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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碎的腳步聲在棧道上響起,顧凌城熄滅了手裡的煙,回頭望去,尹瑞晗已走到了他的身邊,優雅高貴的少婦形象一目瞭然。
他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那裡已經兩個月了,這個孩子卻是不被允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眼底凜冽的光芒一閃,嘴角卻掛上笑意:
“懷孕了還喝酒?”
尹瑞晗對顧凌城的話語並無異樣,站在欄杆前,手裡端了一杯鮮豔的紅酒,不着痕跡地遞給身邊的男人:
“還是先喝點酒消消愁,再繼續我們的話題。”
顧凌城挪開盯着她腹部的眼神,看着她纖長手指間的高腳酒杯:
“我的表情很明顯嗎?”
他的微笑帶着一絲的譏誚,還有那麼一絲的探尋,尹瑞晗偏過身,淡笑地迎上顧凌城興味的目光:
“我猜得啊,剛纔在會場看到陸部長滿臉是傷,又拉着蘇小姐,我以爲你看到會不開心。”
尹瑞晗仿若沒看到顧凌城的嘴角的傷口,輕輕地搖晃着杯內的液體,炫紅的妖嬈,她盯着看了會兒,倏爾巧笑倩兮:
“不過這樣也好,蘇小姐找到自己的幸福,你總該可以不必那麼內疚了,以後會有另一個男人代替你來守護她。”
搖動酒杯的手驟然被抓住,遒勁的力道阻止了她愜意的悠閒,垂眸含笑的尹瑞晗聽到顧凌城淡淡地開口:
“女人不需要太犀利。”
尹瑞晗一挑黛黑的眉,彎起潤澤的脣角,語氣卻是別有深味的淺笑:
“比起蘇小姐來,我只能算是伶牙俐齒而已。”
顧凌城從她的手裡接過紅酒,輕輕地笑,辨不出情緒:
“我喜歡聰慧而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謝謝,”
尹瑞晗毫不謙虛地應承下這句誇讚,輕輕地回眸,望着顧凌城喝下那冰涼的液體,他的神色自始至終地蒼涼,即便是笑,也是冷冷地輕笑。
“還不回去嗎?”
她伸手去拿酒杯,手指卻被那略顯粗糙的大手溫柔地握住,耳畔是他輕幽而遼遠的聲音:
“我一直很好奇,你確定愛我嗎?”
尹瑞晗既然知道他爲蘇暖做的那些事,怎麼會不知道他其他的事,現在點破了,又有什麼關係,他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男人,她亦不是個愛情至上的女人。
“愛的話可以得到什麼?”
“你爲什麼不問我,愛上我會失去些什麼呢?”
顧凌城望着尹瑞晗的淡笑,抿着脣角,忽然慢慢地靠近她,瞳孔上放大的是她越發濃郁的笑意:
“這麼說,你是個只會從妻子那裡索取的丈夫?”
“難道你不是嗎?”
顧凌城擡起她削尖的下巴,這個輕佻的動作引來她的嫣然一笑,白皙的臉頰摩挲着他的掌心,像一隻極度溫順渴望寵溺的貓兒。
然而往日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眸,卻是敏銳地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我當然不是。”她輕輕地回答。
顧凌城擡高她的下巴,湊上自己的臉,那麼地接近,她能聞到他呼吸間的菸草味,混雜着紅酒的香味,令人暈眩,然而,她自是不會沉淪。
“那你怎麼證明給我看?”
“你又想要我怎麼證明呢?”
顧凌城靜靜地望進她的眼眸深處,她毫不避諱,似是勢在必得,也因此而笑得柔和美麗。
“你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嗎?”
“你會捨得給嗎?”
他低附在她耳際的聲音沙啞而性感,尹瑞晗流轉眼眸,“你爲什麼不試試看?”
尹瑞晗輕柔的聲音魅惑到聽不見,他冰冷薄削的脣,近在咫尺。
“譬如這個孩子?”
顧凌城的視線重新回到尹瑞晗的肚子上,用了疑問的語氣。
尹瑞晗撫上自己的腹部,擡眸看着這個冷酷而充滿魅力的男人,眸中浮起細微的波瀾,卻立刻恢復了常態,她手裡的酒杯慢慢地傾斜。
潺潺的紅色液體,涓涓匯入清澈見底的池水裡,儼然不顧身後那片警示牌,禁止往池水裡倒丟東西。
“怎麼,你不願意?你想留着這個孩子嗎?”
