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的?”保鏢攔住溫鈺。
“護士打針。”溫鈺應聲,擡眸看了保鏢一眼,又低下頭,神色無異。
“不是剛剛纔打過。”保鏢追問道。
“加強針,溫先生心臟不好,脾胃也不是很好,醫生新增了藥。”溫鈺說道,“要是您不放心,我就回去,讓醫生過來。”
“也不用。”保鏢讓開門。
溫鈺脣角勾起,推門走了進去。
溫長青正在看書,聽見聲音擡眸。
“小鈺?”看見溫鈺這身打扮,溫長青明顯是一愣。
溫鈺回身輕輕的把門關好,反鎖。
“爸,好久不見,身體恢復的好嗎?”溫鈺帶着笑,但笑不達眼底。
“嗯,挺好的,你和你媽……”溫長青微微擰眉。
“我媽,死了。”
溫長青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說什麼?”
“我媽要是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應該會多少有些欣慰吧。”溫鈺緩緩的上前,拿着針,“爸,我媽可想你了,昨天還給我託夢,讓你去陪她。”
“小鈺,你要做什麼!”溫長青質問道,臉色泛白。
“沒做什麼啊,送你去陪我媽。”溫鈺笑着說道,模樣落在溫長青的眸子裡有幾分猙獰。
“你,你……”
“爸,我殺了一個人。”溫鈺緩緩的開口。
溫長青臉變成鐵青色,“你……”
“就是欺負我的那個男人,我媽爲我死的,我們都是溫雅害的,爸,知道不知道你要是死了,她該有多難過。”溫鈺上前。
溫長青額頭上的汗水滲了出來,單手扣着胸口,疼的緊,幾乎發不出聲音。
“爸,看你的反應,有擔心有心疼,我至少還不算太悲催。”溫鈺說着上前,利落的按住溫長青的胳膊,針頭刺了進去。
溫長青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溫鈺。
溫鈺眼眶泛紅,“爸,你的錯讓我和我媽一輩子都活在悲劇裡,死了吧,算是你對我們償罪。”說完溫鈺拿着東西,出門。
開門的瞬間調整好表情,跟保鏢點點頭,轉身離開。
袁西墨過來查房,和溫鈺擦肩而過。
“你是?”袁西墨看見溫鈺微愣了一下,名牌上寫的李悅,但這個人明顯不是李悅。
溫鈺驚了一下,她帶着口罩竟然還被認出來。
她猛地把托盤砸向袁西墨撒腿就跑。
“站住!”袁西墨急忙讓人去追,“糟了。”急吼吼的帶人衝進了病房。
病牀上,溫長青已經停住了呼吸。
袁西墨急忙撥了白慕城的電話,白慕城很快趕到。
“爸。”白慕城胸口悶痛,溫長青的臉色猙獰,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人還在追,我看了一下監控,是溫鈺……”袁西墨沉聲說道。
白慕城手猛地收緊,“溫鈺!”
“她倒是跑不了,但嫂子那邊……”袁西墨試探着說道,溫雅如果知道溫爸爸出事,肯定受不了打擊。
“先,瞞着。”白慕城心裡亂糟糟的一片。
溫雅的情緒剛剛穩定下來,又出了這樣的事。
*
溫鈺一路狂奔到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小鈺,上車。”木森的聲音響起。
溫鈺明顯愣了一下。
“快!”木森喊道。
溫鈺回過神來上了車子,保鏢們追了過來。
車子急速飛了出去,後面的人也迅速上車,緊追不捨。
“你來幹什麼!”溫鈺氣惱的問道。
“繫上安全帶。”木森看了看後面跟着的車子,說道。
溫鈺悶悶的繫好安全帶。
“木森,甩開他們之後,你下車,我自己走。”溫鈺說道。
“小鈺!我跟你一起。”木森堅定的說道。
“你傻不傻!”溫鈺氣急,這個木森不知道跟她一起只有死路一條嗎!
“我也覺得我傻,但我就是放不下你,小鈺,我們生死都在一起。”木森說得堅定至極。
“你!”溫鈺瞪着木森,慢慢的眸光中的憤怒轉化爲溫柔,“你,跟我一起死也不怕嗎?”
