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個護具是誰賣的?”三樓三號包廂,衛寒冰問身後一個面目憨厚的男子。
“別問了,是爺爺給的。那個女孩是秦旋波。”衛寒江頭疼的看着防護陣裡稚嫩的小白兔挑釁發狂的大野狼。原來少祭祀大人叫他來黑市爲的是這個。
“秦旋波!”衛寒冰來了興趣,“她想買男人?”
“求求你別說的這麼驚悚。”衛寒江頭疼的要命,“咱們這兒誰的身手最好,準備好上去救人!”
“沒關係的,兩位少爺。”面目憨厚的男子說,“秦小姐頭上的護具可以抵禦混沌武師的攻擊,把那個男人的真氣耗完了就行。”
唉!衛寒江攤在椅子上,他當初怎麼會以爲這個任務很輕鬆呢?
防護陣中,男人的眼裡已經看不見清明的神志。是時候了,心魔兀生,離死不遠!
在男人狂亂的攻擊中,原本只是躲避的女子突然暴起,一招接一招的猛攻。隨着女子的攻擊,防具的保護暫時消失。
“她瘋了!”衛寒江頭髮都要急白了,“一旦攻擊,護具可是無法全面保護!”
沒人注意到,防護陣外不起眼的角落裡多了個淡青色的身影。
秦波的身上滿是血痕,內心精準無比的計算着招式與速度。‘轟’的一聲,周圍的一切突然沒有了聲音,她再一次完全的進入了‘心眼’的世界。
對方和自己的動作都在一瞬間慢了下來。大腦可以精確的計算出:0.1秒後對方的劍將刺破她的腰側肌,自己的短劍會同時割開對方的靜脈,短劍再上揚3毫米,則能剛好刺到對方右臂的曲池穴……
唐笑渾身發抖,裡面的那兩個已經不是人了,身體好像不是他們自己的。皮肉綻開、鮮血淋漓,這兩人的眼睛眨都不眨。
秦波偏過頭,長劍在她背後狠狠的割開皮肉,隱約露出森森的白骨。就在這時,她左手的短劍終於劃開了對方腿上的大動脈,鮮血噴涌而出,男子歪了一下……
唐笑剛要開口,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頭。淡青色衣衫的男子說:“等人死了再宣佈。”
唐笑嚥了口口水:“好的。”
防護陣裡,凌厲的風刃再次隔開男子的頸部大動脈,手腕處動脈……秦波冷靜的計算着對方的血流量,很好,繼續流。
耳邊彷彿聽到淒厲的冤魂慘叫,又霎時間平靜下來,她的對手終於沒有了生命的跡象。一個熟悉的氣息來到她身側,秦波虛弱的微笑:“那塊綠玉里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是嗎。”淡青色衣衫男子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
秦波的視線開始模糊,丹田裡的太極圖急速的旋轉,身體的自我保護模式啓動。她掙扎着吐出最後一句話:“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方青凌抱起昏迷的女孩走到唐笑面前:“剩下的兩場我來。”
楊羽沫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剩下的那兩人。唐笑幹着嗓子問:“你們誰先上?”死在黑市比武臺上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剛剛不就是一個。所以說,做人最重要的是眼睛要放亮。
兩聲鈴響,大屏幕顯示,寶石色五號包廂和一號包廂同時棄權。唐笑趕緊宣佈:“男性半精靈由一樓十一號包廂的客人購買,價格爲三十萬靈晶幣。
方青凌扔了一顆三級妖獸元晶給他,林礁趕忙笑着遞過一顆黑色的水晶:“客人,手續已經辦好了,這是他體內禁制的控制。”方青凌看也不看他,粗暴的從男性半精靈身上拽下樹葉形綠玉,冷冷的說:“人我不要。”
林礁大着膽子:“您不要,可這位客人沒說不要。我們不能破壞信譽。”他的目光直直看向昏迷中的秦波。
一股冰冷的殺意撲面而來,男性半精靈面色灰白,咬牙支撐。楊羽沫趕緊說:“那個,我的同伴說了,她只看上玉,沒看上人。誰讓你們不把玉拿出來單賣。”
殺意頓時消失,方青凌冷聲說:“聽見了。”
楊羽沫咬咬牙又說:“可就這麼把人扔下,不是白費力氣了麼?說不定一會兒那個二號包廂的人又把他買回去了。”
三樓二號包廂。方青凌朝那裡看了一眼:“你說的也有理,人送就給你吧。”說完將黑色的水晶扔給楊羽沫。
少祭祀大人大搖大擺的抱着秦波先行離場。楊羽沫牽着半精靈大帥哥回到包廂,袁幼定氣的直咬牙根:“這種禍害,你怎麼能帶回來!”
