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耀辰微微挑眉,“什麼?”
軒轅閔浩狡黠的一笑,坐直了身子說道:“五哥,你對這個莊園有些關注,還有點緊張,是什麼緣故?”
軒轅耀辰與洛九卿對視一眼,詫異道:“你從哪裡看出我緊張了?”
“不緊張嗎?”軒轅閔浩笑道:“也沒有什麼,就是詐詐你,你都不上當,沒意思。”
“老六……”軒轅耀辰苦笑了一下,“人人都說你極其聰明,性子溫和,若是讓人知道你現在這一面,不知有多少人大感意外。”
軒轅閔浩擺了擺手,“五哥,我可不想管別人怎麼看我。前陣子你假死,軒轅兆郢對我就換了一副臉孔,我究竟還要與他虛以委蛇到什麼時候?”
“怎麼?翼王殿下等不及了?”洛九卿微笑道。
“早就等不及了,”軒轅閔浩說道:“公主聰慧,快些想個法子吧。”
“快了,”洛九卿微微笑道:“殿下不要急。”
軒轅兆郢此時在東宮中沐浴更了衣,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剛讓宮女絞乾了頭髮,舒服的躺在美人榻上閉了眼睛休息,聽到太監來報,“殿下,皇后娘娘來了。”
“快請。”
話音剛落,慧錦皇后就走了進來,他正要起身行禮,慧錦皇后急忙上前按下他,“快,躺下,好好躺着。”
“母后,”軒轅兆郢說道:“您沒事吧?”
慧錦皇后仔細的看了看他,“母后能有什麼事?倒是你……”她一邊說着,一邊擺了擺手,殿中的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
“你的身子可還好?”慧錦皇后問道:“母后一想你身在遠華宮,就心疼得要命,好在……你現在安然無恙,太醫可曾來過?有沒有看過?”
“母后放心,”軒轅兆郢回答道:“兒臣一切安好,太醫也來看過了。”
“那就好,那就好,”慧錦皇后的眼睛酸熱,“昨天夜裡母后真是一刻也無法安睡,想着你在遠華宮那種地方受苦,心如刀鉸一般。”
“母后聰慧,”軒轅兆郢說道:“兒臣真是擔心母后會不顧一切去求情,那樣的話,我們母子可就真的……”
“說得是,”慧錦皇后壓了壓眼角,“本來母后是打算去的,走到半路又回來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怕,若是母后一念之差,現在你我母子不但不能相見,恐怕還會有更慘的下場。”
“母后,”軒轅兆郢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純容華……似乎並不簡單?”
“你的意思是……”慧錦皇后聽到“純容華”三個字就恨得咬牙。
“兒臣的意思是兒臣總覺得她似乎就是針對我們母子而來,這一次兒臣被父皇罰入遠華宮,也是有她在身邊。”
“你的意思是,這並不是巧合?”
“哼,”軒轅兆郢冷笑了一聲,“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多的巧合?兒臣以爲,她似乎是有意思爲之。”
“有時候母后也覺得奇怪,”慧錦皇后說道:“她不過是個宮女,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手段?可是,每次事情發生她似乎又……”
“不管如何,”軒轅兆郢說道:“兒臣會派人好好的查一查她的底細,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就算是她真的沒有什麼背景,她與我們也是不共戴天了。”
“不錯,”慧錦皇后點頭說道:“早晚有一日,本宮要殺了她!”
“母后,”軒轅兆郢壓低了聲音說道:“兒臣此次出宮見到了赫明風,兒臣覺得,他並不是一個最佳的合作者,所以,兒臣決定,放棄他。”
“放棄他?”慧錦皇后一驚,“對了,還沒有問你這次出宮事情辦得怎麼樣,都被遠華宮的事情給攪了,你仔細說說,事情如何?”
此時的京城,已經是風起雲涌,各方勢力都在暗中涌動,冬夜沉沉,天空的星子都很少,烏雲層層壓在天邊,月色迷濛,只剩下一層淡淡的光暈。
快下雪了。
風中帶着帶着刀子,割在臉上有些疼,洛九卿此時在軒轅耀辰的書房中,與他一起在看軒轅的地圖。
洛九卿指着南疆說道:“你看,這裡是最南方,雖然不大,但是卻山脈多,氣候又溼熱,易守而難攻,若是他們不安份,朝廷出兵又不值得,不出兵又太麻煩,如癬在背。”
“不錯,”軒轅耀辰點頭,贊同的說道:“所以,每每南疆的問題從來都是能簡單解決的不動用武力。”
“簡單解決?”洛九卿譏誚的一笑,“用和親的方式嗎?”