尹瑞晗的臉離開了他的手掌,臉上依舊帶着笑:
“我不知道你喜歡這樣測試女人。”
顧凌城的笑有些殘忍,他在那嫣紅的櫻脣上輕吻了下,彷彿是一種最佳的安慰方式,他看着她,靠得那麼近,眼神中卻無色彩。
“你難道想讓這個孩子成爲我仕途上的障礙嗎?一旦這個孩子出生,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
尹瑞晗低頭沉默,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媳婦,顧凌城放開她,獨自欣賞着遠處的蘆葦叢,給自己溫婉的妻子一個緩衝整理的機會。
無論她緩衝整理的結果如何,都不會改變既定的答案,這一點,他們兩個人一清二楚。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剛纔發生的事,忘記蘇暖,忘記那些午夜夢迴不經意觸動心絃的過去,現在,他記得的只有他的前途未來。
“現在,回去吧。”
顧凌城轉身便走,尹瑞晗的手放在欄杆上,撫摸了下腹部,古典美的寧靜臉上,淡淡地漾起一抹冷漠,跟上了他的步伐。
----《新歡外交官》----
車子行駛在環形高速公路上,顧凌城遠遠地踩了剎車,手指攥在方向盤上,青筋暴起。
在那一瞬間,他早已忘記了,身邊還坐着自己的妻女,耳邊消散的是女兒清脆歡快的童音。
空蕩的彎曲道路上,兩道擁吻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尹瑞晗不解地擰緊眉頭,順着他的目光望向車外,也發現了車燈下的男女。
“新媽媽!”
囡囡驚喜的叫喚在寂靜的車廂內響起,尹瑞晗因爲深陷在自己的思緒裡而未聽見,只是在囡囡晃動小身體時,輕聲責怪了一句,孩子便乖乖地安靜下來。
她饒有興味地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一個正被無聲無息的嫉妒折磨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嫉妒,也不肯承認自己的嫉妒,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承認自己被一個女人掌控了理智。
發動機的聲響截然而止,車內被莊重的沉默壓倒,顧凌城無法忘記掩飾自己的額情緒,在混亂在暴躁中掙扎。
他沒有料到自己會看到這幅畫面,他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撞上這樣的畫面,他以爲,他這一輩子就算是撞上這樣的畫面,也會毫無感覺。
事實上,他知道自己在抓狂,有一股疼痛較早的憤怒火氣鬱結在胸口,壓制着他的呼吸。
人生中從未有過的事,那股異樣憤怒的感情像是蒸汽,微醺了他的眼,他的內心被盛大的潮溼包圍。
不就是一個吻嗎,那不代表什麼,男人和女人接吻不一定代表他們相愛。
這句話曾經他無情地對蘇暖說過,現在從記憶裡拿出來安撫自己,卻發現足以令他瘋狂,不代表什麼嗎?
怎麼***可能不代表什麼!
當蘇暖踮起腳,主動吻上陸暻泓的脣,臉上帶着那樣淡淡的笑容,雖然哀傷卻無法掩飾住在意,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蘇暖和陸暻泓之間沒有什麼!
他的眼眶猩紅地侵染,閉塞的嫉妒和殺氣騰騰的酸澀,在他的世界裡喧騰咆哮,他調轉車頭,狠狠地踩下油門,卻未看到迎面而來的大貨車……
----《新歡外交官》----
蘇暖靜靜地站在路邊,看着那輛低低嘶鳴的轎車,慘烈地翻倒在馬路中央,貨車司機踉蹌地下車,她看過去,有種頭破血流的視覺衝擊。
轎車因爲巨大的撞擊而變形,蘇暖忽然在想,如果剛纔路邊的圍欄斷了,轎車飛馳出去會怎麼樣?
她忽然憶起兩年前,不,準確地說,應該是三年前,顧凌城攔下即將起飛的飛機時的場景,他成功地制止了她的離開,也成就了他的事業。
她還記得飛機在滑行的時刻裡,忽然一陣劇烈地顛簸,以至於突然停下來,就像是即將起飛的雄鷹,突然被獵人的搶擊斃。
令人感到一陣作嘔的恐慌,她坐在少晨的身邊,摘下眼罩,便看到機艙門打開,一個男人闖了進來。
“蘇暖,蘇暖!”
