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高祖駕崩,呂后臨朝,屢次三番壓制南越國。
南嶽國是大漢的藩屬國,實力自然無法較大漢抗衡。國王:趙佗只得對呂后俯首稱臣。每年向大漢進獻無數奇珍異寶來獲取兩國之和平。
隔年春季時分,大地萬物復甦,南越國皇宮內外一片生的跡象。
趙佗見狀大喜,忙宣見他最寵愛的小女兒陪她出宮巡查一番。
陪他出遊的這位南越公主:趙婉絮,年十八,個性裡有着公主的無畏、自信、有着一股跟命運抗衡的韌勁。她身形纖細修長,氣質純潔高雅,瀑布般垂直的長髮披於背心,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捲翹的睫毛,玲瓏小巧的鼻樑又高又直。粉面朱脣無一點半胭脂,肌膚勝雪,嬌美無匹,容色絕麗,不可逼視。一顰一笑間襯托出的空靈氣質,似仙女般攝人心魄。她外表明亮活潑,善於交談,笑起來的樣子最爲動人,櫻桃紅色的嘴脣在笑,深褐色的眼睛在笑,臉蛋上兩個陷得很深的酒窩也在笑,顯然是一位天真爛漫的公主。這一點巧妙地隱藏了她的內在,頭腦聰明,心思縝密,善於權謀,精於合計。
精通醫術的她常在民間開設義診,不收取財銀,幫人醫治各種疑難雜症,被世人奉爲:醫仙。
一時間,南越國衆多高門顯貴紛紛向大王求親,娶得公主視爲一生唯一。大王出於無奈,朝臣們也無計於施,只得讓公主自己爲自己的終身大事,選出她最稱心的駙馬。
不料趙婉絮只說了一句:“待她醫好這世間更多窮苦人的病,方纔談及婚嫁之事。”
“公主宅心仁厚,爲了醫治更多的病人,寧願捨棄自身的幸福。”
“公主不愧是當代醫仙。”
民間更多流傳着南越公主,捨身給病人醫病的事蹟。
趙佗一行人驅車到達一處山腳下的小溪旁,他令手下就地欣賞美景。
手下一行人攙扶他走下馬車。
趙婉絮的馬車緊跟着他身後,這時,她由貼身侍女:凌香,攙扶着走下馬車,站在離趙佗兩步遠的地方。
“絮兒,你看我這南越這如此美景,本王望你能忘記仇恨,留在此處同本王一起共享餘生。”趙佗在趙婉絮身旁小聲勸說。
趙婉絮低下頭小聲說道: “父王,此處景色再美確終究不是婉絮的家園。”
“絮兒啊,本王知你終有一日定會回去大漢,只不過…本王希望那一日晚點到來。”趙佗看着趙婉絮面露不捨之意。
“父王,古人有:寢苫枕幹,子女爲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趙婉絮沒一次想起她的仇恨,都是身體輕輕顫抖,雙目微紅,眼裡飽含淚水。
“本王乃南越一國之主,生平從未祈求過任何一人!今日,爲父求你放下仇恨,必保你在南越榮華一生。”趙佗心中明瞭,就算傾其整個南越來對抗大漢無非是:以卵擊石!而他更不想他這個早已視弱親生女兒的公主,去往大漢白白地丟了性命。他日九泉之下,他又如何面對他的恩公。
“父王,美景也賞了,該回宮了。”趙婉絮故意找了個別的話題。
趙佗對她點了下頭,沒再說話,對着身後隨從做了個揮手的動作,一行人鞍前馬後扶着他上車。
回宮的路上,趙婉絮與凌香同乘一輛馬車。不一會她在凌香耳旁低聲細語了幾句。
“停車,凌香對着馬伕大聲說道。
馬伕一聲“籲……”她們的馬車在原地停下。
凌香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追趕上前方不遠處趙佗的馬車。
“公主想留下一個時辰,令奴婢等人去前面的山頭採些草藥。”凌香在趙佗的馬車後對着隨從士兵說道。
一名士兵隨即跑上前去,將此事稟告。
“保護好公主的安全,採完草藥便回宮。”不一會,那名士兵跑回凌香的面前,傳達大王的回話。
凌香得令跑回趙婉絮的馬車旁,對着趙婉絮小聲說了句:“公主,請下馬車。”
趙婉絮一行人進入山林中,這時,凌香吩咐隨從士兵,大聲說道:“你們幾個都去附近採些七片葉子的草藥,採回來讓公主過目。”
幾名隨從士兵聽從她的吩咐,分頭去了林中採草藥。
“公主把東西拿出來吧。”凌香見士兵們已走遠,對着身旁的趙婉絮小聲說道。
趙婉絮從衣袖裡拿出一小片竹簡,隨手遞給了凌香,小聲叮囑她:“把這個放在林中東南方向第三棵大樹下面。”
凌香接過竹簡,對着她點了下頭。
一個時辰過後,士兵們採得草藥歸來,由趙婉絮一一過目,免得他們不識得草藥,誤採了其他有毒草藥也非不能。
檢查完畢,趙婉絮一行人回到宮中。
晚間,趙婉絮在她的公主寢殿,側室一間藥房,彎下腰將白天帶回的草藥分類好。 接着吩咐身旁的凌香:“明日讓侍女們把這些草藥都拿去洗好,晾曬。”
凌香低頭回了聲:“諾。”
趙婉絮放下手裡的草藥,站直了身子,走出藥房。
“公主,備這些草藥是要帶到大漢去?”凌香攙扶她走回寢殿正室,在她耳旁疑惑小聲問道。
凌香跟隨她十年,與她同歲,打小便在她身邊伺候,兩人私下早已情同姐妹。平日私下無人時,凌香便不顧及主僕之分,隨意猜測她的舉動,每次還都猜的很準確,也是她對這位公主過分的瞭解。
