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家都忙碌的時候,葉琣言的辦公室裡,歐陽季斌正與葉琣言相對而坐,悠閒的品着新上市的茶。
“果然還是雀舌最好喝,淡淡的澀,入喉又有些回甘。好比人生。”歐陽季斌品了一口茶,緩緩的說。
“歐陽伯父喜歡就好。我是不懂茶,喝也是糟蹋了。”
“人各有所長嘛。琣言又何必妄自菲薄。”
“還希望歐陽伯父多提點。”
“提點不敢當。只是那2億的生意,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旁人。”歐陽季斌淡淡的說完,用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葉琣言望了望,也笑了起來。
鋪天蓋地的關於訂婚儀式的宣傳,使葉琣言異常不安,坑了葉氏2億,本以爲會讓他大傷元氣,沒有像到,葉氏並未受損。反而是彩蝶的失蹤,使得葉琣言頹廢了一段時間,險些讓葉氏大廈傾覆。這一次,葉氏又和富達聯手,葉琣言有些自嘲,前陣子的忙碌,到底是爲了什麼,轉念一想,心裡的恨,又如荒草一樣越長越高。他在算計着,不能讓葉琣言就這麼風風光光的與艾艾訂婚。
訂婚時間的迫在眉睫,讓艾艾沒有一刻休息的時間,連帶着葉琣言也被呼來喚去。訂婚的地點選在葉氏的郊野莊園。
一馬平川的草原,遠遠就望得見城堡一般的別墅矗立在遠處。更遠的地方,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湖光瀲灩,是宛如童話般的所在。白色的紗布滿了眼睛所見得地方。彩色的氣球飄飛在四處,賓客的桌椅上,都鋪上了白紗和分紅的綢帶,鮮花的彩虹門,鮮花的花柱,無一不是精美絕倫。艾艾穿着潔白的紗裙忙碌在期間,葉琣言望着她瘦了一圈的身影,心裡卻忽然想起了靖含,想起她一天到晚的忙碌着,想起她瘦弱的身影,想起她俏皮的笑,心底便軟軟的,其實艾艾也很可憐啊,猛然,他一驚,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覺得艾艾可憐,那麼彩蝶呢?他深愛的彩蝶呢,他猛地自責不已。心裡苦笑,自己果然是個不懂拒絕的男人,怎麼能覺得艾艾可憐?他一驚,隨即剋制住了自己剛纔些微的憐憫,他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愛的,始終只有彩蝶一人。
“琣言,琣言。”艾艾的呼喚將葉琣言的思緒拉了回來。“這樣佈置,你覺得還妥當嗎?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嗎?”艾艾歡快的跑了過來,葉琣言收斂心神。“沒有,你佈置得很妥當。”對於艾艾的能力,葉琣言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本以爲是個成天只會胡鬧的大小姐。沒有想到這次的訂婚活動,她一手操辦下來,也頗爲妥帖。
葉琣言心想,此刻不宜得罪她,應該好好哄哄纔是。
葉琣言看着雙頰飛着淡淡紅暈的艾艾,順手將她鬢邊的髮絲別到耳後。“瑾磊?”對於葉琣言忽然的溫柔,艾艾顯然還不能接受。她羞紅了臉,低下了頭。而這一幕,被多事的媒體拍到了,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八卦週刊的頭版頭條。
艾艾得意洋洋的拿着報紙給父親過目,歐陽季斌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艾艾一害羞,跑進自己屋裡去了。
對着梳妝鏡,她靜靜看着自己的臉。自己究竟有多愛葉琣言?她突然有些恍然不清,是愛還是一股強烈的佔有慾?她此刻已經有些恍惚,鏡中人看着她,她也看着鏡中人。一時間,分不清鏡花水月,是真是假?她趴在桌子上,突然無聲的哭了。只有她心裡知道,葉琣
言究竟是不是愛她,她明明知道,卻爲何還要飛蛾撲火般湊了上去?葉琣言是她今生今世的劫吧?她想。淚落無聲,衝花了臉上的妝容,心裡是不是也如這崩析的妝容一般,斑駁不堪,除了她自己,無人知道。
握着雜誌,恨不得將裡頭的兩個人碎屍萬段。而同一時間,彩蝶正拿着雜誌,心情百味陳雜。彩蝶狠狠將雜誌丟到地上,踩得雜誌上的人面目模糊,紙屑翻飛。絕不給彩蝶言好日子過!他惡狠狠的想,多年來的憤怒,又一次衝上心頭。不行,他一定不能讓這兩人如願訂婚,讓葉氏度過一難關!她盯了雜誌看了半天,終於,她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電話對面傳來了慵懶的“喂”聲後,彩蝶咬牙切齒的說:“我要找一個人,關起來三四天就行。十萬。”
對方立刻來了精神,“好。先付5萬。”
“你過來取。我在公司樓下等你。”
“馬上到。”
而彩蝶則失魂落魄的拿着雜誌走到住家附近的公園,癡癡呆呆的坐着。他要訂婚了,他要訂婚了,他不會要她了。這三句話,反反覆覆的在腦子迴旋着。看着雜誌上琣言溫柔的替艾艾別鬢髮,心裡忽然很痛。那個曾經只會對她才展露溫柔的男人,如今要把別的女人擁在懷裡了。從今以後,艾艾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他的身後,爲他生兒育女,成爲他的半生。而她,再也沒有資格走進他的世界。對的,他們原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她和他,只不過是一紙合同的約束。
她記得他對她微笑的樣子,俯身下來,爲她理順頭髮,輕輕的喚她:“彩蝶,彩蝶。”