顧凌城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獵豹,凌亂的雙眼冷冷地掃過整個驚訝的機艙,他眼中的驚慌和難過,讓人看不出真假。
他看過來,並且走過來,不顧乘務員的阻撓,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纖瘦而冰涼的手。
他的手遒勁有力,充滿了她渴望的溫暖,就像曾經無數個日子裡的陪伴。
“別走,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
她只是平靜地看着他,想要看穿他的靈魂,內心卻已風起雲涌。
“也許你還不愛我,但是讓我成爲你的依靠,我會對你好的,暖暖,不要走。”
她的眼淚異常矯情地落下,落在微笑的嘴角,她跟着他跑出了機艙,跳下飛機,遺忘了那個守望着她背影的青蔥男子。
她在最後的一刻還是選擇了顧凌城,她起身之前,看到少晨微笑的祝福:
“蘇蘇,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祝福你。”
“少晨,對不起。”
少晨偏過頭,望向機艙窗外的風景,她沒有注意到,一滴眼淚從他的左眼滴落,順着眼角往下滑。
----《新歡外交官》----
那樣一個時刻掌控着理智謀略的男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死掉?
蘇暖淡淡地望着已經從殘損的轎車裡,困難地爬出來的顧凌城,他看上去很狼狽,高大的身形無法站穩,低低地咳嗽着,他的雙手撐着地面。
果然是很頑強的生命,因爲有強大的野心,所以,不甘心就那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蘇暖笑了下,顧凌城的視線卻忽然穿過冒着白煙的車子,看向她,很冷愴,很用力的目光,卻也包含着溫柔,他們的視線相遇,蘇暖便冷冷地撇開眼。
陸暻泓攬着她的手臂一緊,那纖長的身軀往她跟前一動,擋去了她前方的視野,入目的只能是他的模樣,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卻不生氣。
顧凌城對她來說,曾經並不只是一個愛人,他們相依爲命地生活,他在她的生命力扮演的角色,遠非一個丈夫那麼簡單,她那時對他的愛,早已超越了愛情。
那是一種親人的感覺,當她親眼看着他撞車,她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就像當年看到父親被判死刑,她有恍然的恐懼。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應該會迷惘一陣子,她始終無法去刻骨地憎恨顧凌城,便是因爲這種所謂的親情感作怪。
她已經不再愛他,這一刻她徹底地明白,她看到他可能葬生在這場車禍裡,卻生不出跟着死去的衝動,只是覺得悲慼蒼涼。
看着他從車裡爬出來,她突然鬆了口氣,既然他很好,那她根本無需擔心什麼,女人孱弱哀求的哭聲打斷了蘇暖的思索。
尹瑞晗還被卡在車門裡,那張美麗的臉不復平常的優雅淡定,因爲害怕死亡而戰戰兢兢,淚水不住地噴涌而出。
破碎的玻璃割破了她的手掌,淋漓的鮮血染紅了她胸口的裙衫,她卻恍若未知,拼命地推搡着扭曲變形的車門,在看到脫險的顧凌城時,慌忙地呼救:
“凌城,幫幫我,凌城,凌城……”
蘇暖不願再去看,她撇開眼,恰好將腦袋埋入陸暻泓的胸膛:
“我們走吧。”
於是,不再去聽那淒厲的哭聲,轉身往陸暻泓停靠橋車的地方走去,顧凌城的妻女他自己會去救,她也不認爲自己心甘情願地願意救尹瑞晗。
陸暻泓似乎早就在等她這句話,拉着她頭也不回地走,他對於目睹的這場車禍,表現得置身事外,只是在轉身之際,冷冷地瞟了眼那被撞凸的圍欄。
蘇暖以爲是陸暻泓天性涼薄的緣故,纔會對與己無關的事,絲毫不關心,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恨不得那圍欄在車子撞上去的時候突然崩裂。
他是冷血那又如何,難保今晚遇到車禍的是他,顧凌城會不希望他就此死去?
