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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年三十晚上到正月初七的早上,蘇暖一直住在陸暻泓的公寓,瞿家的警衛員並未出現過,直到在下午的機場,看到早已等候在那裡的小周,蘇暖一笑。
她搬到陸暻泓那裡去住,如果沒有瞿弈銘的默許,身爲保護她的警衛員,怎麼就連着一星期不出現,卻又在關鍵時刻恰好站在她的面前?
小周衝送蘇暖來的陸暻泓禮貌地頷首,然後接過陸暻泓手裡的行李箱,另一隻手裡拿的是兩張機票,看看時間對蘇暖道:
“二小姐,到時間去登機了。”
“好。”
蘇暖回頭想跟陸暻泓道別,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這幾天他們都沒提及這個話題,即便在踏進機場之前,他們都沒說一些臨別囑咐的話。
“那個……你好好照顧自己,我……”
蘇暖支支吾吾地還沒說完一句話,陸暻泓卻徑直往登機口走去,彷彿趕着上飛機的人是他,見蘇暖還愣在原地不動,回頭皺了皺眉心:
“不是說要登機了嗎?怎麼還不過來?是要我去拉你嗎?”
也許是陸暻泓的長相過於出衆,他這一回頭一說話,吸引了周圍不少路過的目光,然後那些目光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蘇暖,都曖昧地笑笑,似明白了什麼。
蘇暖耳根一熱,低下頭掩着臉,半走半跑地追上去,剛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她的手心便探入一股熟悉的溫熱,擡起頭是陸暻泓嘴角若有似無的弧度。
他的神態裡絲毫未見離別的戀戀不捨,這樣渾不在意的樣子倒是讓蘇暖撇了撇嘴角,按她的性子倒也沒直接說出來,命令陸暻泓做出痛哭流涕的依戀表情。
直到走到登機口排隊,陸暻泓都沒有離開的意思,這下不止小周困惑,連蘇暖都有些迷惘,看着站在她前面隨手拿過一本雜誌翻看的陸暻泓,猶豫再三,還是打算出口勸說他離開,衝陸暻泓的背影道:
“那個……其實你不用送我登機的,並且我也不認爲他們會放你進去。”
陸暻泓合攏了雜誌,隨手放回原處,然後迴轉過身,看着蘇暖幾秒,似在思考她說的話的合理性,隨後又看向蘇暖身後的小周,伸出了手:
“拿來。”
小周不解地啊了一聲,不懂陸暻泓意指何物讓他拿來,蘇暖也好奇地目光來回在兩個男人間打轉,小周拿了陸暻泓什麼東西,她怎麼不知道?
陸暻泓瞟了眼前面爲數不多的乘客,蹙緊了眉頭,顧不上什麼優雅儀態,竟往前一步,越過蘇暖直接伸手抓住小周手裡的登機牌和身份證。
小周是軍人出身,反應自然比一般人敏捷,在發現一隻手襲向他手裡的東西時,出於本能緊緊地捏緊,在陸暻泓來拽之際,呈現了巋然不動的狀態。
“放手。”
陸暻泓冷聲出言命令,目光有些凜冽,手上也不由地加大了力道,小周對陸暻泓這出乎意料的言行表示迷茫,低頭眼神詢問向蘇暖,卻發現蘇暖也正神色怪異地盯着陸暻泓搶登機牌和身份證的手。
待蘇暖反應過來,發現周圍射來的視線還有後面那等得焦急的乘客,立刻伸手去掰陸暻泓的手,低聲佯作責怪:
“陸暻泓,你幹什麼呀!我要上飛機了,我明天要上班,今天的飛機票都賣完了,要是錯過這班我就錯過了明天的會議。”
可惜陸暻泓卻沒有放開的意思,一雙透着冷光的眼睛盯着不知是抓牢還是鬆手的小周,眉頭緊緊地皺起來,怎麼看怎麼都有點嚇人。
“我說放開,聽到沒有?”
那氣勢儼然是上級對下屬的號令,小周爲難地看看蘇暖,蘇暖又爲難地看看陸暻泓,陸暻泓則死死地盯着小周,手上更加使力,捏得登機牌變了形:
“後面的乘客都在等着,你好意思這樣堵着嗎?”