“不怕。”
“我不想被他們抓住,不想坐牢,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溫鈺緩緩的說道。
“我也準備好了。”木森歪頭看了溫鈺一眼,車子一直朝海邊駛了過去。
“我,覺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明知道是死,還是拉着你一起。”溫鈺揚眉輕笑,笑着笑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小鈺,你情我願的事,沒有什麼不好的。”木森笑着說道。
“也是。”溫鈺嘟着嘴兒,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木森溫柔的一笑。
“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你停一下,我們來個死亡之吻。”溫鈺說道。
木森笑笑停住車子。
溫鈺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吻,纏綿悱惻,溫鈺悄悄的擡手,一根針刺進了木森的脖子裡。
“小……鈺……”
“木森,抱歉,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溫鈺吃力把木森從車子上拖了下來,迅速的上車發動。
她剛要駛離。
後面的車子追了上來,溫鈺眉頭緊蹙,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忽然竄了出去,直接擋在第一輛追來的車子前面。
車子速度極快,即使是猛地踩了急剎車,也沒能停住,人被撞了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木森!”溫鈺尖叫着停車,飛快的衝了回去。
“木森!”溫鈺抱起木森。
木森身上染着血,口中不斷的吐着鮮血,“小……小鈺,不,不疼的……”
“木森,你怎麼那麼傻。”溫鈺抱着木森痛哭失聲。
“爲你,不傻……”木森靠在溫鈺的懷裡,沒了氣息。
“木森,木森!”溫鈺痛苦的嘶喊着,她眸底一片猩紅,她想讓木森活着,她想讓木森擺脫她,好好的活着!
但他最終還是死了,爲自己死,溫鈺使勁的抱着木森的屍體,好像這樣他身體溫度的流失就會慢一點,好像這樣,她就能留住他。
周圍警笛聲刺耳的響起。
溫鈺脣角勾起一個悽美的弧度,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都做對了什麼,她逼死母親,殺了父親,唯一的妹妹對自己只有恨,唯一愛自己的死在自己懷裡。
溫鈺,溫鈺,你這輩子有什麼!
有腳步聲慢慢的靠近,溫鈺猛地抽出匕首,狠狠地戳進自己的胸口,鮮血涌了出來,溫鈺慢慢的揚起脣角,這樣也好。
死,她給自己定的結局。
死,她唯一能給自己爭取的謝幕。
木森,若是有來世千萬千萬不要再遇見我,你應該有一個陽光的女孩陪着……
溫雅,其實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有人愛,嫉妒每一個人都真的愛你,而我,只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我以爲我纔是公主,卻發現,原來真正的公主是帶着溫柔光芒善良的你,我不善良,我不忍讓,若,還有來生,若,我們還能遇見,那,我想做個溫柔的姐姐。
媽媽,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爸爸,抱歉,抱歉吧。
溫鈺,終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切罪惡、醜陋、愛、恨、眷戀都隨着生命的消失,終止。
*
溫鈺死了。
白慕城接到消息的時候,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儘管她做了很多的錯事,但,畢竟是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難免讓人扼腕。
溫長青也……
他們是溫雅在這世上的至親,雅雅,要怎麼面對。
白慕城吐了幾口氣。
手機響起。
豔雅打來的。
“白慕城,溫鈺死了!”
