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曉年最近的日子簡直像在天堂，準確地說，整個KC集團的高管，最近都快要飛到天上去。
自家那個冰冷無情，一點顏面不講的總裁，近來心情無比的好，做錯事情不發火不罵人了，有時候還會主動跟人聊幾句閒話。
就連今年公司放年假，都比以往的時間要長。
跟蘇沛白回老宅過了一個愜意和諧的春節，本來季念說好要過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來。
大年初二蘇沛白和季菡去探視服刑中的父親，也算是回了一趟孃家。
季國生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大氣溫暖，以前很多時候季菡都在想，當初自家父親能把季氏做大到那個地步，已經算是上天垂憐了。
因爲他……實在是太不果斷了。
像古代電視劇裡那種書生形象，慈眉善目的斯斯文文，這樣的人，怎麼能在殘酷的商場生存下去呢。
當初季氏的危機來的又突然又艱險，父親入獄之後，季菡聽資產結算的專業人員在討論，說季氏有一大筆資金不知去向，而且合作的公司一夜之間全部翻臉。
季菡當初是什麼都不懂，可是現在想起來，纔不禁覺得可疑。
每天跟她同牀共枕的人是蘇沛白，這個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商界國王，可是季菡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顧忌，她並不想問他。
蘇沛白跟季國生簡單客套地說些問候的話之後，便很自覺地先走開了。
季國生手上戴着鐐銬，但是無論從面色和精神來看都不錯，看樣子在裡面的情況應該也還好。
季菡鬆了口氣，報備了她和季唸的情況。
季國生含笑點頭，之前吳叔有來看過他，也知道工廠的事情，他感慨道：“小菡，委屈你了。”
“爸，您說什麼話呢。”
季菡眼睛溼潤，其實她除了嫁給蘇沛白這件事之外，她什麼都沒有做成。
“蘇老爺子……”
季國生對當初蘇錦雲的事情雖然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季菡和他家的淵源，便特意地問了一句：“對你怎麼樣？”
“很好啊，他和陳爺爺都非常好。”
季菡笑着答，然後想到上回季念也有問過蘇爺爺，微微有些警覺。
不過下一秒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季念和爸爸都是自己最親的人，他們還能有什麼事情能瞞着自己。
果然自己跟蘇沛白那樣的人在一起久了，人也變得跟他一樣多疑猜忌了。
季國生只問了這一句，下一刻就轉了個話題：“你和……他還好嗎？”
季菡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說蘇沛白，當初和他領證之前父親已經被關押，後來在法庭上季國生被減刑，再三問了季菡才告訴的他。
季國生當場又悔又痛，直接流着眼淚給季菡跪了下去。
那是從小疼愛自己的父親啊！
季菡知道他心裡內疚，覺得是他害了自己。
“很好，真的，爸，等您刑滿出獄，季念也畢業，我們一家人就又團聚了。”
季菡的眼神真誠，爲了讓父親安心，她簡化和蘇沛白的友好關係，然後憧憬未來。
季國生點點頭。
“爸，當初季氏破產，我後來聽資產結算的人說……”
季菡停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季國生擺擺手：“都過去了，我們就不提了吧。”
探視的機會不算多，這件事情最近壓在季菡的心裡，讓她越來越疑惑，簡直都快睡不着。
她不死心地直接問：“他們都說，是有個很有權利的人操控這一切，從各方面打壓排擠，這是刻意的人爲的資產危機。”
季國生安靜地聽季菡把話說完，沉默半晌才道：“小菡，這些事情，等我出去再說好嗎。”
稍稍疑惑了一下，季菡心裡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來……
難道說，當初蘇沛白的從天而降並不是偶然和好心，他根本是有預謀的？
一想到這裡，季菡忍不住抓緊了父親的衣袖，眼神急促：“爸，您說，是不是蘇沛白？”
“不是，不是。”
季國生楞了一下，季氏的事情說來複雜，而且牽扯到上一輩的很多事，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讓她知道。
可是季菡居然懷疑到蘇沛白的身上，季國生表情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重複一遍：“小菡，不要亂想，不是你身邊的人，不是你認識的人，你們要好好的。”
