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垂翼神色未變,欣然道:“不錯,水下修煉自古就有。我近來忽有所悟,想着既然此處靠海,不如就地取材,潛入水底修煉一番。讓晉兄見笑了。”
晉成呵呵一笑,上前兩步:“是我討擾了。唐兄可有所得?”
“有的。”唐垂翼道,“水下練功原來竟可以……”他剛說到這裡,晉成突然猛的拔地而起,身形扭轉。一道雪亮的光環在空氣中劃過,吞吐着紅色的光芒在半空中起伏不定。
“唐兄還真是出手如電啊!”晉成依舊笑吟吟的,“幸虧小弟身手還算機敏,不然豈不枉送了性命?”
唐垂翼冷哼一聲:“晉成,你這是存心來堵我的。”
晉成好似看不出他的殺機:“哪裡,哪裡。唐兄說笑了。你如今修爲暴漲,我可不敢於你爲敵。實在是職責所在,只能盡力罷了。唐兄,我不明白。大家都是星雲海的子民,你何苦要於外邦聯手,陷自己於不義呢?”
“外邦?”唐垂翼冷笑,“你以爲你的大祭祀、少祭祀又安了什麼好心了。你可知這星雲海大陸爲何只有寥寥無幾的特級法師或是混沌武師?都是那些祭祀們藏起了修煉功法所至。那秦旋波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她憑什麼就能當上少祭祀,還不是因爲是方青凌的徒弟,有了頂級的功法才練成的麼?晉成,你仔細想想,你家晉陽哪一點不如她了。你就甘心?”
“是了,你不甘心。”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出現。秦波和方青凌顯露身形:“所以你就殺人奪寶,害人性命。唐垂翼,你真的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嗎?”
殺人奪寶!唐垂翼被這四個字給刺激到了。他的臉突然間變得猙獰:“你們這些祭祀藏着功法又怎麼說了!你秦旋波憑什麼當上少祭祀,還不是因爲抱住了方青凌的大腿!你們又是什麼正義之人了!”
秦波怒極反笑:“真真是井底之蛙。強詞奪理到是厲害的很。你是不是以爲金摩加死無對證,你犯下的罪惡就不用償還了!”
晉成的身後走來一個人,年輕英俊的的面孔佈滿仇恨。金懷墨的身後跟着一隊黑衣人:“唐垂翼,今日我要爲父親報仇!”
唐垂翼先是吃驚,隨後他立刻明白了什麼。大笑:“原來你早就知道。真是不簡單啊!竟然還若無其事的娶了悅悅。好小子,好小子。”最後三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
金懷墨面無表情,手一揮,那隊黑衣人快速變換隊形,對唐垂翼形成合縱包圍之勢。
唐垂翼冷笑:“你打算就憑這些小螞蟻來圍攻我,還是請了少祭祀大人來幫忙?”
一直冷着臉的方青凌冷然道:“你放心。你們家的債,你們自己解決。我們不參與。”介入別人的恩怨,他可沒那閒工夫。
他作壁上觀的宣言一出,唐垂翼頓時放下了心。大不了不殺金懷墨就是,以他現在的功力,逃走保命總還是做的到的。
半空中吞吐着紅色光芒的圓環突然變得巨大,迴旋飛舞着朝金懷墨和那隊黑衣人攔腰襲去。晉成縱身上前,拔出寶劍,與那圓環纏鬥到一塊兒。金懷墨面色肅穆,開始用一種奇異的節奏念出一段怪異的咒語。周圍的黑衣人也齊聲相和,一種特殊的元素波動隨着咒語的擴大漸漸形成。
唐垂翼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法寶從空中掉了下來。黑衣人的咒語唸完後,這一片地帶的靈氣似乎被抽空了一樣,他竟是一點兒法力都使不出來了。不!他的法力其實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再也調動不了天地間的任何元素和物質。
秦波發出清脆的笑聲:“封靈咒。這可是總BOSS大人親自研究出的頂級術法。利用信念的力量,隔斷一定範圍內元素的震盪。唐垂翼,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欺負人家墨玉家族沒人。瞧,報應來了吧。”
唐垂翼不知道‘總不思’是誰。他只知道他現在的境況十分不妙。法術施展不出來,就只剩下了武技攻擊。而他,恰好非常不擅長武技。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穿過‘封靈’的範圍。這個範圍麼……
他苦笑着看向密密包圍住他的黑衣人,看來是通不過了。
金懷墨抽出自己的長劍:“我要親手了結你的性命,替我父親報仇。”
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唐垂翼雖然身材高大,可惜卻是典型的法師起家,一點兒武技都沒練過。兩個回合後,金懷墨的長劍輕鬆的刺進他的胸膛。唐垂翼慘笑着吐露遺言:“別告訴悅悅。”
