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汪汪的銀兩已經不多了,如果李喵喵願意和他回去,他會變賣了自己現在所居住的高層物業,不在長安城裡混世界了,回到家鄉,和李喵喵男耕女織,共同打造美好的生活。
爲什麼他要和李喵喵比翼雙飛多吃青菜呢?因爲多吃青菜一是可以節儉,二是消費自己的農產品放心,不用擔心有農藥殘留,三是可以消火,不會有牙齦出血的危險。
以上那是他最好的打算。
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即使她真的是一隻貓精,她來自己身邊的目的是爲了替那個老貓精報仇,她不願意原諒自己,那也由得她,讓她拔出我揹負的這把劍來,將我一劍柄砸死好了。
因爲張汪汪身負的那把劍雖然寒光逼人,看起來很兇險,但事實上卻不夠鋒利,被捅上一劍,是很難被捅死的,其殺人效果,遠不如用劍柄將相關人員砸死來得快。
所以張汪汪才這麼修辭。
我寧願死在她的手下,也不願她從此離我而去,讓我這輩子再也見不着她。如果是這樣,那纔是生不如死。
沒有李喵喵的這三天裡,張汪汪度日如年,無時無刻不在盼望着這一天的北京時間二十二點整的到來。
儘管這結果對他是個未知數,或許是極爲兇險,或許自己會失去生命,但總比在那裡苦捱,嚐盡相思之苦要好得多。
由於心情極爲迫切,所以他提前了兩個多小時來到了這個李喵喵要和他做一決斷的地方,靜靜地等候李喵喵的到來。
作爲一個英俊青年俠客的扮演者,他要扮得像一些,想以此打動愛看武俠劇的李喵喵的芳心。電視裡的青年俠客都很酷,再加上身體好,可以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不動達數個小時。張汪汪現在作爲青年俠客的扮演者,爲了達到逼真的效果,也愣是紋絲不動地站了兩個多小時了。
但他已經體會到了當一個演員的艱辛了。
“哪個傻/B導演會這麼塑造武俠角色啊?滾他奶奶的把青年俠客塑造成站樁愛好者了。下次讓老子看到他,不扁死他纔怪。”張汪汪心裡狠狠地罵着。冷汗順着他的臉龐以0.8m/10h的速度極爲緩慢地流了下來。
其實這完全是他的心理作用導致他的判斷出了偏差。事實上,他臉上的冷汗仍是保持着他一貫的高速,仍是以380km/h的速度順着他的臉龐往下直流,但他心裡焦急,所以覺得臉上的冷汗流淌得極爲緩慢。
如果再讓他揹負長劍,靜靜地森然木立上半個小時,那麼,“相對論”這一偉大理論就不會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後被愛因斯坦所發明出來的了,而是被他張汪汪在唐朝就發明了出來。
因爲在森然木立的過程中,他的心裡已經開始在思考關於相對論的內容了,並且已經達到了較深的層次,只要再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這一理論就能初步成熟。
在李喵喵到來的時候,他的“相對論”已經達到了這麼一個層次,其雛形如下:“相對於令人覺得愉快的事,時間就顯得極爲短暫,就像我在和李喵喵做/愛時,就覺得時間過得飛快;而相對於讓人覺得煎熬的事,時間就過得很是漫長,就像我現在在這裡等待李喵喵的到來。”
但當他正要把這腦海中的“相對論”整理完善,準備整理成論文時,李喵喵卻來了。她的到來,打斷了張汪汪心中學術研究的思路,使“相對論”的出現,足足晚上了N年。使我國後世的人民少了一次自豪驕傲的機會,損失不可謂不慘重啊。
這位同學問了,說您剛纔說“相對論”的出現,晚了N年,這裡的N的數值範圍是多少呢?嗯,這個嘛,你們自己去查歷史書嘛,什麼事都問來問去,煩不煩啊?一點獨立思考獨立判斷獨立研究獨立寒秋的治學態度都沒有,真是不知其可了。鄙視。
下面說李喵喵什麼時候來到現場的問題。
李喵喵並沒有提前到來,按照她守時的好習慣,她應該也不會遲來。
她到底會在什麼時候來呢?
張汪汪在思考着:“我現在應該繼續考慮我的‘相對論’的研究呢,還是應該判斷李喵喵什麼時候會到現場?到底哪一個問題相對來說更重要一點呢?”
他想來想去,終於覺得“相對論”要比“李喵喵會否準時到達現場”這個問題重要一些,於是決定繼續考慮“相對論”。
正在他打定主意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更夫敲的梆子聲,然後是更夫抑揚頓挫的報時聲:“剛纔最後一響,是北京時間二十二點整。”
時間到了。李喵喵還沒有現身。
難道她爽約了嗎?