楊羽沫取出一堆小瓶子:“化妝,染髮,換衣服,全都給我過來幫忙!人人有份,不然咱們就等着被追殺!”
秦波感覺自己正在一片迷霧中飄蕩,白的、藍的、紅的、紫的,好多顏色的霧氣圍繞在她周圍。有的霧氣很調皮,有的霧氣很溫柔,有的脾氣很暴躁,它們一直圍繞着她嬉戲。秦波自己好像也變成了一團霧氣,五光十色的橫衝直撞。
玩累了,她就晃晃悠悠的飄在那裡想心事:這是哪裡?我在這兒幹什麼?我是誰?
‘我是誰’這三個字剛出現,一連串的記憶排山倒海一般呼嘯而來。好像一部精彩的連續劇,地球上的歲月,星雲海的生活清晰無比的在她眼前一一流淌。一直到最後她昏迷前,一個淡青色的身影……
秦波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一片很藍很藍的天空,幾縷絲狀的白雲緩緩流動。自己的身體暖融融的,好像被溫柔的流水撫過。微微轉過頭,熟悉的景色映入眼簾,這裡正是溫泉小屋。而她,如今正躺在靈氣環繞的溫泉裡。
一個同樣熟悉的身影背對她坐在溫泉邊,筆直挺立的脊背,不動如山。
“青凌……”秦波輕聲喚道,“別生氣了,好嗎?”
方青凌轉過身:“我爲什麼要生氣。”語調平和,不帶一絲火氣。
“青凌,別這樣看着我。”秦波想要坐起來,卻沒有絲毫力氣。一陣‘嘩嘩’的水響後,只好放棄,眼中露出哀求:“你這樣看我,我害怕。”
“你還有怕的。”單純的陳述語調配上沒有表情的面孔,方青凌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害怕,我一直都很害怕……”秦波看向天空,“在我的記憶中,我一直是個很沒用的孩子。書唸的不好,不會和人相處,地掃的不乾淨,飯菜做的不好吃。長得不漂亮,腦瓜不聰明,反應不靈敏。在我的家鄉,我就是那種很普通、很普通,一輩子生活在金字塔低端的人……”兩世的記憶回顧,一些深埋心底的話娓娓道來:“後來,我得到了修煉的功法,來到這裡。從出生的那天開始,我一刻都不敢放鬆努力。不可以不乖巧,不可以不聰明,不可以不能幹,不可以不好學。只有這樣纔會有人喜歡我,纔不會被忽視掉……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會被丟掉,因爲沒用被丟掉,因爲不能幹被丟掉……”她用力瞪大眼睛,有朦朧的水珠模糊視線:“我一直都在害怕。對不起……”
眼簾上拂過輕柔的脣,耳邊傳來低低的嘆息:“你可知道,我也會害怕。”害怕你會厭倦,害怕你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害怕你會就此消失……
秦波伸出雙臂,抱緊那個貼近的身體:“對不起……”
晶瑩通透的綠玉像一汪凝結的泉水,玉中蘊含着一個驚天的秘密。秦波修養好了身體便迫不及待的要研究那塊綠玉。
這是一塊三千年前的玉簡,一個修仙者將它留給了他的家族。玉簡中記載,修仙者們要從這片大陸撤離,去一個靈氣充沛的‘靈界’,所有的修仙功法和材料都會搬去。爲了不讓他家族的後人斷絕修仙的機遇,他留下了這塊綠玉做爲傳家寶。告誡族長,家族中每代最優秀的年輕弟子,年滿十五歲後,都可以輪流佩戴這塊玉飾。有緣者就能得到仙家的指點,可以修煉無上功法。