金懷墨一愣,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唐垂翼面色蒼白,轉過頭斷斷續續的對着晉成道:“你就不會不甘心嗎?明知道另一個境界就在那裡,卻生生因爲沒有功法而停住了腳步。我就是不服……咳咳,不服而已……”
“有什麼好不服的。”秦波撇撇嘴,“修仙有修仙的緣法。哪個不是九死一生纔到今天的地步的。你能修習法術已經是天大的福緣了。你可知道,在有些地方,人們從來沒聽說過法術是什麼。哪怕是先天道體之身都被塵世污染,混跡一生。想要修煉,幾生幾世都沒有機緣。還不是就這麼過來了。”就如同她,不也是背井離鄉,歷盡艱險才堪堪入門而已麼。世間不平之事本就多,若事事爭強,豈能心境平和。
“跟不通的人有什麼好說的。”方青凌也看不上唐垂翼的樣子。修仙之路,每上升一個境界,就越發覺得自身渺小。白日飛昇,這個夢他想都不敢想。星雲海的這一代少祭祀們從來都知道自己沒有證道仙途的那天。想也沒想過要去靈界。如果沒有遇見旋波,他可能還會有些興趣。現在他有旋波,漫長乏味的生命中有了陪伴的人,雙宿雙棲。何苦再去那生死拼殺的地方掙扎出頭。所以他們都回了星雲海,這片大陸相比之靈界,其實是一片淨土。
唐垂翼在不甘心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金懷墨一時間有些茫然。晉成微微嘆息,提醒他:“打掃一下回去吧。”
金懷墨回過神。沒錯,唐垂翼的死只是一個開始。自從發現了唐家暗中與魔法大陸的勾結,他便果斷的選擇報告了凝海大祭祀。凝海大祭祀將他介紹給千源博弈。金家能不能崛起,就看這場戰爭中他的出力了。身後的魅影軍團就是他的倚仗,他一定要重振墨玉家族。
蔚藍的大海上,一隻白色的小鳥飛着飛着,就飛到了戰船林立的外海面。明洛公爵在指尖上塗了一層薄薄的香膏,淡淡的香味隨着海風遠遠飄散開來。白色的小鳥聞香而立,靜靜的停在明洛公爵的指尖。
小鳥的爪子上綁着個細細的絲帶卷。明洛將絲帶解下展開,眉宇間隨着閱讀露出淡淡的興奮之色。
那是一份海防線的軍事分佈圖。明洛找來卡斯納和彭尼祿,一同商討下一步的進攻計劃。
彭尼祿出乎意料的拒絕了。他正式宣佈羅邦帝國退出聯軍,不再參與任何行動。
卡斯納吃了一驚:“尼祿,爲什麼?我們現在有了防禦分佈圖,你可不是怕事的人。”
彭尼祿高深莫測的笑笑:“你們隨意。”起身離開了會談室。
卡斯納公爵頓時猶豫了,誰不知道彭尼祿?薩里蘭伯爵精明的比泥鰍還滑溜。放着能晉升爵位的戰功不要,躲避出戰。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卡斯納定了定神,這次遠征是新上位的陛下做出的決定。他可沒有一個當皇后的母親,出戰是一定要的。
明洛見卡斯納做出了決定,扯了扯嘴角。商討起出兵路線。大約一小時後,其它各國的指揮官也到了。彭尼祿的缺席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可惜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這些公爵侯爵們再沒有一個捨得退出。
千源博弈得到了金懷墨的彙報後,微微點頭:“計劃順利就好。後面的戰鬥可能還要麻煩你。”
金懷墨正色道:“隨時聽令。只是我說的事……”
“你放心。”千源博弈道,“戰後會由凝海大祭祀親自宣佈,你金家正式改回墨玉的姓氏。”
金懷墨滿意了。神色間有些激動,幾代人的努力到了今天總算有了些成果。他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唐垂翼臨死前要求不要將這事告訴唐悅……”
千源博弈嘆了口氣:“我自然不會多話。只是你要想清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若真心想瞞一個人一件事,只有兩種手段。”
金懷墨傳承墨玉皇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第一種手段是殺掉所有知情人,這點他無法做到。第二種手段就是在被隱瞞者身上做文章。比如說那個人如果終身被關在監牢一樣的孤島,沒人和他接觸、說話。自然也就一生被隱瞞了。
“我明白了。”金懷墨對比了一下利害關係。深深吸了口氣:“唐悅是獨生女,乍然聽聞父親去世難免傷心。少見些人也好。”
“你想明白了就好。”千源博弈在大陸學院賽是與唐悅組過隊,深知唐大小姐雖然傲氣十足,處事閱歷卻十分單純。想來這也是因爲她父親是唐垂翼的緣故。以如今金懷墨的手段,軟禁她只是小意思,不會有什麼麻煩。只是不知怎麼的,他又想起了端着托盤照顧秦旋寂吃早餐的繁落雁。比起訂婚時的歡喜和結婚時的華麗。那個衣着簡單的護理員反而更擁有陽光般的生機。
同一場戰爭,有人擁有了新生,有人將墜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