張汪汪正在考慮,自己應該繼續保持森然木立的狀態,還是回過頭來看一看李喵喵是否已經到了,這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他的思想正在激烈鬥爭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腳步聲。
很輕的腳步聲,這聲音如此細微,細微得幾乎無法讓人聽見。如果你的聽力沒有達到專業英語八級,你是聽不到這些細微的腳步聲的。
張汪汪沒有達到專業英語八級的聽力,照理說他是不該聽到這腳步聲的,但這腳步聲對他來說是那麼熟悉,所以他一下子就聽到了,也聽了出來,這究竟是誰的腳步聲。
是李喵喵,她終於來了。
張汪汪長出了一口氣,心道:“終於可以不用擺這個森然木立的姿勢了,再擺下去恐怕我要變成殭屍了,幸虧喵喵來了,真是讓我欣慰啊。”
想到這裡,他轉過了頭,再轉過了身,再轉過了腳,風度翩翩地慢慢地將自己的身體轉了過來,深情望去,他轉身之前在他身後轉身之後在他身前的這個人,正是李喵喵。
李喵喵一身素服,化了淡淡的妝,喜怒不形於顏色,面無表情,卻是明豔照人,美豔不可方物。
張汪汪心裡的千言萬語,萬語千言,在見到李喵喵之後,卻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
“喵喵,你來了……”
李喵喵點了點頭,輕輕地說了一句。
“Yes,Ido。”
“喵喵,你講英文也講得這麼動聽,看來已經過了專業八級了吧。”張汪汪由衷敬佩。
“No,Idon’t。”
李喵喵的回答清晰而簡潔。
“沒過專業八級?不會吧?聽你英文講得這麼好。那你過了幾級呢?”
“three。”
李喵喵把她的英文程度如實告知了張汪汪。
如果再這樣問答下去,就變成了小學生的英語會話,提問和回答和本故事的主題一點不搭,因此張汪汪決定換一種方式。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深情地看着李喵喵,問道:“喵喵,你說你今天要和我做一個了斷,不知要做一個什麼了斷?”
顯然,李喵喵對剛纔這個問題的回答將對本故事後面的走向產生極爲深刻的影響,讀者們就不會認爲自己和李喵喵的對話與本故事嚴重不搭了。並且,以李喵喵的英文水平,她也不能夠以英文來回答自己這個尖銳的問題,這樣,又會使不太懂英文的讀者們鬆了一口氣,不會再爲擔心看不懂他們的對話而發愁了。這樣就團結了大多數讀者,不會被衆讀者認定本小說曲高和寡了,所以,這是一個很明智的提問。
果然,李喵喵沒再用英文來回答他的問題。
她以一種旁觀者的態度,淡然地說道:“張汪汪,我們能在一起,也算是一段孽緣。其實,你知不知道,你咬死的那個貓精,他是什麼人?哦不,他是什麼貓?”
張汪汪的回答顫抖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貓?”
但聽李喵喵這麼說,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數,被自己咬死的貓精,絕對和李喵喵有關係。之前張汪汪判斷它應該是李喵喵的親爹,也不知道是否準確,具體是什麼關係,還要聽李喵喵接下來的說辭。
李喵喵繼續淡淡地說着,似乎說的是和她不相干的事:“他不是別貓,而是我的父親大貓。其實,我也是一隻貓精。”
“你真的……也是一隻貓精?被我親口咬死的那個貓精,真的是……你的父親大貓?”張汪汪聽到這裡,有如被一柄大錘,重重地砸在了他人的胸口之上。雖然在本比喻中,大錘砸的是他人的胸口,受傷者並不是張汪汪,但作爲旁觀者,張汪汪也感同身受,覺得胸口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人類的“由己推人”的特點。正因爲這個特點,所以色/情小說特別好賣,看色/情小說的讀者,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覺地把自己代入到小說中的場景中去,等於免費地過了一場思想上的性/生活,既不用花錢又不怕得愛滋還沒有被抓並且還不會有擦槍走火的危險,實在是一種極爲便宜的娛樂活動,又可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爲之?
轉回到本書之中,張汪汪雖然預料到李喵喵有可能是一隻貓精,但當她親口承認之後,他還是覺得這個情況對他來說是太殘忍了。並不是因爲她的貓精身份,而主要是因爲張汪汪自己咬死了一隻貓精,更重要的是,這隻貓精,是李喵喵的父親大貓。