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在滿懷期望等待着的人，現在就這麼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季菡這一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季菡驚呼一聲，同時驚喜萬分地想從牀上坐起來，手上的吊針被拉扯到，她不得不停下動作。
驚喜和驚訝來得太快，季菡這一刻都有些適應不過來，臉上的笑容綻開又收回，僵硬得不得了。
她的手無意識地捏在牀單上，緊緊的手指都有些泛白，努力地放輕地語氣道：“你終於來了……”
季菡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的語氣是有不自覺地討好的，即使她心裡再三肯定自己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可是經過那人多番的嘲諷冷淡之後，她潛意識裡，不自覺地就有了心虛。
“季菡……”
蘇沛白的狀態明顯不對，雙眼充血但又發出尖銳陰寒的光，他像沒有聽見季菡的聲音似的，雙目炯炯朝着季菡病牀這邊快步走過來，渾身否是酒氣，自顧自地說：“從新開始好不好……”
說話間蘇沛白一把抓住季菡的手臂，向來微涼的手變得滾燙，手心的溫度像要將季菡灼傷似的。
季菡倒吸一口氣，皺着眉擡起頭，這纔看清蘇沛白的不對勁來。
他白皙清俊的臉發紅，瞳孔的弧度明顯不正常，蒼白的嘴脣上有裂開的印記……他在發燒，還喝醉了！
季菡心中一驚，反手抓住蘇沛白的手焦急地說：“蘇沛白，你身上燙的厲害，你怎麼了？”
即使意識不清晰，但是現在的蘇沛白的力氣依舊比季菡大得多，他稍稍一扯便將季菡的手甩開來，他嘴上一直不斷地說着：“忘乾淨，洗乾淨，從新來……”
說話間他反手狠狠地拽着季菡的手，將她一把從牀上拉下來，雙眼銳利地環顧一眼房中的環境，接着就把季菡浴室那邊扯。
被他這發瘋一般的動作驚呆，季菡用力地掙脫大聲地吼：“蘇沛白，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那人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像沒有聽到似的，他的手越來越燙，接觸季菡的手掌生出汗來，融化他手掌上乾涸的血跡，粘膩膩的。
季菡打着吊針地手被生生掙脫，剎那間便冒出一滴鮮紅的血來。
她本來就疲倦沒有力氣，被蘇沛白毫不憐惜地拉扯着，更是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之前的護士看她情況穩定下來便關門走了，季菡現在眼睜睜看着服務傳喚拉線卻碰不到，又急又氣又怕，她覺得現在的蘇沛白就是一個魔鬼，隨時可以將兩人包括肚子裡的新生命都徹底毀滅！
她的指甲尖利抓在他的臉和脖子上，連着皮肉劃出一道道血痕，可是那人依舊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季菡，季菡，季菡……”
蘇沛白嘴裡不停地呢喃着她的名字，狠狠地將她拽進浴室接着一把打開噴頭，冰冷的水嘩啦啦地流下來。
本就虛弱的身體被那水這麼一衝，季菡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蘇沛白又抱又掐地壓制着她在牆上，她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心裡最大
的念頭是肚子裡的寶寶，寶寶不能受寒不能有事啊……
她淚流滿面帶着哭腔：“蘇沛白，你怎麼了，求求你放開我……”
不知道兩人之間是怎麼了，爲什麼會到現在這個相互發瘋崩潰的地步，她哭腔讓蘇沛白稍稍清明瞭些。
因爲蘇沛白的身體高燒，冷水淋到他身上似乎還冒出些熱氣，他的動作稍稍減輕，然後一把捧着季菡的臉，雙眼一閉吻了下去。
滿是酒氣，還有他身上特有的冷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聲音又委屈又虛弱，像小孩子一樣在她的脣角呢喃：“你不要不要我……”
季菡腦中緊繃的弦剎那間斷開，全身都血液都朝着大腦洶涌過去，她覺得身前這個蘇沛白真的是瘋了！
身體被他緊緊地壓制着，季菡掙脫不開也沒有力氣，死死地咬着雙脣不讓他得逞。
蘇沛白也不惱，在她嘴角耳邊和脖頸處流連，接着伸手要去脫季菡身上的病號服。
被他這個動作徹底嚇到，面對這個神志不清的人，季菡完全摸不準他的想法和作爲，慌亂間觸手摸到一隻洗漱口杯，來不及多想地，她奮力拿起朝着蘇沛白的頭上砸去。
季菡的力氣不算大，玻璃杯子實實地砸到他的額角，咚地一聲，玻璃杯完整無缺，他的頭也是毫無異常。
這樣的攻擊對現在的蘇沛白來說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在剛纔的動作中他手臂的傷又掙裂開來，血染透了紗布又被冷水打溼，顯得分外厚重。
