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裝潢是典型的納西民居的風格,雕花的門楣,褪色的木門柱,古樸的閣樓錯段交錯,讓那些漫無目的的行者在這喧鬧這種卻又仿若得到一種莫名的安寧。可是歌舞喧天中,尼泊爾鼓和吉他又演繹着一種別樣的熱烈和傷感。
齊北辰拉着蘇圓月找到一個還算清靜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酒吧裡最有名的雞尾酒。
蘇圓月好奇的四處環顧着,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齊北辰見狀便問她:“怎麼了,你在找些什麼呢,我怎麼感覺你像是來過一樣。”
蘇圓月聽他這樣問起,突然抿起嘴巴笑了,不過開口卻並未回答齊北辰的問題,她說:“齊北辰,你知道我什麼要來這家酒吧麼?”
等來的自然是意料之中的搖頭,蘇圓月說:“其實說來話長。不過反正我們也是閒來無事,有的是時間浪費,所以我索性就給你講講。”
齊北辰挪動一下身體,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做出了認真傾聽的姿勢。
蘇圓月端起酒杯裡七彩斑斕的雞尾酒,輕輕的喝了一口,一副享受的模樣,而後才緩緩開口。
“記得,應該還是在我念初中的時候,迷上了一部電視劇。電視劇裡的情節自然是好,可是風景卻更是吸引人。那時候我還在福利院,每天看電視的時間很固定,爲了看這個我特意跑去院長家裡住了好些天。”
這樣的開場,齊北辰自然能夠猜到了結尾,他擡頭問她:“那電視劇的拍攝地,大概就是在這裡吧。”
“不過,夠聰明。不過你還是沒能才完整,那部電視局的拍攝地的確是在麗江,而且就在這條酒吧街。可是我肯定你猜不到的是,電視劇的名字是什麼。”
蘇圓月一臉得意的笑容。
齊北辰卻不急不緩的直起身,傾過身子靠近了蘇圓月在她耳邊說道:“我猜,就叫做一米陽光。”
齊北辰狡黠的笑容還掛在嘴角,蘇圓月確實嘟起嘴吧一萬個不樂意。
她確信,齊北辰絕對不會看過這部曾經盛行一時的電視局,可是又不願意接受輕易被他猜透的事實。
不過,即便如此,最後也不得在齊北辰的再三追問下,點了點頭說:“的確是叫一米陽光。從此在我生命裡就形成了一個模式,一米陽光這四個字成了朦朧美好的代言,就算過了那麼多年,在我剛剛看到的時候,還是心花怒發了一番。”
蘇圓月端着酒杯,目光裡閃着莫名的光芒,比平日裡更加平靜而清澈。
齊北辰心想,大概是回憶起少女時代的心情,整個人都沉浸其中,所以周身散發出的感覺也不同了吧。
而自己偏偏就更挪不開眼睛,齊北辰專注的盯着蘇圓月,終於鬼使神差一般的,突然就吻了上去。
並不激烈的吻,讓蘇圓月有些措手不及。
她放大的瞳孔卻映不出齊北辰緊閉的眼眸,耳邊的駐唱歌者唱着不知名的歌,聲音性感而充滿了滄桑。
蘇圓月覺得頭頂都是五彩斑斕的聚光燈,讓人心底清亮卻視線模糊。
她終於還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放縱了自己的靈魂。
喧囂的酒吧裡,到處都是孤獨的人,他們來到麗江,或是尋找激情,或是尋找安慰。
沒有人去會在意,這個角落裡擁吻的究竟是一對相愛的戀人還是剛剛遇到的陌生人。
蘇圓月的手終於抱緊了齊北辰的腰,熟悉的味道就那麼傾覆而來。
齊北辰的吻,細碎而溫柔,他甚至垂下一隻手,去緊緊握住了蘇圓月難得溫熱的指尖。
他們就那麼十指相扣的坐在遠離塵世的麗江酒吧裡,吻得忘記了一切。
脣齒間交付給彼此的卻是最真實的自己,這一個瞬間,蘇圓月的腦子裡終於放下了那千萬般的揹負,徹底的只剩自己空空的一顆心。
她在齊北辰天旋地轉的溫柔中淪陷,蘇圓月終於在心裡輕輕的告訴自己:既然命運讓自己和他再度重逢,去共同的度過只屬於彼此的一個月,這也算是偷得浮生了,那就好好去度過這段時光。
也算是最自己生命裡第一份愛情的告別,讓它在生命的痕跡再不是隻有陰霾和悲傷。
他們一直在酒吧待到凌晨才盡興而歸。
在這一個深吻之後,齊北辰和蘇圓月之間多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愫,朦朦朧朧卻又不容忽視。
這種溫情一直延續到凌晨三點鐘。當蘇圓月在齊北辰的懷裡沉沉睡去的時候,急切的手機鈴聲終於把蘇圓月打回了現實。
齊北辰睡覺並不沉,可是這會兒大概是倦極了,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醒。
蘇圓月披上了睡袍,躡手躡腳的拿着手機走到衛生間裡,急匆匆的衝了把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清醒起來以後,才接過電話。
“喂,小月亮,剛下飛機累不累?”在北京時間凌晨三點的夜裡,夏澤的聲音異常的清醒。