軒轅耀辰微微搖了搖頭,“你放心,若是由我做主,事情斷然不會做成這樣。”
“那南疆可得好好的掂量了,”洛九卿淺笑道:“否則的話,要有苦頭吃了。”
“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麼資本,”軒轅耀辰把手中的毛筆一扔,“不過就是因爲朝廷覺得他們不值得動兵罷了,實際上,根本就不用從朝廷出兵,直接從狼彎關直接調兵即可,只是……”
“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洛九卿微微搖頭,“他年紀越來越大,膽子卻是越來越小了,太過於安逸,連基本的打壓都不敢了。”
“不會太久了,”軒轅耀辰目光閃亮,“南疆的這次內亂,或許就是一次契機。”
“不是或許,”洛九卿擡手拿過毛筆,在地圖上把南疆畫了個圈,“而是必須把它變成契機。”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來報,“王爺,門上有人求見。”
“何人?”軒轅耀辰問道。
“他不肯說,只說是從南方來的。”
“噢?請他到書房來。”軒轅耀辰說道。
“是。”
腳步聲遠去,洛九卿撥了撥燭芯,燈光更亮了些,兩個人的影子映在牆上,軒轅耀辰看着,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洛九卿看到他的笑意,不禁問道:“在笑什麼?”
軒轅耀辰滿足的嘆了口氣,“看到你這樣,讓我恍惚間覺得,像是我的妻,伺候我筆墨。”
“……”洛九卿無語的看着這個愛嘴上沾便宜的傢伙。
正在此時,門口有敲門聲再次響起,“王爺,客人到了。”
“請。”
門應聲而來,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面的一人身穿深藍色的斗篷,大毛領圍着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他眉目清秀,眉宇間有憂愁之色,嘴脣微微泛青。
後面的一人身穿黑色錦袍,腰間挎着長劍,他的眉梢微挑,目光稅利,一進屋就把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
正是赫明風和張鵬安。
軒轅耀辰站起身來,赫明風走上前去,施了個禮道:“赫明風見過安王殿下。”
他說罷,目光一轉看一旁的洛九卿,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能在軒轅耀辰的書房中見到女子。
一看之下,又覺得這個女子有些眼熟,特別是那雙眼睛,目光清亮,亮若星辰,他微微遲愣的功夫,聽到軒轅耀辰說道:“公子,請坐。”
赫明風回過神,點頭說道:“多謝王爺。”
“不知公子前來找本王,有何事?”軒轅耀辰對赫明風說道。
赫明風淡淡的一笑,他的手指撫在椅子扶手上,指尖略有些蒼白,“王爺,好像對於在下的出現,您並不感到意外?”
軒轅耀辰點了點頭說道:“公子說得不錯,公子帶人來到京城之事,本王早已經知道了,所以,能夠見到公子並不意外。”
“王爺坦誠,”赫明風目光閃動,“那麼,想必王爺也能夠猜到在下前來,是爲了何事。”
“公子,”軒轅耀辰輕笑一聲,“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靠猜測的。”
赫明風看着軒轅耀辰,這個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定選擇的男人,可以說,他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軒轅耀辰的身上。
“王爺,”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日前來,是想請王爺助一臂之力。”
“公子請講,”軒轅耀辰說道。
“在下冒險入京,是因爲南疆發生了一些變故,在下的母親,就是軒轅的英蝶公主,現在困於南疆,四周危機不斷,在下想請王爺相助,能夠讓助在下救出母親。”赫明風語氣微沉,字字說得清晰。
軒轅耀辰看着他臉上的神色,心中微微動容,赫明風是個孝子,他沒有看錯,他也是個孝子,只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想到母妃,軒轅耀辰的心就微微一痛。
“公子純孝,本王佩服,”軒轅耀辰沉吟了半晌說道:“說起英蝶公主,也是本王的姑母。只是,公子,你可知道,這件事情並非易事。”
“在下知道,”赫明風坦蕩的說道:“在下還知道,就在今天黎明時分,在下原來所住的莊園已經被燒燬,若非是在下得人指點,早一步離開,此時恐怕……”
他說到這裡,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轉過頭去,看向洛九卿。
洛九卿淡淡一笑,對他點了點頭說道:“公子當機立斷,沒有回莊園去,方能躲過一劫。”
“姑娘……你……”聽她開口,赫明風便可以肯定,洛九卿就是那個把他們救出來的姑娘。
“這位是長慶永安公主,是本王的……”軒轅耀辰正想着如何說,洛九卿在一旁說道:“貴客。本宮是安王府中的貴客。”
軒轅耀辰無奈的一笑,“對,公主是本王的貴客。”
“原來是永安公主,”赫明風立即站起身來,施了禮道:“失禮。”
“不必多禮,”洛九卿說道:“公子,恕本宮直言,你想救出母親,是孝子應所爲,可是,如果只爲救出母親,卻不是君子所爲。”
赫明風一愣,他抿了抿嘴脣,低聲說道:“公主何意?”
洛九卿的笑意在燭光裡搖晃,明媚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本宮的意思公子應該明白,公子睿智,並非是一個愚蠢之人,本宮覺得,經過上次與太子協商之事,你更應該知道。”
赫明風垂下眼睛,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像一片寧靜的水灣。
洛九卿並不急,她慢慢的等,她等得起。
軒轅耀辰也默契的不說話,房間裡一時寂靜無聲,靜得似乎可以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