“凌香……你又過問起主子的事了!”趙婉絮聞得她又猜對她的心意,故意拖長了聲音,喝令她道。
“奴婢不敢!”凌香趕忙說道。
說話間兩人回到了公主臥房。
“公主,奴婢伺候您歇息。”凌香低下頭,小聲說道。
語畢,她伺候趙婉絮更衣……
“安排你辦的事情,如何?”趙婉絮脫去外衣,輕聲問道。
凌香將她的外衣襬放好,小聲回道:“奴婢正要將此事稟告:前幾日,奴婢派人在宮外暗地巡查,查得近日城中確見得幾位生人,雖穿着打扮的同南越之人無異樣,但言行舉止露出了破綻之處…”
“那邊果真有了動靜。”趙婉絮聞得此番言語,乃在她意料之中。
“公主,正如您斷言,大漢真的派人過來,暗中拜望公主醫仙傳聞是否屬實。”凌香攙扶她在沉香木榻上躺下。
“那邊的情況查看的如何?”躺在木榻上的趙婉絮小聲追問。
“回公主,據探子回報:大漢丞相病重,宮中太醫束手無策。”站在木榻旁的凌香回道。
“看來不久大漢便有來使到訪。”趙婉絮那張白皙的臉上,黑寶石般的大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
凌香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小聲道:“公主,一切都在您的計劃中進行。”
“嗯……你退下吧。”趙婉絮說完,安安靜靜地閉上了她的雙眼。
“奴婢就在房外守着公主。”凌香合上了她的牀帳,輕輕的退出了房外。
三更時分,輕輕熟睡的趙婉絮進入一個熟悉的舊夢……夢裡的她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她看見了那一夜的將軍府,被宮裡的禁衛軍圍的水泄不通。父親大人白日裡進宮未歸,晚間就被叛了個謀逆罪,滿門抄斬!瞬間,偌大的府內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全府上下慘遭滅門,就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曾放過。她由得府中大夫喂下一粒假死藥,昏迷的她隱約看見一位少年的身影……幾名下人將她藏入死人堆裡……再次醒來,她便來到了這南越國,經趙佗安排,成了南越公主……
她不禁從傷心欲絕的往事中醒來,坐起身子,額頭上冒出幾顆汗珠。這個夢在她腦海中重複了十年,仇恨使她一刻也未能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想到她的復仇之路已不遠,雙手恨恨地拽緊了身邊的牀帳……
……
大漢丞相府邸,內院一間偏房,一位年輕俊朗,體型修長,身型清瘦的男子,姿態嫺雅端坐在屋內撫琴。他頭髮墨黑,髮髻以玉簪束起,襯托出他髮髻下如同潤玉般飽滿圓潤的天庭,一對英氣的劍眉稍稍地向上揚起,烏木般黑色瞳孔,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高挺的鼻樑,脣若塗脂般紅潤,嘴角微微輕抿,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月光下他身着一件白色袍服,白色潔淨無瑕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纖塵不染,身上散發出一股蘭麝的木頭香味。他的背脊挺直,此時他的眼神如同冰霜般冷漠,伴隨着悲涼的琴聲,他微微擡起頭,看向窗外的月亮,腦海裡念想着:十年前的那個她,如今,不知是生是死……
此人正是丞相蕭何之長子,弱冠之年,本名:蕭祿,因長相出衆,文采過人, 個性溫和,冷靜剋制,不易怒,喜形不於色,能夠很好地控制內心的情緒。舉止斯文得體,在朝中從未逾矩。太后特賜名:文卿。
“公子。”一位身高七尺半寸,體型健碩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的琴聲被打斷,擡頭見了一眼見來人是他的近身侍衛:蕭沐。他仍舊面若冰霜,輕聲問道:“何事?”
蕭沐低着頭小聲回道:“太后已命二公子即刻帶人馬去往南越國。”
他沒有回話,輕輕地點了下頭。
“公子,需要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唯恐途中遭有不測?”蕭沐問道。
他不緊不慢回道:“以二弟一人之力足矣護得公主平安歸來。”
“前些日子派去南越的細作,調查公主醫術確有過人之處。幾名留守在南越國的線人是否可以回來?”蕭沐低頭等着他的吩咐。
“都撤回吧。”他冷漠的臉龐,仍舊無一點表情,說罷,擡手做了個揮手的動作,蕭沐低頭後退兩步,轉身走出門外。
屋內的琴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