蘇圓月知道,他肯定是爲了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一直還沒有睡。
一時間,滿滿的愧疚充斥了蘇圓月的整個胸腔,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那種濃烈的厭惡再度襲來。
可是此刻她卻也只能壓低了聲音,強裝出笑意對着電話那頭說道:“是呢,剛下飛機。不過還好,到不是累。不過夏澤,我不是告訴你不用等我,早點睡啊。現在已經半夜了。”
“沒關係的,我也是睡不着。你這剛一走,夏天情緒不大好,晚上唱歌講故事的玩到十二點鐘,好不容才把哄睡下。我也沒什麼睏意了,就等了你一會兒。”
因爲夜裡,夏澤的聲音格外的低,那麼隨意的一句,在蘇圓月此刻聽來卻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她的心,更疼了。
幾個小時前,好不容易給自己搭建的一條自由的路,在這一個瞬間,再次被內心的自責所阻斷。
她當真是矛盾極了,尤其當夏澤說起兒子,作爲一個母親的蘇圓月更是倍感煎熬。
在蘇圓月的生命裡,歲月沉澱給她的是一種雖未建立卻已經成型的家庭模式,是屬於夏澤和夏天的專屬,所以在此刻,即便是內心偶爾
的放縱的也像是把她丟進了一場讓自己都無法去諒解的道德背叛裡。
蘇圓月再不想再多面對夏澤半分,她怕自己無法承受住這種煎熬,坦白了一切。
而夏澤聽得她的聲音有些低沉,體貼的問到:“一定是累了吧。那麼回到酒店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擾你了。帶我給一一問好。明天,再讓夏天打給你。”
“嗯,好的。夏澤,你也早點休息。再見,晚安。”
蘇圓月終於掛斷了電話,她站在鏡子前,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生活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把她緊緊的纏在其中,四處是縫隙卻偏偏找不到一個真正的出口。
夜色寂寥,蘇圓月再無睡意。她裹緊了身上的睡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窗臺前。客棧的院子裡,倒是燈火通明。
也偶爾有晚歸的客人,正帶着微醺的酒意回來。
蘇圓月轉過身看了看已經睡熟了的男人,他一直喜歡半趴着身體睡,留給旁人一個好看的側臉。
一直以來,蘇圓月始終覺得齊北辰睡着的時候最好看,因爲只有在睡夢裡,他那雙犀利的眸子纔會緊緊閉上,儘管眉頭總會輕輕蹙起,可是看起來卻像個孩子一樣安靜。
曾經的蘇圓月,愛過齊北辰的很多樣子,而這是最深刻的一種。
可惜,偏偏就是這個自己曾不知不覺愛上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的霍亂了自己世界。
這段感情,蘇圓月從未對任何人提及,可是它依然如此不聲不響的在自己生命裡系起了一個又一個無法打開的結。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蘇圓月只覺得身後突然而來一陣暖意,還沒來得及轉身。
齊北辰已經緊緊的把她抱在了懷裡。
其實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蘇圓月不在,睜開眼睛卻見她站在窗前發呆。
也沒有想太多,只覺得這夜裡有點涼,便起身過去抱她。因爲剛從暖和的被子裡出來,齊北辰的身上有着柔軟的熱度,讓蘇圓月不覺貪婪的往他靠近了一些。
“冷不冷?”齊北辰帶着濃濃的鼻音問她。
蘇圓月轉身點頭,拉過他回到牀上才說道:“本來也不覺得冷,可是你剛纔往我身邊一站,我突然覺得還是蠻涼的。你趕緊蓋好了被子,小心感冒了。”
蘇圓月的腦子,其實還是亂哄哄的,可是面對齊北辰,她卻又無法繼續冷漠起來。
夜色正好,醉了她的心,也不過是搪塞給自己的理由。
可是,欺騙的其實也不過是自己的矇蔽了多年的思念和怨念的一顆心。
齊北辰不知曉,蘇圓月便樂得不去面對,不去承認,自己依然還愛着他的一個事實。
愛情,總是這樣囫圇朦朧。若非如此,自己揹負了千萬的罪過,可是轉過身卻依然是笑顏如花,這哪裡是空有一份所謂彌補的心便能夠做到的。
這世間的湊合有千般萬般,唯有這愛情,裝不得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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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