小周被陸暻泓說得臉色一紅,也因此晃了下神,雖然只是一眨眼,卻已經挽不回那被陸暻泓奪走的登機牌和身份證,想去搶回來,卻發現陸暻泓已經快一步遞給了安監處。
對於陸暻泓這多此一舉的行爲,蘇暖和小周都有些懵懂,然後也就幾秒的時間,他們便明白過來,並且同時嘴角一抽,因爲陸暻泓走過了安檢處,在安檢處工作人員對照身份證時,一臉平靜淡若。
安檢處工作人員也發現了不對勁,瞄了幾眼蘇暖身後的小周,看了看身份證,又瞅瞅裡面的陸暻泓,想說些什麼,卻被陸暻泓眯起的眼睛看得沒了聲音。
蘇暖回頭看着小周,很想問一句,這是什麼狀況,陸暻泓這是想幹什麼,他不是來送行的嗎?怎麼進了登記口,還一點也沒有退出來的自覺性?
“我說,小姐你還登不登機了,我們後面都等着呢!”
“是呀,我們都是趕時間的……”
蘇暖尷尬地朝那些顯露了不耐煩的乘客連連道歉,然後無奈地看了眼小周,只得把手裡的登機牌和身份證交給了安檢處,然後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飛機快要起飛了,快點進去吧。”
蘇暖瞪圓一雙狹長的鳳眼,看着這渾然未覺自己剛纔的行徑有多無恥的男人,不論他怎麼牽拉扯摟都不動,只是一語直擊主題:
“小周怎麼辦?今天的飛機票都賣完了,你還拿了他的身份證!”
陸暻泓臉上一直死繃着,屬於面無表情型的,但是紅紅的耳根子泄露了他的心情,此刻在蘇暖面前不過是強撐要面子,冷沉了目光,教訓不肯走的蘇暖:
“你以爲這架飛機就你一個乘客嗎?別胡鬧了,有什麼問題我們上了飛機再說,要是錯過了這班飛機你自己也說了,會趕不上明天的會議的。”
“陸暻泓,不要拿我的話來搪塞我!我現在是在問你,你幹嘛進登機口,行李什麼的都沒準備,這樣兩手空空的,機票還是搶來的,你想幹什麼?”
蘇暖的聲音本來不大,但可能是越想越覺得小周委屈,陸暻泓有點蠻不講理,說到後來音調不自禁地揚高,引得別處的人都好奇地轉頭看過來。
陸暻泓在那些詭異眼神的打量下,臉上有些掛不住,即便還是嚴肅着臉,卻已不若最開始那樣表現得理所應當,面對蘇暖尖銳的眼神質問,眼睛瞟向別處:
“行李……早上已經放進你的行李箱裡了……”
“我怎麼不知道?”
陸暻泓乾咳一聲,擰了眉頭,表現得有些煩躁,拽起蘇暖的手就往登機口裡拖,嘴上始終不肯放軟:
“哪來那麼多話,我已經吩咐喬幫你的警衛員買機票,你不用擔心他。”
他絕對不能告訴她,因爲貪歡過度,錯過了買機票的時間,也絕對不敢告訴她,自己是在她整理好行李去洗手間的空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早已收拾好的衣物塞進了她的行李箱裡。
若是提前和她說要拿走警衛員的機票,依着蘇暖的脾氣,恐怕會直接拎着行李箱打車,連送都不用他送來機場,別說是給機票了。
於是,在蘇暖心不甘情不願的目光下,陸暻泓硬着頭皮將她拽上了機艙,直到繫上安全帶,蘇暖似還在用一種稱之爲鄙視的眼神斜睨着他。
“陸暻泓,你能不能更無恥一點?”
這是蘇暖在戴上眼罩前,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陸暻泓喝水的手一個搖晃,臉色依然泰然自若,見蘇暖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也無趣地戴了眼罩休息。
----《新歡外交官》----
再次踏足京城這塊地,蘇暖的心情卻比之前兩次都來得沉重,剛走出機場,她就摸出手機開機,抱着一絲僥倖的心態,給蘇振坤上次用的號碼發了條短信:
“爸爸,我到京城了,你那邊還好嗎?”
陸暻泓拉着行李箱出來的時候,她手裡的手機依然安靜地躺着,沒有任何的回覆,她搖搖頭,嘴邊漾起淡淡的笑,望着烈陽高照的天空迷迷糊糊。
“怎麼了?”
