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中的老師都挺敬業的, 考完不到三天所有科目的成績都已經出來了。或許是老師也想趕緊改完試卷回家過年，早早就把成績彙總排名。林嘉遇班級第一，年級第一；姜然班級第三, 年級第五。
相比上次姜然的成績雖然退步了一名, 但是她和前幾名之間的差距都不大, 加上她還出去拍戲了一個多月, 這樣的成績算得上不錯了。外班的人都覺得的姜然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少女, 一邊拍戲成績還可以這麼好，只有姜然和林嘉遇知道，她爲了穩住成績每天學習到多晚。天道酬勤, 努力過了總會有回報。
寒假經過了數學競賽的集訓，最終進軍決賽的只有兩人, 林嘉遇和高三的一個男生。高二下學期姜然沒有把心思分散, 全心全意開始複習準備高考, 她把成績穩定在了全年級前二名，有時候還可以超越林嘉遇獲得第一名的寶座。
高二下學期同樣發生了一件大事, 林嘉遇獲得了全國數學競賽的一等獎，但是他沒有去參加自主招生的考試。姜然曾經問過理由，他只是笑了笑說想要體驗一下高考。
其實林嘉遇沒有告訴她的是，競賽成績出來沒多久他就被軍校錄取了。林齊想直接把他扔進部隊裡，因爲提前被錄取, 高考不高考對於林嘉遇來說其實沒什麼差別。
林嘉遇第一次向林齊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留在江城一中, 這一年對姜然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年, 他想陪她一起走到高考。出乎林嘉遇的意料, 林齊居然同意了。
一進入高三，複習時間就像是爭分奪秒一樣, 連平常那些吊兒郎當的富家子弟也開始認真看起了書。許多黑馬陸續浮出水面，姜然也有不小的壓力，因爲最近嚴姝的身體愈來愈不好。
但是醫生說這種情況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手術或者化療，就讓患者保持良好的心態度過最後一段時期，姜然白天在學校上課，沒有辦法時時刻刻守在嚴姝的身旁，只能讓母親重新住進了醫院裡，這樣有什麼突發情況的話至少還有人照應。
姜然每天在學校，醫院，家之間三點一線地奔波，原本就瘦削的身體顯得更加清瘦。這樣一忙一直到過年的時候才空閒下來，大年三十的那天嚴姝出院回家過年，姜然剝了一些玉米，把剁碎的香菇肉攪拌在一起，在嚴姝的指導下開始包餃子。
以前她確實不會這些東西，但是嚴姝這次出院之後或許是明白她自己的身體情況，開始有意無意之間培養姜然的下廚技術。姜然人小卻細緻聰慧，很快就變得上手起來。
“再學十幾天你就要成功出師了，現在這個廚藝可以比得上媽媽了。”嚴姝吃着略微清淡的菜色，但是心裡很欣慰也很暖。她害怕自己如果哪天一睡不醒，姜然連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所以從半年前住院開始就把保姆辭退了。
每天姜然上完課之後，利用空餘的時間學了做飯、煲湯、煮菜。現在半年時間過去，就算姜然沒有了她，應該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媽媽。我還是喜歡吃你做的菜，你做的最好吃。”姜然現在做的菜色全部是少油少鹽，其實菜色極爲清淡，甚至都嘗不出什麼鹽味。但是嚴姝已經嘗不出來了，她病情惡化，現在連五感都慢慢喪失。有時半夜醒來發現不能呼吸，坐起來開燈一看，流了滿臉的鼻血。
吃完飯纔到十點，說要和姜然一起守夜的嚴姝死死坐在沙發上，任姜然怎麼趕也趕不走。
“你讓媽媽好好陪你守個夜吧，以後不知道……”嚴姝話說到一半，沒有再說下去了。
姜然轉身眼眶已經紅了，她抱來一牀厚厚的毯子。擦掉眼角流下的眼淚，她恢復情緒後出去客廳把毯子蓋在了嚴姝的身上：“媽媽，如果累了你就先睡會兒。晚上容易着涼，你先蓋着毯子。”
十點的指針還沒和刻度重合，嚴姝已經坐在沙發上打起了盹，嚴姝早年一直化療，頭髮早就掉光了。現在沒有戴假髮的發頂光禿禿的一片，整張臉瘦弱又蒼白。
姜然輕輕撫着嚴姝躺下，給她捏好了毯子。在房間裡拿了一塊羊毛圍巾，幫她把頭頂也蓋了起來。客廳的電視聲音被調到最小，姜然坐在沙發的一角，看着電視裡面的喜慶春晚，鼻子突然有點酸澀。
十一點半的時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不停振動，姜然拿起了手機，小心翼翼走到陽臺接了電話。“喂，林嘉遇。”