季菡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其他人或許她管不了，而且現在已經成了這樣的局面，但是如果要是蘇沛白……
季菡不願意去假設。
兩父女再說了些話，探視時間就結束了。
監獄在靠近郊縣的地方，出來的時候蘇沛白獨身站廣場邊緣。
在冬季遠山一片蕭瑟的背景中，他短髮俊朗身材修長，穿了一件長款的墨色大衣，下身的西褲整潔筆直，比任何廣告大片都要完美。
“蘇沛白。”
季菡喊了他一聲。
那完美的畫面中的男主角竟然會動，他回過頭來看她，衝着她萬般溫柔地笑了起來。
山腰上的陽光突然穿破雲層照下來，他的身後似乎有一圈金色的光芒。
季菡也笑了起來，衝他張開手臂。
蘇沛白兩步就走過來，帶起地上的落葉飄動，他伸手就將季菡抱了起來，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揚眉笑起來，神采飛揚絕世無雙。
抱着她往車上走，蘇沛白問：“想去哪裡？”
“嗯？”
季菡心裡歡喜，又回親了他一下，疑惑地嗯一聲。
“爺爺和陳爺爺帶着全部人去夏威夷了，家裡就剩我們兩個人。”
蘇沛白抱着季菡絲毫不吃力，走起路來大步流星腳下有風。
季菡悠然接受他的服務，思索了一下道：“我們初八上班，那也就是還有一週的時間吶。”
蘇沛白點頭，正要說話，電話響起來。
他將季菡放進副駕駛坐好，纔拿出來看，居然是好久沒有聯繫的湯錦華。
“蘇總，新年好啊！”
剛接起就聽那邊戲謔的聲音傳來。
蘇沛白心情很好，所以他難得地回了一句：“新年好。”
而且語氣還很地道，挺像是拜年的那回事。
“喲，蘇總裁還俗了吶，知道說人話了？”
湯錦華嘴賤一如既往，當即就說了出來。
蘇沛白也沒生氣，進去駕駛室關上門，開門見山問：“什麼事？”
湯錦華笑了兩聲：“這不是過年嘛，幾個朋友組織了個慈善拍賣會，今天晚上九點，就在耶皇，大都是熟人，來嗎？”
看了兩眼季菡，蘇沛白不答應也不拒絕，一邊伸手過來給季菡系安全帶，一邊對湯錦華說：“晚上再看吧，我不一定會不會去。”
掛斷電話，蘇沛白問季菡想不想去，季菡稍稍遲疑反問一句：“你想去嗎？”
“都可以啊。”
蘇沛白答，然後停了一下道：“如果我們沒有別的安排的話，去也可以。”
“好吧，那就去吧。”
季菡笑了一下，假日期間到處人滿爲患，去國外又旅途勞累，既然也沒有出去旅遊的打算，去玩玩也好。
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慈善拍賣會是個什麼形式，季菡接着問，“需要我們捐東西現場拍賣嗎？”
“我問問湯錦華。”蘇沛白答。
然後就重新撥電話過去。
湯錦華對蘇沛白要去表示了十二分的感謝和歡迎，然後簡單介紹了一下活動的形式流程。
據說是以酒會形式舉行的內部小型拍賣會，內部已經定好小部分拍賣商品，另外的一部分由參會嘉賓自由捐獻。
不限價值不限商品，總而言之，就是爲了籌集善款的一次內部聚會活動。
最後湯錦華還特意提醒了一句：“建議穿晚禮服。”
掛斷電話蘇沛白問季菡：“你有晚禮服嗎？”
說這個話的時候他們正好開進城中心的商業區，即使是白天，節日氣氛依舊很濃，很多衣着整潔的年輕人在廣場上合照。
大家臉上都是喜氣洋洋很開心的表情。
這樣子的氣氛一下子感染到季菡，她先是點頭應了：“我有啊。”
接着雙眼彎彎看着蘇沛白：“我們去廣場曬太陽好吧。”
“好。”
車隨即拐進最近的停車場，停好車之後兩人手牽着手上來。
從那天晚上季菡主動向他靠近示好開始，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一個無言的約定，他們互相做彼此的沙漠，兩個人都是鴕鳥。
將那些說不清解不開的結埋進心的最深處，管他什麼契約結婚，管他什麼顧子茜沈昊，兩個人像婚後蜜月一般，這段時間甜膩得難以想象。
蘇沛白當晚那句我愛你像海市蜃樓一樣，從那一次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季菡也不問。
任她再傻，也知道男人那個時候的話聽聽就好。
兩個人像談着這場隨時都會散夥的戀愛，沒日沒夜歇斯底里的愛着。
放年假之前，蘇沛白時常假公濟私地叫季菡上去33樓，季菡在高空中看見煙火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季菡承認，自己簡直怯弱到自私的地步。
她覺得自己身上背了個包裹，隨時都在等着時間成熟那一刻逃離。
所以除了蘇沛白要求，季菡從來都不喊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