即使蘇暖對他一直保持着冷戰的姿態,但看到蘇暖精神萎靡的樣子,陸暻泓還是關切地上前詢問,沒忘記將肩膀借給她做依靠。
蘇暖這次沒推開陸暻泓,靠在他的肩頭,眨了下眼睛,眼睫撲閃似蝶翼:
“陸部長,我可能要暈倒了。”
玩笑般的言語,然而下一刻,她真的安然地閉上眼,就此失去了意識。
纖瘦的身體就那樣柔柔地倒去,陸暻泓及時地伸手接住她,看着她躺在自己懷裡,蜷成一團,像冬眠的貓科動物。
陸暻泓愣了一下,貼近她,聽到微微的鼾聲,他的手指腹撫過她嘴邊的髮絲,帶着一縷溫柔的疼惜,這幾日她一直在爲策劃書的事努力,幾乎廢寢忘食。
他很慶幸,她是睡着在他的懷裡,不是任何一個其他的異性懷裡,這樣一想,他的脣邊不可控制地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這一笑沒持續多久,就被一聲轎車車鳴聲破壞,陸暻泓抱着蘇暖擡頭,就看到一輛紅旗轎車在他的身邊緩緩地停下,瞿弈銘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瞿弈銘盯着陸暻泓懷裡熟睡的蘇暖看了一眼,然後又轉而看向陸暻泓,眼神卻不似方纔那般慈祥柔和,倒有些考察下屬的嚴厲,目不轉睛地盯了許久。
陸暻泓也不閃躲,坦然地對上瞿弈銘的眼神,雙手一直沒放開蘇暖,然後看到瞿弈銘率先移開眼,也聽到他的一聲交代:
“既然一起來了,就上車吧。”
瞿弈銘看到陸暻泓抱着蘇暖上車似有不便,就主動讓出了後座,自己坐到副駕駛座上,陸暻泓也沒謙讓一下,抱了蘇暖就坐在後面。
蘇暖意識模糊地半掀眼皮,嘟囔了一聲,陸暻泓便柔聲安撫了一句“回家去”,蘇暖便聽話地合上眼,重新靠回他的身上。
溫熱的呼吸帶着清香噴在他的鎖骨上,兩瓣柔軟的脣若有似無地摩挲着他的脖頸,隨着車子的轉彎,那毛茸茸的腦袋枕得他心癢難耐。
想起這一星期以來的夜夜**,陸暻泓的喉結不由地聳動了下,他的一隻手似着了魔般順着蘇暖的後背一路摩挲到臀部,然後便放在那裡,不肯再走。
車子的輪胎碰到阻礙,輕輕地震動了一下,陸暻泓的手卻突然放了力量,不輕不重地捏了蘇暖一下,本就被震得有些清醒的蘇暖哼哼了一聲:
“你的手在幹嘛?”
這一聲說得着實小,導致只有陸暻泓一個人聽見,他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瞿弈銘,然後附頭在蘇暖耳邊,明明做了調戲的動作,嘴上卻很無辜:
“剛纔車子震了一下,我怕你磕到,就扶了你一把,怎麼,抓疼你了嗎?”
蘇暖朦朧的眼神忽閃了下,砸吧了下乾燥的嘴,這才安心地再次閉眼,不太自在地在他懷裡蠕動了下,感覺到臀上的手一緊,不滿地一聲輕哼。
陸暻泓的手在聽到蘇暖第二次抗議時,迅速地,輕輕地挪開,擱置在她的腰際,一直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樣子,不排除偶爾掃一眼前面的瞿弈銘。
車子開到中途,有人打電話給瞿弈銘,本時刻注意着後座的瞿弈銘被電話打擾,難免有些不高興,但看到是部隊電話,只得接聽下來。
本沉寂的氛圍因爲一通電話而被打破,陸暻泓看着瞿弈銘拿着電話相談甚歡的樣子,也不再如方纔那般繃緊神經,摟着蘇暖的姿勢也更放鬆。
陸暻泓稍稍低下頭,脣瓣恰好擦過她的面頰,隨着路道的崎嶇,車子時不時地顛簸一下,他的脣穩穩地親吻上她的臉頰,看似無意實則是故意爲之。
這樣有一下每一下的親吻就像是一場投鏢遊戲,陸暻泓玩得不亦樂乎,蘇暖一直迷迷糊糊地休息着,即使察覺到陸暻泓的小動作也放任之。
路段恢復了平坦,陸暻泓也不再一直低着頭,動了動有些痠疼的頸椎,將視線轉向窗外,透過後視鏡看到瞿弈銘講電話的投入,一隻手又有些不太老實。
只是這一次還沒得逞,就發現有兩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陸暻泓擡起頭看去,卻看到瞿弈銘不知何時已經掛了電話,扭轉過頭,一雙深邃沉斂得看不清情緒的眼睛,正盯着他那隻想伸進蘇暖棉襖裡的手。
電光火石間,兩雙眼睛在空中噼裡啪啦地對持,陸暻泓終於訕然地把手抽了出來,但瞿弈銘的臉色卻一如既往的陰沉,沉忖了兩秒,繃着臉對司機道:
“停車。”
司機是無條件服從參謀長的命令,就算這會子讓他把車開進路邊的廁所裡,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然後他看到參謀長鐵青着一張臉,擡起一根手指:
“你,下車。”
順着那根手指,司機同志很準確地就看到了陸暻泓,而這位素來優雅克制的外交官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似乎對參謀長這樣的決定很有意見。
陸暻泓聽了瞿弈銘的指示,眉頭一皺,心想我也沒做什麼,不就是把手伸進了蘇暖的棉襖,又不是襯衫裡,天冷取暖難道不行嗎?