木森被撞死的時候,就有人報了警,警局的人認識溫鈺,小李知道溫家跟豔雅的關係,第一時間告訴了她。
“豔雅,溫鈺殺了溫爸爸。”白慕城沉聲說道。
“你說什麼!”豔雅驚呼出聲,腦子裡亂成一團,“雅雅要怎麼辦!瞞着吧。”
“瞞得住嗎?”白慕城無奈的出聲,他的第一反應也是瞞,但,怎麼瞞,拖又能拖幾天,溫雅三兩天就會來一次醫院,馬上又要過年,溫爸爸不出現,怎麼都解釋不通。
“白慕城,雅雅該多難過。”豔雅聲音哽咽。
白慕城默默的掛斷電話,他知道雅雅一定難過……但,如果不讓
她送溫長青和溫鈺最後一程,她會帶着遺憾走一輩子。
白慕城安排把溫長青和溫鈺的屍體送到了殯儀館。
他回到家的時候,比平時晚了一些。
“老公,回來了。”溫雅上前,眉眼彎彎。
白慕城眸光凝在溫雅臉上,他愛極了她無憂無慮的樣子……
“怎麼了,老公,幹嘛這樣看着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溫雅眨眨眼問道。
“我只是有些想你。”白慕城伸手把溫雅抱在懷裡,慢慢的收緊了懷抱。
“天天見。”溫雅紅了臉,幸福的一笑。
“晚飯準備好了嗎?”白慕城問道。
“嗯。”溫雅點點頭,拉着白慕城坐在餐桌前。
“伙食這麼好。”
“嗯,我還頓了湯,一會吃完飯,我們去給爸送宵夜去。”溫雅笑着說道。
白慕城聲音卡在嗓子裡,心尖翻着疼,“好,吃完飯我們說。”
“好啊。”溫雅感覺到白慕城的疲憊,以爲是MJ的事情比較多。
白慕城一直給溫雅夾菜,“多吃點。”
“老公,我吃飽了。”溫雅吃了好多,白慕城還在夾菜,“你怎麼不吃呢?”
“雅雅,喝點水,我跟你說點事。”白慕城把水杯送到溫雅的面前。
溫雅這一刻忽然感覺到了不妥,“什麼事?”白慕城的表情那麼凝重,平白的,溫雅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關係,而且不好。
“不喝點水嗎?”白慕城目光落在杯子上。
溫雅拿起來,猛的喝了兩口,水嗆進嗓子裡,引起一陣激烈的咳嗽。
“雅雅,慢一點。”白慕城輕輕的拍着溫雅幫她順着氣,好一會溫雅才呼吸平穩。
“老公,你說吧。”溫雅看着白慕城,一副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表情。
“雅雅,無論發生什麼是,你都有我,有豔雅,我們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白慕城輕輕的抱着溫雅。
“爸怎麼了!”溫雅一把推開白慕城,盯着他的眼睛,他一進門的時候表情就是沉重的,不是疲憊,是沉重!
“雅雅,爸,沒了。”
“沒了!”溫雅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怎麼會沒呢,我昨天去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他還說要給我哄孩子,怎麼會沒!怎麼會沒!”
溫雅尖叫着,往門外跑,她穿着拖鞋衝到了電梯前面,白慕城緊緊的跟着溫雅。
溫雅死命按着電梯向下的按鈕,但電梯下來好緩慢。
“雅雅,冷靜一點,爸不想你這樣。”白慕城抱住溫雅。
“啊!騙我,說你在騙我,老公,我求求你,說你在騙我,爸沒事,沒事!他好好的在醫院,說你在騙我,在騙我!”溫雅使勁的捶打着白慕城的胸口,哭的不能自己。
“雅雅……”白慕城心疼的收緊了懷抱。
“不會,不會的。”溫雅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雅雅!”白慕城急忙抱起溫雅,去了醫院。
溫雅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白慕城讓醫生在不傷害孩子的情況下,給溫雅用了些安神的藥。
溫雅睜開眼睛,陽光大片大片的落在病房裡,她微微眯起眼睛,安靜的起身,不哭不鬧。
“雅雅,你還好嗎?”豔雅心疼的問道。
“豔豔,你怎麼來了,腿好了,不用上班?”溫雅看着豔雅平靜的說道。
豔雅驚愕的看向白慕城。
“雅雅,爸沒了。”白慕城抱着溫雅,鄭重的說道。
“說什麼呢,老公,別鬧,我爸好好的。”溫雅一把推開白慕城,避開他的目光。
“雅雅,爸沒了。”
“別鬧,真的老公,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現在不生氣,你再說下去,我就要生氣了哦。”溫雅眨眨眼,俏皮的一笑。
“雅雅!爸沒了!”
