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應鋮是在開車的路上見到薄安的,微暗的天色下起毛毛細雨,薄安就在醫院附近的一個公交車站的檐下,在那躲雨的人有不少,但薄安天生麗質的美貌讓她尤其顯眼,一眼望去,其他人都淪爲她的背景,她纔是路過的一道美麗風景。
韓應鋮無疑看到了薄安。
他迅速剎住車速,將豪車駛到公交車站前,停下,自動車窗緩緩降下,薄安似是知道韓應鋮會來找她,微垂下眼睛看他,仍是很愛很愛這個男人,笑吟吟道:“應鋮哥哥。”
韓應鋮蹙眉,用略帶低沉的聲音說:“上車。”
薄安看了一會男人俊美的面龐,有點恍惚韓應鋮對她的冷漠,她原本燦爛的笑多了幾分黯然,頭一揚,驕傲的走路離開,沒有上韓應鋮的車。
雨水打在薄安瘦小的身上,微微冰冷,薄安一直用力握緊手的拳頭,她在賭韓應鋮會追上來,又害怕他不會追上來,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後悔,她不應該和他置氣的,她只是不習慣他對她那麼冷漠。
他沒有叫她名字,也不對她笑,彷彿,只當她是一個陌生人。
她受不了韓應鋮這樣對她……
身後除了嘈雜的雨聲,還有轎車引擎的聲音,薄安立刻轉過身,看到屬於韓應鋮的黑色豪車有跟上來,耀眼的車頭燈照在她身上,她與他之間只隔着一段小小的距離,雨簾模糊了她的眼睛,突然想哭。
韓應鋮下車來了,手裡拿着的傘是之前戚暖放在他車上留着下雨時備用的,他並不習慣帶傘,但戚暖喜歡改變他的生活方式,他也樂意讓她來管他的生活。
薄安期待地看着韓應鋮撐着雨傘過來,在看到他仍是緊鎖的眉宇時,心裡微微難受,她上去不顧一切的撲到他的懷裡,當他溫熱的指尖觸碰到她肩上微溼的肌膚時,薄安能感覺到韓應鋮……要推開她。
她抱緊他的修長腰身說:“我好冷,雨打在我身上好冷,你對我漠視的態度也讓我好冷。”
韓應鋮聽了,沒有說話,沒有推開也沒有抱緊,一把不大的雨傘在他與薄安之間,顯得有些擁擠,他並不自然,和戚暖結婚後他的身份已經不是單身,本能的多了一份對戚暖忠誠的責任,已經無法習慣與別的女人有肢體的接觸。
薄安等不到韓應鋮的迴應,她瞭解這個男人的性格,他不想回應時就算自己再求饒討好,他也不會給出迴應,他一向很自我也很自私。
薄安微微仰起頭,她不矮,有一米六八,可到底比不上韓應鋮高大的身材,她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無法揣測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他略顯冷峻的下巴,她揪着心強迫自己笑起來問他:“我回來了,你一點喜悅也沒有嗎?”
韓應鋮皺了皺眉,似在嘆氣:“先上車。“
“好。”這次薄安沒再跟韓應鋮慪氣,依依不捨的鬆開手離開了他溫暖寬廣的懷抱,夾着雨的風一吹,她整個由內而外的發冷。
韓應鋮將雨傘給了薄安一人,他自己淋着小雨回到車旁。
薄安很依戀地看着他,漸行漸遠的男人高大身影,仍然與她的記憶中吻合,每次走在他的身邊她都覺得他籠罩了她整個小世界,可到底,這人還是變了。以前,他們常常形影不離,下雨了,他也不愛撐傘,都是等着別人爲他撐,天生尊貴的大少爺。
有次,她喊手痠硬要他爲她撐一次傘,不然她就跑去淋雨,他終究還是妥協了,爲她撐着傘他卻不夠溫柔體貼,一把雨傘不夠容納兩個人,他一直到最後也沒有發現,她還有半個肩膀露出在外面,淋着雨。
她從來不指望韓應鋮會細心起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男人,可現在,他將整把雨傘都給了她,他自己卻淋着雨,他終於變溫柔了,她卻很失落傷心。
因爲讓他變溫柔的女人,不是她。
薄安摸摸臉上的水,深呼吸一口,大步跟上韓應鋮修長的步伐,坐上了他的車。一切,又彷彿回到了以前,她坐在他的副駕
上,看着他開車,說着她要去的地方,和斯言匯合,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可能她也有機會讓韓應鋮爲她變溫柔的。
車內的暖氣除去了身上的溼氣,薄安伸手撥弄自己耳邊的黑髮,側過臉看韓應鋮,微微笑起,她知道她這個角度的笑容,特別好看:“這是我回來韓城以來我們第一次見面,不如找個地方聚一聚,正好現在也到飯點了。”
韓應鋮抿起薄脣,沉默不語,只是握着方向盤的大手,用力很緊,青筋凹凸。
薄安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裡,仍是保持自己最美的笑容:“我離開韓城久了,也不知道還有哪家餐廳是好吃的,還是你來介紹吧。”
前方轉紅燈,韓應鋮停下了車,目光一轉,盯着美麗的薄安,眸色黑如墨:“你還笑得出來?”
“不然呢?”薄安仍是在笑,聲音中微微梗咽,她反問:“我想哭,可你會爲我擦眼淚嗎?你只會更煩我。你不喜歡女人哭,你煩她們做作,所以我不能在你面前哭,我不想你討厭我。”
韓應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沒看向薄安,他在極力隱忍自己的脾氣,狠狠地盯着前方的紅燈說:“你知道我不是想聽你說這些話!”
薄安黯然笑道:“從剛纔到現在,你沒問過我一句爲什麼,就算是質問,你也沒問我當年爲什麼會離開。”她頓了頓,吸着鼻子可笑道:“我回來了你不喜悅,我當年要走你也沒有挽留,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只剩這麼一點嗎?”
韓應鋮緊緊蹙着眉,低沉道:“你心裡在想什麼要說出來,不是每個人都有義務猜測你在想什麼。”
薄安用盡自己的力氣吼了出來:“我有多喜歡你還不夠明顯嗎!”
寬敞的車內陷入寂靜,紅燈轉了綠燈,後面的車輛在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車,韓應鋮啓動了豪車,用冷靜到幾乎沒有情緒的聲音問薄安:“所以,你就一直阻止我找到戚暖。”
彷彿是自問自答,是一個肯定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