只是這樣的理由瞿弈銘不會信,他自己也懶得去相信,不過要他在這高架橋上下車,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下車,坐前面來。”
瞿弈銘見陸暻泓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再一次開口嗓音有些大,即便是看起來再溫和的軍人,一旦發起火來也能吼醒一頭沉睡的獅子。
雖然知道陸暻泓和蘇暖的關係,他們住同一屋檐下他是知道的,但說老實話,他還沒有從心眼裡接受這樣一個“事實”,總覺得蘇暖不是陸暻泓的對手。
而今看到陸暻泓在他的眼皮底下都搞起小動作,佔蘇暖的便宜,不由地覺得這混小子膽子也膩大了,現在就這麼欺負了,結婚後還得了?
而蘇暖就被瞿弈銘的聲音嚇得倏地醒來,幾乎從座位上彈起來,受了驚嚇的小臉有些蒼白,惺忪的睡眼睜開便看到大眼瞪小眼的瞿弈銘和陸暻泓。
“叔叔……”
蘇暖輕輕地喚了一聲,帶了些許的不解和擔憂,這讓本被陸暻泓弄得有些火氣的瞿弈銘立馬恢復了溫和的表情,看向蘇暖的眼神也不那麼駭人:
“啊,沒什麼,暻泓說路段顛簸,怕你睡得不安穩,既然你醒了,來,叔叔和你換個座位,這樣你就不會震得難受了。”
蘇暖瞅着瞿弈銘慈愛的神情,也不好拒絕,笑着點點頭,沒去看陸暻泓此刻的表情,很乾脆地開了車門和瞿弈銘換了座位,坐到前面去。
車子重新發動,蘇暖蜷在副駕駛座上,很快又睡過去。
意識朦朧的她始終未發現後座的各懷鬼胎的兩個男人,陸暻泓正襟危坐,目光平視着前方,猶如一座優雅的雕像,但事實上卻是一座快要崩壞的雕像。
瞿弈銘自上車後便一直死死地瞪着他,時而輕哼一聲,將你裝,我看在我這麼犀利的x光射殺下,你還能裝到哪裡去?
今天瞿弈銘是特意推了飯局來接蘇暖的,結果還沒出門就接到小周的電話,告訴他回京城的是蘇暖和陸暻泓,聽着小周欲言又止的樣子,他不用多猜就知道是陸暻泓動的手腳。
混跡官場這麼多年,即便表面看上去再正經嚴肅的人,其實本性早就跟老油條一樣圓滑,哪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無害?
