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暖的身體無大礙,醫生給她開了幾天分量的消炎藥,告訴她隨時可以出院。
戚暖想去看看戚母,樂祁澤跟着她身邊,一直心事重重的緘默,俊容沉鬱,像以前他剛來到她家的時候一樣,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隱藏得很深,對誰都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很深沉的一個人,後來才慢慢敞開心扉,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現在,她和樂祁澤已經回不到過去,彼此之間存在着無形的隔閡。
戚母的病房裡,戚暖讓女護工先出去,然後來到病牀旁,安靜地握着戚母的手,有點茫然,脆弱的時候總會想回到親人身邊。
她眨眨眼,眼睛有點澀。
樂祁澤低頭看着戚暖傷感的臉蛋,問道:“疼嗎?”
戚暖搖搖頭,想起他上午打給她的電話:“你是怎麼知道薄斯言回來了?”
樂祁澤告訴她:“我今天在外面有應酬,剛好在韓城酒店看到薄斯言,他回來韓城卻住在外面的酒店,我覺得很不正常,想到你的安全。”
“謝謝。”戚暖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上她是真心謝謝樂祁澤。他已經不是她的什麼人,沒必要也沒義務爲她的人生安全負責,他肯在當時打電話提醒她,算是仁至義盡。
很現實,曾經那麼相愛過的兩個人,他的守候和保護都是理所當然的,從不會客氣說謝謝,後來分開了,痛恨了,許許多多的誤會沒能在最好的時間裡解釋,失望在不聞不問的年月裡越積越深,將兩個如此親密的人越推越遠,才發現,解不解釋都已經無所謂了。
戚暖最想要的,樂祁澤沒有給她,他既然選擇戚筱,她就不可能死乞白賴。
樂祁澤扯脣笑,自嘲一般,戚暖不適應他這樣看着她笑。
他對她說:“我一整天都在找你,打不通你的電話我就知道你肯定發生意外,我很着急,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裡。去你的公司,你不在,我只能找認識你的人一個個去問,找了韓娉婷,還找了韓應鋮的助理,最後找上韓擎宇幾經波折才找到你。自從你回來後,很多事情你都不願意和我說了,我想知道你的情況,我只能通過別人一點一點慢慢收集,然後自己整理。”
“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我找你不是要你對我說謝謝,我還可以保護你!當初因爲戚筱的一個誤會,你離開了我五年,如果現在你和別人在一起也是爲了報復我,我可不可以求你住手……”
樂祁澤很痛苦並且情緒激動,脖子凸現一條條青筋,他希望這真的是戚暖給他的一個報復行爲。
“我沒報復你。”戚暖否認,她是真心真意喜歡韓應鋮。她是受過感情傷害,但她不會藉此爲由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這樣做很缺德,很不好。她最恨樂祁澤的那幾年也只是恨自己爲什麼愛上一個狼子野心的男人。
事到如今,她索性承認:“我是真的和韓應鋮在一起,不是報復你,你不用將自己想得多麼重要。你在我心目中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地位,我
不喜歡你了,從你佔走戚家的產業開始,你就該料到我們遲早會走到這一步,你的難受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
樂祁澤用力攥住戚暖的肩,扳過她低頭看着她不似說謊的眼,他的面色越發陰森:“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他有沒有碰過你?”
戚暖別開頭,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樂祁澤不能接受戚暖對他的叛逆,扳着她的肩慍怒道:“你就算不是在報復我,但你也是在作踐自己!你跟韓應鋮才認識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這麼短的時間,你根本不夠了解他,他不合適你。我明明告訴過你他和薄斯言的關係,他是薄安的未婚夫。你爲什麼不聽我的話!”
越說,樂祁澤越悔恨,雙眼刺痛,泛着紅絲,心裡頭落空空的,被剜下心頭肉,被韓應鋮搶了!
戚暖想反駁樂祁澤,正好病房外面有人,門也不敲就開門進來了。
是戚母的主治醫生,顧知遇。
他要找戚暖,清俊面龐並不和顏悅色:“鄒舟在找你你知道嗎?”
戚暖錯愕,纔想起拿自己的手機出來看,不知道怎麼的就關機了,也開不了機,估計是今天上午在工地的那會兒,她被薄斯言的人帶走,摔失靈了。她擰擰眉,病房裡有時鐘,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七夕七年也放學了,鄒舟一整天聯繫不上她,肯定急壞。
戚暖匆匆叫女護工進來照顧戚母,要走了,本來還想問問顧知遇戚母的情況,但顧知遇要開會,聊不到幾句就被人催走。她只好作罷,先回去再說,今天事情太多,她都忘了自己今天是突然不見的,公司那邊,她明日還要做交代。
進了電梯,按下一樓的樓層。
樂祁澤與戚暖在一起,深思熟慮道:“薄斯言是用什麼途徑找到你的?按理說,師母將你掩護得很好,他不應該發現你纔對。”
戚暖愣了愣,煙眉凝起:“我也不知道,他沒有透露。”
樂祁澤看着戚暖,她微微垂着頭,蹙着細細的眉,就在他的身邊,他驀地面龐一柔:“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戚暖搖頭,根本不清楚薄斯言的腦裡在想什麼,她說的解釋,薄斯言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偏激敏感又暴力,她怕死這個男人了!