“啊!”溫雅一把推開白慕城,眼淚迸了出來,“爲什麼,爲什麼,要告訴我,我不想聽,不想聽,不想知道,什麼都不想知道。”
“雅雅!”白慕城不顧溫雅的掙扎,上前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我們一起送爸一程。”
“老公……”溫雅痛哭失聲。
豔雅站在一邊,快步出了病房,眼淚也止不住的往外掉。
“借你肩膀用用。”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豔雅擡頭,藍楓站在她面前,神色溫柔。
藍楓沒等豔雅應聲,伸手把她抱在懷裡,“哭吧,你們都哭出來,把壞的情緒發泄出來,慢慢都會好,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害。”
病房裡。
溫雅哭了許久才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爸怎麼走的。”
白慕城手指微微收攏,“雅雅,事實也許很殘忍,但我希望你能接受,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孩子還有我。”
溫雅看着白慕城,心懸了起來,直覺告訴她,事實的真相一定讓她難以接受。
手落在小腹上,一股暖流慢慢地涌上來,她不是一個人,“嗯。”
白慕城見溫雅點頭,才把溫鈺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溫鈺自殺的事。
溫雅單手按着胸口,呼吸困難。
“呼氣,雅雅呼氣。”白慕城順着溫雅的背。
好半晌,溫雅才吐出一口氣。
“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她眼淚掉下來,不停的往下掉,溫媽媽死了,爸爸死了,溫鈺也死了,她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開。
“雅雅,你有我。”白慕城抱着溫雅,他的小妻子哭的那麼悲傷那麼難過,他的心都跟着痛的抽搐。
溫雅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的在白慕城的懷裡睡着。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
白慕城讓人送了些吃的過來,都是溫雅平時喜歡的菜色。
只是這個時候,溫雅早沒了胃口,完全不想吃。
“雅雅,你多少要吃一點。”豔雅端着碗坐在溫雅的身邊,“你不吃小核桃要捱餓的。”
溫雅這纔拿起碗,吃了兩口,她吃的很費力,每一口都如同嚼蠟。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別勉強自己。”白慕城上前拿過溫雅的飯碗,盛了一碗湯,“喝點湯。”
溫雅點點頭,喝了一碗湯。
“爸,什麼時候舉行葬禮。”
“我想定在三天後。”白慕城說道,“你看可以嗎?”
溫雅點點頭,她現在不能倒下,她要風風光光的送溫長青離開,溫長青一輩子做老師,桃李滿天下,在學校威望也很高。
“我吃一點。”溫雅伸手拿起飯碗。
白慕城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溫雅是外柔內剛的女人。
豔雅也鬆了一口氣,見溫雅吃了一碗飯,之後,開口。“學校那邊都通知了嗎?”
白慕城點點頭,“我直接找了校長,其他的人都是校長和同學會通知的,爸的很多學生都會來參加葬禮。”
“謝謝……”溫雅看向白慕城,“豔豔幫我通知親戚鄰居吧。”
“好。”豔雅應聲。
“我晚上去殯儀館守靈。”溫雅說道,很堅決。
“雅雅你懷着孩子不能去。”豔雅急忙說道。
白慕城看着溫雅,雖然她垂着眸子,但他清楚她眸底是一片猩紅,一夕之間失去親人有多痛,白慕城懂。
“我陪你。”
溫雅驚愕的擡眸,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掉。
“謝謝,老公,謝謝。”
豔雅本想說白慕城,你跟着她胡鬧,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白慕城是懂溫雅的。
“我也沒什麼事,一起吧。”豔雅說道。
溫雅看着豔雅,淚眼朦朧,“豔豔……”
“別跟我說謝謝,我可不想聽這麼見外的說話。”豔雅有些彆扭的說道。