秦波笑着將樹葉形綠玉交給方青凌:“恭喜你了。這上面記錄了功法和材料的藏匿地點及開啓手法,想來是希望他家族的後人修煉有成,神識大增時能發現玉里的秘密。可這家人也太不小心了,這種東西也能弄丟。”
方青凌在秦波昏迷的幾天查了不少資料,他冷笑道:“這些修仙家族被世間的紅塵迷花了眼,短短的一千年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進寶庫了。那寶庫每個人只能進一次,這些修仙家族後代沒了能人,乾脆就放棄了修仙,做起人間的富貴帝王。又怕民間有資質好的孩子會得到法緣,索性下令,全面禁止談論神仙的事蹟。”
“所以神仙的傳說後來就絕跡了。”秦波若有所思,“自己的實力無法增強時,削弱對手的實力也算是個辦法。那些修仙家族後代就沒一個能幹的嗎?一個神仙也修不出來?”這很不合常理,二千多年,一個天賦好的孩子都沒有。
方青凌諷刺的說:“這個我知道。一些歷史書上說,皇族的爭權奪利中,很多的秘密永遠成了秘密。最高統治者總想着要將秘密傳給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偏那兒子又不中用,最後全家被逼死了,索性將秘密一同帶走。我得不到也不便宜你!就這樣,家族流傳的寶庫鑰匙最後就成了單純的古董。”
“修仙家族成了皇族,那和今天的七大世家有關嗎?”秦波問道。
方青凌讚許的點頭:“玉上不是說了嗎?七個修仙家族都有這樣的寶庫鑰匙。香雪和玄冥其實是一家,他們一直避世而居,家族中高手衆多。我懷疑他們知道的寶庫鑰匙的作用。”
“我可以向你保證,香雪和玄冥都知道。”秦波安撫了一下有些躁動的殘魂,“那剩下的五家都不知道?”
“我也可以保證,他們不知道。”方青凌笑道,“你以爲七百年前,大祭祀爲什麼要一夜間毀掉七個王宮?”
秦波大驚:“你是說……”
“沒錯。”方青凌肯定的說,“我也是剛想明白的。現在的五大世家都不是當年五國皇族的嫡系,他們的寶庫鑰匙想必都在星耀大祭祀手上。五大家族只保留了年輕子弟15歲考覈的儀式,寶庫鑰匙,他們聽都沒聽過。”
“那這塊玉是怎麼回事?漏網之魚?”秦波問。
方青凌道:“你忘了,還有一個被徹底滅掉的國家。”他拿出秦波在黑市買的禁書《消失的國度》,“那個被全部滅掉的皇族姓‘墨玉’,他們的祖先傳說正是天上的神仙。”他詭異的笑笑,“禁書還真是禁書,你猜我在這裡面看到了什麼?”
“什麼?”秦波配合他,裝作好奇的樣子。
方青凌拋出重磅炸彈:“墨玉皇族在七百多年前有位逃婚的公主。她的母親姓千源,她在婚禮前夕留書逃跑,幫助她人的是他的表哥千源和述。墨玉皇族對兩人下了必殺令。最後,奄奄一息的千源和述被當時的千源皇族帶回,而那位公主據說被萬箭穿心而死。公主的芳名叫墨玉寧寧。這書裡說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凝海大祭祀的芳名也叫墨玉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