“姜然，你想看煙花嗎？”
姜然沒有出聲，寒風侵入她空蕩蕩的脖頸，她腦子清醒了很多，記得林嘉遇家人都在北京，大多年的他沒回去？
“姜然，下樓。”
姜然換了一雙鞋，出門前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嚴姝，才慢慢把門關上。下了樓果然看見穿着羽絨服站在冰天雪地之間的林嘉遇，他給姜然獻寶一般伸出手，遞了一個雪白通透的雪人。
“林嘉遇，你不冷嗎？”
林嘉遇把雪人放在了花壇上，然後往手心哈了幾口熱氣。“冷死了，帶你去看煙花？”
“好。”兩人並排走在馬路上，姜然走了一陣覺得有些冷，於是伸手把帽子戴在了頭上。把手放下來的時候，林嘉遇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已經捂得熱熱乎乎，大冬天摸起來還挺舒服。
林嘉遇把姜然的手塞進了羽絨服的口袋裡：“我給你暖手。”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因爲今天是大年夜，連外面的出租車都格外難打。平常熱熱鬧鬧的大街，現在少了很多人。也許只有大大小小的飯店迎來了一年的高峰期，其他的商店都關門回家過年了。
幸好路上還有711便利店，林嘉遇進去買了一瓶熱牛奶。“等會兒可能會有點晚。要不要買點吃的墊墊肚子？”
姜然搖搖頭，她過了晚上十點基本上就不吃東西了，因爲睡覺之前脹肚子很難受。
兩人比較幸運，在手機上打到了一輛車。司機師傅上車時詢問了地點：“確定是去江邊嗎？現在大過年的江邊到不了，只能把你們放到路口下車，因爲看煙花的人也不少。”
“你放到路口就行。”
外面萬家燈火，沿江一帶簡直人山人海，站在馬路邊一眼望過去就可以看到一片熒光閃閃的人海。每個人手上都握着熒光燈，大部分來江邊的都是情侶，林嘉遇怕姜然被人潮給衝散，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
“林嘉遇，你怎麼不回北京過年？”姜然亦步亦趨地跟在林嘉遇身後，看着少年挺拔清俊的背影，沒忍住開口問道。
“因爲我最重要的家人都在江城，回北京幹什麼？”對林嘉遇來說，最重要的人就只有林老太太還有姜然了。
林嘉遇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冷風瞬間往脖子裡面鑽，他沒有感到冷，只覺得這個年過地格外暖。轉過身一圈一圈幫姜然繫好圍巾：“你怎麼冬天出門總是忘記戴圍巾，這麼冷的天容易感冒。”
姜然的小臉一半都被包裹在了圍巾之下，她露出一雙杏眼帶着盈盈笑意。鼻間的圍巾有林嘉遇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薄荷味混雜着淡淡大的煙味。
正在系圍巾的林嘉遇半彎着腰，下頜線精緻流暢，挺拔的鼻樑下是一張引人犯罪的薄脣，姜然伸手把圍巾扒拉下來，偏頭在林嘉遇的側臉印下一個輕吻。
以觸即離，卻也是一點即燃。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在林嘉遇的耳畔響起：“新年快樂。”
林嘉遇站直身子笑了出來：“還沒到新年，這個吻不算數。姜然等會兒新年倒數的聲音響起，你就趕緊許願。江城的煙花很靈驗，保證你2020年心想事成。”
有賣烤紅薯的小攤販路過，熱氣騰騰，引來不少顧客的青昧。林嘉遇拉着姜然過去排隊，姜然搖頭制止：“我晚上不想吃東西。”
“沒說買來給你吃，買回來給你暖手的。”
姜然不喜歡浪費糧食，拉着林嘉遇走了。兩人靠在江邊的圍欄上並肩而立，等了沒多久就聽到人羣開始興奮起來。
“5，4，3，2，1------”
“新年快樂---林嘉遇。”
“姜然，新年快樂。”
黑暗的夜空被一聲轟響打破，絢爛的煙火一個接着一個綻放，周邊不少人拿出手機開始拍照留念，還有一陣陣的歡呼聲。在這樣熱鬧的人山人海之中，姜然感受到了新年的喜意。
她閉上眼睛許願，明明滅滅的煙火在空中閃爍，林嘉遇拿出手機給她留了一張影。等姜然睜開眼睛，就看到林嘉遇雙手插兜笑着凝視自己：“你許了什麼願望？”
“那你許願了嗎？”
“新的一年我希望姜然可以早點成爲我的女朋友，你覺得這個願望可不可以實現？”林嘉遇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帶着灼熱的溫度。
他盯着姜然，眼中柔光流淌靜靜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