身處他這個階層,沒有那種無私奉獻的偉大境界,他隨時隨地在第一瞬間想到的是,如何自保,就像他知道,那輛車可能馬上就會爆炸。
所以,他必須馬上將蘇暖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理智早在他的大腦裡喧囂,如果只是孤身一人,在兩車相撞的那一刻,他便已轉身離開,但因爲身邊的女人,他不得不站在那個危險地帶許久。
他沒料到,有一天,他身體裡的危險警報竟然抵不過一個女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
“警方馬上就會到了,不用太擔心。”
蘇暖仰頭看着淒涼月光下的英俊男子,彎了彎脣角,沒有停下腳步,卻聽到身後那混亂尖銳的聲音,摻和着孩子奄奄一息的痛苦哭聲。
“媽媽,媽媽,囡囡在這裡,媽媽救救囡囡……”
“媽媽,囡囡好疼,媽媽別走,媽媽……”
“放開,快放開,囡囡等着媽媽,媽媽馬上去叫人來救囡囡……”
蘇暖的身影一個戰慄,當一陣寒徹刺骨的冷風迎面吹來,血腥味在空氣中邪魅妖嬈地流動,她突然聽到出生嬰兒恐怖的啼哭聲。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畫面,一個不諳世事的嬰兒被綁在牀頭,她的腳上拴着布條,那雙天真無瑕的鳳眼仰望着跟前的男人,男人在牀柱上打上結,便轉身離開。
嬰兒望着男人離開的背影,不安地往前爬了幾步,當意識到腳踝處的禁錮時,害怕地大哭起來,她找不到她父親的身影,她想要叫父親別走,不要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蘇暖凌厲地轉身,並堅定地停下腳步,她遠遠地望去,便看到尹瑞晗已從車門裡強擠出來,她的兩隻手臂上佈滿了血痕,裙襬已經被血液浸紅。
人的意志是強大的,尹瑞晗遺忘了流產的痛苦,只是拼盡全力往外爬,可是,當她的一隻腳被一雙血淋淋的小手抓住時,蒼白的臉上遍佈驚慌。
幽靜的空氣中,是汽油緩緩滴流在地面上的聲音,濃重的刺激味道蔓延在鼻翼間,尹瑞晗的身體開始不自主地顫抖,危險的信號在大腦中響起。
顧凌城的腳似乎被壓傷,無法支撐他站起,他彷彿沒聽到身後妻女的哭喊聲,只是依着求生的本能往遠處踽踽而行,車子被撞得不成樣子,冒出濃厚的煙。
激烈的震盪還殘留在他的大腦裡,那輛車子會爆炸,他必須走得越遠越好,他不想命喪於此。
蘇暖怔怔地站在原地,陸暻泓擔憂的叫喚聲被她隔絕在世界外,她只是緊緊地盯着那輛傾翻的轎車,看着那對糾纏在一起的母女。
她看到那個溫婉爾雅的母親殘忍地推開自己的孩子,臉上愧疚掙扎一一閃過,卻比不上眼底堅定的求生**,她掰開那雙柔軟的小手,徑直往遠處爬,一路蜿蜒下嫣紅的血跡,
蘇暖驀然轉身,她所有的童年記憶被勾出來,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陸暻泓緊張地呼喚着她,並且擁緊她,在他想抱起她離開時,蘇暖掙脫他,跑向那輛籠罩在煙霧裡的轎車。
“蘇暖!”
陸暻泓盯着空蕩蕩的雙手,怔愣了三秒,意識到什麼,轉過身,便看到蘇暖越跑越快的身影,他再也維持不住冷靜,大喊起來。
孩子的啼哭聲越來越弱,那雙本伸出窗口的小手彷彿失去了力氣,緩緩地垂下,擱置在玻璃口子上,潺潺流出新鮮的血液。
孩子是無辜的,無論她多討厭尹瑞晗和顧凌城,孩子不應該成爲犧牲品,她本身便是不被母親期待出生的生命,又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一條弱小的生命從她的眼前流逝?
她不愛孩子,甚至是敬而遠之,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和行動,她腳上的高跟鞋早已不見蹤影,她赤腳穿行在厭惡裡,一頭栗色的短髮燒焦一般灼眼。
她的雙手握住卡住的車門,用盡全力去掰,鋒利的玻璃不慎割破她的掌心,她卻絲毫察覺不到疼痛,只是盯着車裡面逐漸失去意識的孩子。
她聽到孩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清亮而信任的眼神,那張血跡斑斑的小臉上露出依賴而純淨的微笑,彷彿她的出現,令那孩子忘記了死亡的恐懼。
“新媽媽,新媽媽,囡囡不怕,囡囡不怕了……”
孩子虛弱的聲音在煙霧中散去,蘇暖忘記了自己正置身於危險的地方,囡囡的容貌頓時幻變成她童年的模樣,就像是看到自己被拋棄在生與死的邊界。
她的掌心源源不斷地涌出血,她只是近乎瘋狂地推開車門,然後抱出裡面昏迷不醒的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裡。
陸暻泓衝過去,在煙霧裡看到蘇暖那一刻虛無蒼茫的表情和劇烈的呼吸,像是塵埃裡走出的破碎的夢。