商量妥當,白慕城讓袁西墨安排了醫生隨行,殯儀館的休息室,白慕城準備了一個簡易牀,鋪的厚厚的,溫雅累了可以睡一覺。
白慕城、溫雅和豔雅,以及等着豔雅的藍楓一起到了殯儀館。
溫雅看着棺木,眼淚又涌了出來。
“雅雅!”楚向南急促的聲音響起,他在外地出差,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趕了回來,急吼吼的衝到殯儀館,他知道溫雅對溫爸爸的感情,知道她一定痛極。
“向南。”溫雅疲憊的開口,聲音哽咽。
“抱歉,我來晚了。”楚向南上前,伸手去抱溫雅,被白慕城擋住。
楚向南的目光這才落在白慕城的臉上,他在,他一直在,他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四目相對,火光四起。
楚向南壓下心裡的火氣,現在雅雅很脆弱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雅雅,節哀。”
“謝謝你來看我爸。”溫雅對楚向南緩緩的說道。
“溫伯伯對我很好,我於情於理都應該送他一程。”楚向南說道。
當年溫長青對楚向南很好,如果不是溫媽媽非要棒打鴛鴦,他們現在估計孩子都會跑了。
楚向南現在不能想到過去的種種,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那些不甘的情緒就會統統跑出來作祟,折磨的他心絞痛。
溫雅沒再說話,跪在棺木前,燒着紙。
時間一點一點的溜走,入夜。
楚向南沒有離開,藍楓也沒離開。
大家都不說話,氣氛沉悶又壓抑。
溫雅明顯體力不支,白慕城直接把溫雅抱進了休息室的牀上。
“老公,讓我……”
“雅雅,爸一定是希望你身體爲重。”白慕城看着溫雅說道。
一句話說的溫雅淚點爆發,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雅雅,別哭,有件事,我想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白慕城說道。
“嗯。”溫雅看着白慕城。
“爸的學生有很多會來參加葬禮,也包括當年,你生母的那個班級的學生。”白慕城說道。
溫雅擡眸……
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白慕城心微微放下一些,接着說道,“萬玲這個名字,我找人查過,是當年入學的學生,沒畢業就申請出國,後來批下來就走了,但,當年出國的人員名單裡沒有她。”
“什麼意思?她沒走?”溫雅擰眉。
“也可能,萬玲根本就是個假的身份,我還不確定,正在追查,有爸的學生來,可以問問關於萬玲的事。”白慕城說道。
溫雅點點頭,又接着搖搖頭。
“怎麼了雅雅?”
“既然她當年已經決定不要我,我想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現在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她應該有了家庭,我不想打擾她的生活,也不想打擾自己的生活。”溫雅緩緩的說道。
白慕城眸光微微收緊,溫雅比他想的要灑脫。
“老公。”
“嗯。”
“我知道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讓我沒那麼悲傷。”溫雅伸手握着白慕城的手,“我會盡量照顧好自己。”
白慕城暖暖的一笑,“你先睡一會,明天一早就會陸陸續續有弔唁的客人,會很辛苦。”
“嗯。”
溫雅應聲,躺在白慕城的大手上,很快睡着。
白慕城輕輕的順了順溫雅的頭髮,他的小妻子,一直在瘦。
溫雅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有白慕城在,她安穩許多。
靈堂裡。
楚向南自己坐在角落裡,他要守着溫長青,他是他的女婿,楚向南眸光越發堅定,他相信總有一天這個身份會真正屬於他。
等他們把白慕城的一切都奪走,等白慕城被放逐之後,他就會正式接手雅雅的人生。
MJ的項目,就是他們的切入點。
楚向南眸光微眯,他知道這樣做有失光明,但,他現在顧不得什麼手段不手段的問題,他要雅雅,即使用他不齒的手段,他也願意。
豔雅看了看楚向南,沒過去說什麼。
挨着藍楓坐着。
“再借你肩膀用用,睡會。”藍楓說道。
“謝謝。”豔雅笑笑,並沒有真的靠過去,過分的親密,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要不你先回去睡會,這裡人很多。”藍楓說道。