‘叮’,電梯下到一樓,私立醫院的病人不算很多,加上現在已經將近晚上時分,門診也關了,人更少。
偌大的醫院門口,停着幾輛豪車。
韓娉婷扶着韓爺爺上車,自己頭一低也鑽了進去。韓向東和鄭念坐另一輛豪車,韓爺爺要求韓應鋮與他同車,韓擎宇只好開走韓應鋮的車。
望着漸晚的天色,韓應鋮突然轉過身,一瞬捕捉住在他身後不遠處醫院裡的戚暖,四目緊緊交纏,戚暖緩緩停下腳步,在無人阻隔的幾米距離,她卻走不過去,無法任意妄爲地站在韓應鋮身邊,這一刻,她覺得她和韓應鋮的距離很遠。
“應鋮。”韓爺爺在車裡喚他,天黑,老人家本身就有
老花,視力不行:“還不走嗎?”
韓應鋮雙腳生了根似的,真的不願意走,戚暖就在這裡楚楚可憐的看着他,他不會再會錯意,這次,她需要的人是他,依戀的人也是他,不是樂祁澤。
“走吧。”韓應鋮很低沉很低沉的聲音,似嘆氣,也真的在嘆氣。
他擡起手,對戚暖指指自己手腕上的手錶,示意他處理好家裡的事情就立刻過去找她!乖乖等他。
韓應鋮上了車,關門,司機啓動豪車離開,坐在副駕上的韓娉婷臉色很差很差,她剛剛看到戚暖和小叔叔……戀戀不捨地相望彼此,身後,跟着樂祁澤。
她該不會是眼花看錯了吧?太荒唐了,小叔叔怎麼可能和小七……
韓娉婷頓時頭暈,想起自己之前就懷疑過戚暖和她小叔叔的關係。
***
戚暖目送着韓應鋮離開,緩緩走到醫院的門口,吹着風任由心情慢慢沉澱平復。她想着自己打車回家,樂祁澤卻堅持要送她,他斯文的大手握着她的指尖,在醫院門口拉拉扯扯。
“不要掙開我。”樂祁澤低着頭看戚暖,手指攥緊她的指尖,不讓她逞強:“我送你,我有話要和你說,我們還要再談談。”
“談什麼?”戚暖擡頭看他。
“我的,你的,還有薄安的。”樂祁澤緩緩說道,大手握着戚暖緊了緊,與她走近了一些,想抱抱她。過去五年,他快要忘記抱着她的美好滋味,美好得能將他拯救。
戚暖現在聽到薄安兩個字,心裡都要狠狠一跳,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樂祁澤,他什麼意思……
突然,兩道耀眼的車頭燈照射向戚暖和樂祁澤,很刺眼,戚暖下意識側着頭伸手擋着,樂祁澤反應更快,一隻手擡起擋住戚暖的臉兒,另一隻手抱着戚暖往醫院裡面退,危機意識很重,他本身就是混幫派出身的人,過過一段時間打打殺殺的日子。
“戚暖!”鄒舟摁着車裡的喇叭,按下車窗,伸出頭叫她。
鄒舟的小車停在了醫院門口,怒瞪戚暖。
“鄒、鄒舟。”戚暖頓時倒抽一口氣,心虛。
“你知不知道一整天不見人會嚇死我的?你都是個成年人了,去哪之前,就不能給我個電話或者告訴身邊的人嗎?突然之間不見了人,你是想玩失蹤嗎!”鄒舟非常非常生氣,解開安全帶氣沖沖下車,還要斥訓戚暖,找了戚暖一整天了,她中午得知消息後就請假去找人了!
戚暖低着頭,大氣不敢出,鄒舟生氣的時候千萬不能打斷,不然能念她一個通宵,要等氣消之後再解釋,現在說什麼鄒舟也聽不進去。
“你又是誰啊?”鄒舟警惕盯着戚暖身邊的樂祁澤,注意到兩人之間有點親密,他的手抱着戚暖!
樂祁澤收回手,目光看向小車的後座。
“媽媽!”七夕七年還在車裡,鄒舟氣得都將龍鳳胎給忘了,兩隻娃好不容易自己解開了鎖頭,自己開門,跳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