陸暻泓以前表現得清高疏離,那是對別的事沒上過心,因爲沒什麼特別在乎的,所以自然將那份圓滑狡詐隱藏起來,如今遇到了蘇暖……
瞿弈銘想至此,看了眼熟睡的蘇暖,還能看到後視鏡裡她右頰邊淡紅色的吻痕,不由地感慨,以蘇暖和小周的道行,的確防不住陸暻泓這樣的老狐狸。
然後瞿弈銘忽然一愣,隨即便捂着額頭笑笑,有些無奈,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爲何會這麼關心蘇暖,似乎只要和她有關的事,他都忍不住去過問。
他似乎忘記自己勉強只算得上是蘇暖的繼父,如果蘇暖一旦表現出不高興,他所做的事不過是自作多情,可是,明知如此,他卻總是忍不住去做。
無聲地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迅速倒退的風景上,也許是因爲馨兒的去世和寧兒病弱的身體,讓他將這一份對女兒的父愛寄託在了蘇暖的身上。
回想起聶曉穎對蘇暖做的那些事,瞿弈銘無法不去煩惱,他試圖緩解這對母女的感情,卻發現總是事與願違,曉穎似乎恨透了蘇暖,而蘇暖貌似也從沒打算接受聶曉穎這位親生母親。
他雖然沒有聶曉穎那樣時刻陪伴着寧兒,但也經常向主治醫生了解寧兒的病情,自然清楚如今寧兒的身體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瞿弈銘想到寧兒那形容枯槁的樣子,眼底閃過心疼,他看向蘇暖的背影,他一直希望蘇暖能在寧兒離開後代替寧兒陪着聶曉穎,然而現在看來這個期盼並不是那麼容易……
----《新歡外交官》----
蘇暖穿了套裝,也畫了淡妝,prada的新款春季裙裝,法國guerlain的白領淡妝系列,一頭稍長的顏色不勻稱的短髮,沒有任何的修飾。
她重新對着鏡子塗了遍脣彩,雖然十分鐘前她已經塗過了,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打扮地優雅高貴,並且時時把微笑掛在臉上。
不能很張揚,也不能毫不張揚,因爲至少現在,她除了魅影華東地區藝術總監的身份,她還是瞿家剛認回的二小姐。
有時候身份就像是一件衣服,你穿成哪一種風格,就有哪一種風格的行事規矩,態度氣質來約束着你。
蘇暖走進魅影總部大廈,然後進了電梯,電梯裡有很多人,面帶微笑,友好或者是不友好的打量着她,這種打量並不持久,他們很快的又開始專注於自己手中的資料和文件。
工作是永遠繁忙,競爭是永遠激烈,很多無法疏解也無法言喻的說辭,上班族最聰明的地方在於明確的知道工作對於自身的價值。
或者工作已成爲生活的全部。
蘇暖淡淡笑着,突然內心靜靜的歡喜起來,對於生活,即使曾經覺得活不下去,然而此刻她依然能保持着一份好奇和探索,也許是因爲……一個人吧!
一路暢通直達華南華東地區總經理辦公室,行走在辦公樓裡的人都有着嚴謹的表情,男士西裝革履,女士的工作裝極爲剋制地凹凸着線條。
蘇暖伸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這不是她的辦公室的,但不知道爲什麼,也許因爲緊張或是激動,她忘記了敲門,就那樣一腳垮了進去。
然後她看到了站在窗前,舉着相機在拍照的黎崇森,黎崇森似乎一直都未發現蘇暖,長久地保持着一個動作,但相機的快門鍵卻不斷地按下響起。
“您好。”
黎崇森依然沒回頭和蘇暖打招呼,他又拍了一會兒照,然後轉身到沙發邊,俯身拿起單反相機的盒子,順帶着那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便往門口走。
蘇暖有種被赤果果無視的感覺,這樣的黎崇森和那天在魅影分社樓下看到的黎崇森判若兩人,蘇暖這纔想起她曾經一度以爲黎崇森和陸暻泓是舊識。
黎崇森越過蘇暖的身邊走去門口,然後彷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旋身回來,站定在蘇暖面前,蘇暖看到他臉上那極爲勉強的笑意,聲音有些清淡:
“我覺得你這身打扮完全不符合一個優秀攝影師的要求。”
他忽然給了她一種公私分明的行事作風,這個時候的黎崇森看上去極難相處,他的一雙眼睛分外的精銳犀利,他沒正眼看蘇暖一眼,卻已對她的着裝做出評價:
“在下午一點的會議前換個造型,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夥伴是位miss*prim(古板的小姐)。”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到蘇暖跟前,在蘇暖伸手接過後,就自顧自地拿着相機出了辦公室,根本不去管是不是還有人留在自己辦公室裡。
難道就不怕她偷盜他的作品嗎?
蘇暖目送着黎崇森離開,扁扁嘴,舉起手看着手裡的名片,是一家沙龍,從這張卡來看,黎崇森應該是那裡的高級會員。
她也準備離開,卻在轉身前看到牆壁上的一些攝影作品,出於對攝影的愛好,蘇暖走過去欣賞,她邊看照片邊慢慢地走動倒退,不經意撞到了沙發旁的茶几。
似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毯上,蘇暖俯下身去撿,發現是一個相框,她翻過來看到一張照片,當她看清上面的人時,無法不表現出吃驚。
那是黎崇森和少晨的合照,背景是在法國的塞納河邊,蘇暖回憶起陸少晨曾無意間和她提起過一次,他在法國進修時有位優秀的華裔導師。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讓少晨敬佩甚至視爲奮鬥目標的導師竟然是黎崇森,魅影的地區總經理!
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