濃郁的黑煙弄得他口鼻發嗆,只是,單單望着這樣的蘇暖,便已激烈地刺激人的感官,進而暴虐地衝撞進人的腦海。
她輕輕地閉上眼,抱着那“沉睡”的孩子,呆滯地坐在車邊,彷彿在等待死亡的那一秒到來。
陸暻泓無法再繼續想下去,他只是衝過去,抱住了她,感受到她的存在,然後翻滾至僵硬的路面上,滾出黑煙滾滾的迷霧裡。
僅僅是兩秒鐘的時間,他的動作甚至還沒徹底完成,酒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漫天菸灰,巨大的熱流和燃燒的轎車殘骸擊中。
他沒有時間去慶幸或是呼喊,他知道,他抱住了蘇暖,僅僅這一點,就以足夠。
蘇暖重新獲得了五官的感覺,她茫然地張開眼,便發現自己躺在陸暻泓的懷裡,她的雙手間,抱着一個柔軟的身體,她想不起自己是怎麼衝過去救出這個孩子的。
或許,只是無意識的行爲,她想要改變這個孩子悲慘的結局。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蘇暖仰起頭,在煙霧裡,漸漸地看清陸暻泓的臉,狼狽不堪,卻優雅自處。
陸暻泓正低頭緊緊地凝望着她,一刻也不願移開,他的呼吸很凝重,也很急促,頭上的血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他擡手擦了一下。
他看着蘇暖說不出一個字,也不想說,也不想去理清自己歸於平靜的心緒,抱着她躺在那裡,像一個傾倒的優雅而寂靜的樹。
“謝謝。”
蘇暖的眼淚在臉上劃出一道黑色的痕跡,“也對不起……”
警車和救護車呼嘯而至,穿梭過重重煙霧,在他們的身邊停下,各種聲音在死寂的公路上此起彼伏,蘇暖只是抖抖索索地倒在陸暻泓的懷裡。
她懷裡的孩子被醫護人員抱走,她聽到醫護人員的嘆息聲,她不知道意味着什麼。
她只是不由自主地抱住陸暻泓,閉緊的雙眸,似兩道澄澈妖嬈的傷口,涌出大片大片的晶瑩哀傷。
----《新歡外交官》----
所有捲入這場車禍的傷員都被送入了醫院,等她和陸暻泓被醫護人員攙入救護車時,馬路上也已經沒有了顧凌城和尹瑞晗的身影,他們被第一輛救護車接走了。
陸暻泓的頭上有些受傷,蘇暖坐在他的身邊,看着醫護人員動作熟稔地爲他上藥,然後用紗布在他的額頭位置圍了幾圈,看上去頹廢而英俊。
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握着她的,醫護人員只是笑着安慰,將他們錯當成戀人,她再也沒有精力去做一番辯護,只是一直看着陸暻泓同樣望着自己的眼睛。
視線靜靜地粘合在一塊,不會因爲尷尬而誰先挪開,在一場生死歷劫後,這一刻,只是在證明彼此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等她醒過來時,正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也正躺在陸暻泓的懷裡,他閉眸睡着,雙臂卻緊緊地圈箍着她。
他臉上的傷口似乎還未被上藥,蘇暖盯着他看了會兒,然後從身後掰開他的雙手,輕輕地下牀,去外面拿了一些傷藥回來。
她不敢去喚醒陸暻泓,他似乎因爲太累了,睡得很熟,望着他額頭上的紗布,蘇暖不可避免地內疚,也順便想起了囡囡。
蘇暖的頭依舊還暈暈的,她從衛生間裡擰了塊溼毛巾出來,跪坐在病牀邊,看着陸暻泓臉上的傷,伸出手用毛巾輕輕地擦拭。
她二十四年的人生裡,這個男人是她至今爲止,照顧過的第一個病人,她的動作無限地溫柔起來,當擦到他的傷口時,他的眉頭卻微微地蹙起,卻沒有痛醒過來。
蘇暖小心翼翼地擦完臉,纔開始上藥,有些手忙腳亂,他臉上的新傷加舊傷,先用雙氧水消毒,然後上碘酒,她的臉伏在他的手臂上,呼吸輕柔地打在他的肌膚上。
她纏着紗布的手很自然地託在他的臉邊,另一隻手輕輕地往傷口上擦藥,當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掀開時,蘇暖手裡的棉籤剛好塗抹到他被打破的嘴角。
蘇暖的眼睫微微地顫抖,她錯開陸暻泓的眼神,幫他擦好最後一個傷口,雙手撐着牀沿,想要起身,身體剛往前傾,本躺在牀上的人,驟然伸出手,將她按向自己。
很柔軟,很溫柔,很美好的吻,有些忐忑不安,壓抑着害怕失去的恐慌,蘇暖匍匐在陸暻泓的身上,她扔掉了手裡的棉籤,捧住了那張俊臉。
她的脣被溫柔地覆蓋住,她闔上眼,有些羞澀地迴應,溫柔地吸允,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止在這一刻。
------題外話------
咳咳,只能寫這麼多了,後天要考試,這兩天得抓緊複習,明天再繼續虐,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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