,這藥厲害得緊,只要沾上就夠喝一壺的,何況還是喝進肚子裡去?早就毒發了不能動彈了!”
“以防萬一,若是他們沒有喝水呢?”
“都這麼長時間了,還能不喝水?你當他們是神仙?”
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向前走,洛九卿在暗中聽得心驚,幸虧他們的人在出發之間在客棧中打了尖兒,把水壺都灌滿了,到了這裡也沒有打水,否則的話,如果自己沒有發見,這些士兵也未曾察覺,現在已經是損失極大了!
那些人在不遠處停下腳下,把手中火把熄滅,隨後提了刀,慢慢的靠近洛九卿等人的營地。
洛九卿在暗中數了數,一行六人。
他們手中提着鋼刀,就是那種軍營中最常用的,身上換了常服,但是腳上的靴子卻依舊是黑色的軍靴。
幾個人躲在樹後,仔細的向這邊瞧着,只見滿地都是“死屍”,一絲聲息也無,地上的火堆也滅得差不多了,只有少許還沒有燃透的,忽明忽暗,似在夜色中眨動的猩紅的眼。
走在最前的那人冷笑了一聲說道:“怎麼樣?我說了吧,他們早都挺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另一個人說道:“還是謹慎些,看有沒有落網的。”
“越大人說了,這藥厲害得很,只要是沾上,準跑不了,雖然一時死不了,但也會全身僵硬,毫無反擊之力,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這下我們可以去請賞了。”
“該着咱們弟兄走運,這次的賞賜肯定錯不了。”
六個人興致勃勃的議論着,談話間已經走到了營地中央,不時擡腿踢踢躺在地上的幾個人,檢查他們都中毒了沒有。
在他們看來,其實不用檢查也是一樣,如果是沒有中毒,怎麼會好端端的躺在這裡?
“行了,弟兄們,”有人說道:“咱們的任務是把安王的人頭帶回去,把畫像拿出來,看看哪位是安王。”
“看什麼畫像,”另一個人說道:“上次安王來的時候我見過,我能夠認得出。”
“那快找找,只要安王的人頭,其它的人就地埋了完事。”
洛九卿在暗中把他們的話聽了個正着,本來提着的心慢慢鬆了些,他們是來找軒轅耀辰的,這也就說明,軒轅耀辰並沒有爲他們所害,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改了路線,但至少說明他現在是安全的。
洛九卿暗在黑影中,冷聲說道:“動手吧!一個不留!”
既然已經知道了軒轅耀辰並沒有遇害,聽這些人的話他們也不知道軒轅耀辰去了何處,那留着他們還有何用?
她的話一出,把那六個人都嚇了一跳,還沒回來得及回神,只見地上躺着的那些“死屍”突然就復活了,身子一躍,冷光一閃,飛快的動作凌厲的刀鋒直奔他們而來。
那些人急忙伸手舉刀招架,但總歸是太晚了,一時之間鐵器入肉的聲音不絕於耳,血腥味兒也在空氣中瀰漫了開來,在這夜色中聞起來充滿肅殺之感。
很快,那六個人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倒地而亡。
洛九卿望了望不遠處的溪流,轉頭對墨白說道:“在河水中放些解藥,不要傷及了無辜的過路之人,更不能傷了這附近的百姓。”
“是,屬下遵命。”墨白說道。
洛九卿冷冷的看着他們的屍首,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