豔雅搖搖頭,人多不多,都是別人,她要替雅雅守着溫爸爸。
腳步聲響起,豔雅擡眸,呂哲大步走了進來,手裡拎着一個保溫飯盒。
“豔豔。”
“你來幹什麼。”豔雅語氣不善,她上次把呂哲趕走,呂哲有段時間沒出現,豔雅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這會看見他,竟然不自覺的產生了一些委屈的感覺。
“我知道伯父出事過來看看你。”呂哲急忙說道,順便用不善的眼光看了藍楓一眼,這男人是陰魂不散,怎麼有豔豔的地方就有他。
“不用你看。”豔雅別過頭。
“我帶了你愛喝的湯,喝點。”呂哲上前,“我知道你肯定會在這呆一夜,不吃東西不行。”說着倒了一碗湯送到豔雅面前。
豔雅鼻子酸酸的,呂哲,懂她。
藍楓眉心輕跳了一下,他竟然不如這個紈絝子弟。
“想哭就哭,也不是沒哭過,給。”呂哲說着遞過紙巾。
“我沒說我要哭。”豔雅一把推開紙巾,把湯拿過來,大口喝了下去。
“我帶了很多,剩下的晚點再喝。”呂哲把保溫飯盒放好,起身走了出去,沒多久,拿了一個薄毯子進來。
“蓋着點,本來身體就沒完全好,再弄感冒,到時候有的你難受。”
“呂哲,你煩不煩,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太太。”豔雅語氣臭臭的,卻沒拒絕呂哲送到面前的毯子。
藍楓慢慢的吐了一口氣,呂哲出現之後,豔雅的注意力就沒從他的身上移開……
夜,時間過得很快。
豔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呂哲自然不會給藍楓接近豔雅的機會,讓豔雅躺在自己的腿上。
藍楓略作思考,沒有離開。
第二天陽光落下。
溫雅醒來起身,白慕城和她一起吃了早飯,早飯後去了靈堂。
豔雅睡得不好,顯得有些憔悴。
“豔豔,你回去休息,晚上再來替我。”溫雅說道,她怎麼可能不懂豔雅的心思。
“好。”豔雅起身,身體明顯一晃,被呂哲一把抱住。
“豔豔,你還好嗎?”
“沒事,腿麻了。”豔雅活動了一下,“我走了,晚上過來。”
說完,和呂哲、藍楓一起離開。
早上吊唁的人還沒到,剩下,楚向南和溫雅夫婦。
“向南,你也回去休息吧。”溫雅開口。
楚向南擡眸看着溫雅,又看了看白慕城,“好,我回去了,雅雅,有事打給我。”
“嗯。”溫雅點點頭,看着楚向南離開,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向南好像有話要跟她說……
很快弔唁的人陸續趕到。
溫雅認識的不少,她是N大畢業的,很多老師她都熟悉,學校的領導她也都認識。
下午的時候,來了一些,溫長青的學生。
白慕城讓人準備了簽到簿,特別要求標明是哪一界的學生。
周雪。
和萬玲是一屆的。
龍躍看到之後,立刻就通知了白慕城。
白慕城看看溫雅,他知道雅雅現在就剩下一個親人,她的生母,她不會不想知道她的下落,只是眼下的悲傷,讓她暫時不想顧及。
他要幫她探好路。
“周女士,這邊休息。”白慕城讓龍躍照顧溫雅,自己帶着周雪進了休息室。
“哎,真是沒想到,畢業之後,再沒見到老師,竟然就成了永別。”周雪抹着眼淚說道。
“是啊,人世無常。”白慕城跟着感慨。
“哎,老師人那麼好,竟然這麼早就走了。”周雪難過的說着,白慕城並沒有對外公佈溫長青的真正死因,大家都以爲溫長青是心臟病發去世的。
至於溫鈺……
溫雅準備在溫長青入土之後,再安葬她,溫鈺的靈堂在溫長青的隔壁。
“我們也沒想到老人家會走的那麼突然。”白慕城說道,“當年,周女士是當年爸最得意的學生嗎?”
“老師對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好,一樣的照顧,要非說最欣賞誰,那就是萬玲。”周雪說道。
白慕城深邃的眸底微微轉動了,很快歸於平靜,“萬玲?我聽爸偶爾提起過,是他的助手?”
“是的,萬玲大二開始就跟老師一起做項目,我們都羨慕壞了,跟着老師等於能得到私傳。”周雪說道。神色有些悠遠,“轉眼都過去二十幾年。”
“時間過得真快,周女士和萬女士有聯繫嗎?”
“聯繫是早就沒了,萬玲大學沒畢業就走了,她休學了一年,之後回學校沒多久就申請出國深造。”周雪說道。
“你們後來沒再見?”
“見倒是見過一次,還是幾年前的事,在H市。”周雪想了想說道,“她幾乎沒有變化,也沒怎麼見老。”
白慕城微微擰眉,H市,僅次於帝都的商業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