“蘇沛白……”
季菡哭着喊他，“你醒醒，你在生病，你放手好不好……”
“放手？”
被水杯砸到，蘇沛白不痛不癢地停下動作來，再聽季菡這麼一喊，他像如夢初醒一般，呆呆地重複一遍這句話。
指點江山的蘇總裁此刻變得有些遲鈍，他微微皺眉想了一下，然後堅定地搖頭：“不可能！”
說話間蘇沛白的手舉高，將淋浴的蓬蓬頭拿下來，另一隻手去扯季菡身上的衣服，水冰涼刻骨，毫不憐惜地對着季菡的頭和臉衝下來，季菡想要躲避想要尖叫都沒辦法，緊閉雙眼然後就感覺到病號服領口被扯開。
簡直想在這一刻死去，連同面前這個魔鬼一起！
季菡什麼力氣都沒有，正想認命放棄的時候，面前突然襲來一陣風，然後是蓬頭摔到地上和一陣拳腳相交的聲音。
接着聽見重重咚地一聲，那樣的打鬥才停了一些。
覺得很恐懼，不自覺地發抖，剛纔那死亡一般的水流和冰冷似乎還在眼前，季菡虛弱萬分地睜開眼睛，看見季念發狂一般使勁踢躺在地上的蘇沛白。
後者頭靠在洗漱臺上，眼角青淤嘴脣流了些血，似乎是暈過去了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季菡喉間乾啞，虛弱地喊一聲季唸的名字，可是卻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來。
她渾身無力，就要順着牆壁往地上滑去，那邊的季念才停止了動作，快步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
剛纔蘇沛白的拉扯，季菡衣服已經亂了，季唸的眼光稍稍一頓
，然後僵硬地轉過頭去，拉了一根浴巾蓋在她的身上。
“對不起。”道歉的聲音低低的在她頭頂。
其實季菡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道歉，這哪裡是他的問題呢，蘇沛白這個人想要發瘋，有誰可以阻擋得了呢……
抱着她走出來，季念按下傳喚按鈕叫護士，知道要幫她換衣服什麼的不方便，季念識趣地便要退出去，剛走開半步，衣角便被季菡拉住。
她的頭髮全身都溼透了，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只剩一雙眼睛大大的空靈的，她微微偏頭示意浴室的方向，虛弱緩慢地說：“他在發燒……”
“好。”
季菡只說這幾個字，季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着上前將地上溼透的蘇沛白扶起，一撅一拐地出去病房。
剛好遇上進來的小護士，最近蘇沛白和季菡的消息傳得火熱，她自然是認識這兩個主角的，但畢竟是病人她對季菡也不敢多問。
可是現在再見蘇沛白這樣的情況，她滿臉都是隱藏不住的驚訝和探究。
“季小姐，”小護士一邊走進來一邊故作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再一看季菡這副樣子瞬間嚇呆了：“你……你怎麼了？”
季菡虛弱地笑不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在護士的幫忙下換了套乾淨的病號服，再查了查體溫，還好經過剛纔的折騰也沒有再流血腹痛，寶寶沒問題就好，她微微鬆了口氣。
護士說幫她煮薑汁紅糖，剛出門去季念便回來了。
“在隔壁。”季唸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簡單地說這樣幾個字。
知道他是在跟她解釋蘇沛白的狀況，季菡點頭應了，對季念她也說不出口謝謝，只柔聲問了一句：“工作忙嗎？”
季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緩緩地走到窗戶邊去。
原來時間真的是在變化，季念去部隊之後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很多，這個當初單薄傲嬌的少年，居然長得如此的健碩和挺拔。
“蘇沛白前天去了你在的酒店。”季唸的聲音沉沉還有些冷，突然開口就說她的事，季菡有些反應不過來。
也不等季菡回答，季念繼續平靜地敘述：“沈昊那天叫了一個女人進去你的房間，我想蘇沛白可能是聽見什麼誤會了。”
對，原來問題就在這裡！
雖然雜誌社晚宴當晚蘇沛白的態度不好，但是他絕對不是現在這副瘋狂毀滅的模樣，都是從那天晚上有了變化！
“對，對，對，誤會……”
季菡連聲說了這幾個字，沒有想到季念居然幫自己去調查這件事情了，心裡瞬間感動感激得一塌糊塗。
她突然就想到蘇沛白那句乞求的話，不要不要我，心裡瞬間難過得要命。
“我去看他。”季菡這樣說着，掀開被子掙扎着下牀，非常緩慢地朝着門外走。
季念一言不發地跟着，出來病房就看見隔壁圍了一大羣人，全醫院的領導高層都被蘇沛白這個大人物給炸出來，一個個愁眉苦臉急得團團轉：“病人極其不配合，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