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情?彩蝶想起離開的時候,琣言是不捨的。他應該是愛過她的吧。想到這裡,心底就有些安慰。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真的愛上了葉琣言。只是,她究竟有什麼資格去愛他呢?她不能給他任何幫助,她唯一會做的也就是些家常菜,她或許是個賢良溫順的妻子,卻不能給他事業上任何的幫助,像葉氏那麼大的企業,需要的應該是一個門當戶對,可以讓事業再度騰飛的妻子吧。
而且,到底是不是愛呢?還是僅僅是種習慣。習慣了他在身邊,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現在,忽然必須一個人生活,有些不適應罷了。彩蝶甩了甩頭,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和葉琣言是不可能的,他已經訂婚了。彩蝶那麼勸着自己,可是眼睛還是不自覺地望向雜誌上的那個男子,堅毅的側臉像刀刻般的完美,散發着一股吸引人眼球的魅力。光看照片,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心裡的落寞。彩蝶撫摸着圖片上的側臉,心裡一抽一抽的。這難道就是愛嗎?她真的不確定她的內心。
她想着他,卻不知葉琣言也在想着她,他倒在牀上,牀頭桌上是一瓶喝了一大半的酒,他滿身酒氣,衣服鞋子也不換,就這麼大刺刺的躺在牀上,還是——要訂婚了。他和彩蝶,此生再無可能,他再也見不到她溫柔的樣子,牽不到她軟軟的手,吃不到她做的家常小菜,她的所有好處,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溫順聽話,都會屬於另一個男人吧?他想及些,便覺心裡一陣痛,痛得受不住時,他翻身起來,又咕咚灌酒,酒入愁腸,更烈,更苦!他一邊喝酒,一邊恨自己!恨艾艾!
突然他翻身下牀,出了臥室去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將頭放在冰涼的浴池裡衝着。藉由冰冷的刺激,來沖淡自己心中難言的苦悶。若是因此淋
生病了更好!這樣,他就不用去面對,就有藉口,再拖延,再拖延——他苦笑,再拖延幾日,也許葉氏就不需要歐陽季斌來填那2億資金缺口,但是,現在去哪裡找這麼多的錢?!他的拳擊在牆上!恨得不得了!
時光荏苒,轉眼將至,訂婚的時間終於到了。艾艾一大早就給葉琣言打了電話。葉琣言正被一堆人圍着,而他正一邊夾着電話,一邊批着秘書帶過來的文件。
“琣言啊,你可要準時過來哦。”艾艾在電話那頭幸福的說。“要記得帶上訂婚戒指啊。”“對了,不要忘記了,過來的時候要去花店拿我的捧花啊。”艾艾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的說着,葉琣言在這頭嗯嗯啊啊的答着。而電話裡傳來歐陽季斌的聲音,艾艾,琣言他記得的,別那麼嘮叨了。艾艾迅速掛斷電話,掛之前,葉琣言還聽見艾艾撒嬌的叫了一聲爸爸。
秘書迅速結束收好了文件,葉琣言邊穿衣服邊開始交代近期的工作任務和工作重點。他答應了歐陽季斌,訂婚結束後,要陪艾艾去馬爾代夫玩。而訂婚儀式的比起結婚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比結婚還繁雜,估計這一天過了,基本沒有任何時間打理公司的事情。而訂婚儀式上的參會者,非富即貴。正是展示歐陽,葉兩家經濟實力的時候,也正是讓那些左右搖擺的人決定選擇的關鍵時刻。所以,訂婚儀式上的一切都不容小覷。葉琣言匆匆交代完就準備出門。秘書迅速記錄好所需安排的工作後,也一同出了門。花車是加長的林肯,上面沾滿了鮮花。車門已經打開,司機穿着潔白的制服恭候在門邊。葉琣言望着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攏了攏西裝就彎身鑽進了車裡。沒有回頭路了,從決定和富達聯手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再也沒資格愛彩蝶了。就讓他成全了對父母的孝,從今往後,將彩蝶放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吧。他做不到像父親那樣,擁有而不給予,心裡放着卻不能日日相對。他想要的和能夠給予的只是唯一。哪怕他不得不與艾艾結婚,哪怕他的心裡永遠都有彩蝶,但是,他會對他的婚姻負責。葉琣言在車上閉目養神,心裡百味陳雜。昨晚通了電話,父親的病情已經大爲好轉,母親也便安好無虞。公司上的事情,父親交代了很多,也對琣言有很大幫助。當父親知道琣言要與艾艾訂婚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或許,他在感嘆,父子終究都逃不過這樣的命運。名利,有時候真是束縛人的枷鎖,而每個人卻都對此趨之若鶩。
猛然間,車子停了下來。周圍的環境忽然嘈雜起來。
“怎麼回事?”葉琣言在車子裡問。
司機焦急的回道:“先生,不知道,前面忽然堵了很多車。好像是出了車禍了。”
“我下去看看。”秘書見情況不對,打開了車門。本來寬敞的山路上,現在擠滿了車子。而葉琣言的車一停下,後面便堵了一串的車。場面越來越混亂。秘書擠到了最前面,只見兩輛車迎面擦在一起,擦得並不嚴重。兩個司機面紅耳赤的在互相爭吵。秘書無奈的走過去交涉,誰知道徒換來了一堆白眼卻沒有人理會。秘書焦急難耐,拿出手機來準備撥打報警電話,忽然腦後一涼,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覺了。葉琣言在車內等了半天不見秘書回來,而前後的車越來越多,葉琣言正準備下車,忽然車門大開,衝進來三四個人。未等葉琣言反應,便被幾人敲暈,艾艾的叮囑還在耳邊,然而下一秒,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